“紙團?”


    程鄴看到枕頭裏的東西後,歪著頭皺著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溫霖頓了頓,拿起其中一個紙團,那是粉箋紙,清朝與民國時期常用的書法用紙,上麵有一層浮粉,能看出紙已經在某種環境下存放了很久,但絕不是在這裏。溫霖輕輕展開紙團,又撫開上麵的皺褶。


    隻見紙麵上是一列列非常漂亮的行楷小字,溫霖一看,眉頭鎖的很緊。他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將所有的紙團都一一展開,並排擺在床上,一共有七張。陸遠走到溫霖旁邊,俯下身子認真的看了看,而後不禁點了點頭。


    “這種勁道筆法,沒個幾十年,難成。”陸遠說完又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上麵都寫了什麽,看這舊紙筆墨的,也不可能是趙欣華寫的。”


    “為什麽確定不可能?”溫霖拿著其中的一張認真的看了起來,隨口一問。


    “趙欣華十六歲就和林暉結婚了,在那之前沒有讀過書,這些已知條件你是知道的。”陸遠挑了挑,隨手拿起溫霖放在床上的另外幾張紙中,字較少的那張回答他說道,“我給她試過了,她隻會認字不會寫字,而且也隻有情緒好的時候,才勉強能歪歪扭扭的寫出自己的名字,更別提是這種程度的書法了。”


    程鄴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湊了上來,小心的從床上抽走了兩張紙箋,分了一張給荀楓,然後自己在後麵認真的看了起來。


    程鄴拿到的那張紙箋上,墨色的行楷小字工工整整的寫著第五樁案子裏的死者婁銘至的出生、命格以及生活狀態,出生及包括五行八字,這些關於宗教命盤的東西,程鄴向來隻聽過沒研究過,於是他半知半解的看到最後一列,隻見上麵寫著,死於三月廿八雨夜。


    三月廿八也就是五月四號,是婁銘至死亡的那天。


    “溫老!”程鄴猛地抬頭喊溫霖道,“這上麵是有關婁銘至的資料!”


    溫霖被程鄴一喊,抓著紙箋的手猛地一抖,他轉身看向程鄴和荀楓,麵色難看。


    “我這張寫的是常衡,最後一列附上的是常衡的死亡日期。”溫霖低聲說道,“看來趙欣華確實是被人帶走的,來人的目的是什麽暫時還不敢下結論。”


    話雖這麽說,但是著實是太詭異了。用行楷小字與舊粉箋紙這些有些年歲的東西,寫了一份份死者資料,最後揉成紙團塞在了枕頭裏麵,目的是為了什麽?如果不是程鄴,一般人是根本難以發現這些東西的。


    “可是這些資料會是真的嗎?為什麽要塞在枕頭裏麵?”程鄴撓了撓頭,“如果不是趙欣華,就是有其他人塞進去的,溫老,要不要去問問趙欣華之前的護理和護士是誰?”


    程鄴的問題問完,陸遠剛想回答,但手機卻碰巧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於是他拿著紙箋對溫霖示意了一下,三兩步出了病房去接電話。溫霖手上又拿起另外兩張紙看了看,麵色異常陰沉。


    陸遠很快就回來了,他走進病房,對著溫霖他們說道:“監控視頻查完了,沒有任何異常,準確來說,就沒有人進入這個病房,而趙欣華也沒有走出過這個病房。”


    溫霖聽完陸遠的話,陷入了一陣沉思,陸遠收起手機,又看了看手裏的那張紙箋,突然像發現什麽一般的皺眉,抬頭又看了看溫霖問道。


    “這個孫威,是誰?”


    三個人一聽,立刻回頭盯著陸遠,神情各異——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不該出現在這一堆的死亡名單裏。


    溫霖走上前接過陸遠手中的紙箋,仔細的看著上麵所寫的東西。


    孫威,農曆:戊子年八月初八日辰時,八字戊子、辛酉、戊戌、戊辰,五行土水、金金、土土、土土,死於五月初五雨夜。


    “五月初五,不是端午嗎?幾號?”溫霖轉身問荀楓和程鄴道。


    “今天是農曆四月十四,新曆五月二十,小滿,按日期推,端午是下個月九號。”荀楓替程鄴回答,末了,他接了一句,“六月九號。”


    溫霖點了點頭:“我們現在立刻回局裏,用最快時間把這個叫孫威的人找出來,老陸你讓人再查一遍監控,看看視頻有沒有被人剪切掉的痕跡,人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行。”陸遠看了看手表,又抬頭看著溫霖說道,“現在才十點,你們先走吧,我親自去監控室看一下。”


    “拜托你了。”溫霖伸出手和陸遠擊了個掌,就像高中時他們打籃球比賽勝利的那般。


    接著,陸遠把溫霖他們送到樓下,在荀楓去取車出來的時候,溫霖和陸遠又聊了幾句,程鄴在一旁幹站著,心想老朋友之間的交心話還是不聽為好,話雖這麽說,卻讓他聽了個全。溫霖告訴陸遠溫言言在楠賀發生的事,一說到溫言言是摔成肋骨骨折的時候,陸遠的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


    “你可以把小丫頭接回來,如果你沒空也可以讓她先寄住在我那邊,我雖然是精神科的醫生,但是基本護理還是沒問題的。”陸遠搖了搖頭,“你讓她一個人留在楠賀也太不好了,我回頭打個電話,讓楠賀醫院那邊的護士長找個護工先照顧一下。”


    “這應該沒事,言言有個老朋友,現在守著言言寸步不離。”溫霖說著,表情柔和了不少。


    在他的心中,夏涼一直是個非常懂事、非常溫柔的孩子,溫霖在楠賀工作的時候,看著夏涼和溫言言形影不離的樣子,總感歎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吧,這樣的情形倒是讓他想起了和陸遠以前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因為各自家庭的關係,一起住在學校的宿舍裏成了舍友,兩人感情很鐵,屬於所有壞事都能一起幹盡的那種。陸遠身高體壯,他弱不禁風,結果最後陸遠學醫,他考警校,工作後,溫霖從樺月調去杉津,陸遠又被從杉津調回樺月,就這樣錯開了城市,一直得不了空見麵,總給人一種造化弄人的感覺。


    “那丫頭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的?”陸遠問溫霖道,“一般來說,摔到全身上下那麽多處骨折,應該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三樓,她和小涼的宿舍在三樓。”溫霖頓了頓,“大概有將近十米高吧,她們宿舍的陽台向南,涼妹子說問過對麵樓的女生,她們說曬被子的時候看見言言背靠在陽台邊上像是在跟誰說話,但是房間裏沒有人。”


    程鄴聽到了溫霖的話,忍不住出了個聲。


    “溫老,趙欣華的病房也向南,在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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