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峽穀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大裂縫,小夜所在的位置是靠近淺紅市一邊的峽穀最南端。


    雖然位於森林之中,但這條峽穀內卻絲毫沒有植物的蹤跡。光禿禿的岩石沙土裸露在外,承受著風吹雨打的侵蝕。


    不過,明明沒有任何遮擋物,正午的陽光卻無法順著縫隙照射如峽穀底部。不僅如此,置身於峽穀之中時,氣流仿佛凝滯了一般,連上方樹葉搖擺發出的聲音都無法傳達下來。


    就好像是——在中途被「什麽東西」截斷了一般。


    對於小夜來說,黑暗並不是什麽棘手的問題,況且目前也沒有暗到無法視物。在波導之力的指引下,小夜輕巧地向下攀爬,身形漸漸沒入峽穀內部特有的一片墨色中。


    太靜了。


    望了望腳下不變的漆黑,小夜微微皺眉。


    這絕不是正常峽穀應有的氣氛。沒有風聲,也沒有光線,整個空間都凝固殆盡,沒有半分生機。


    “未知之地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確實有著這樣一種說法。從現在眼前的景色看來,這道峽穀簡直像是被施展了“時間靜止”的魔咒。


    而當小夜經過了某道「水平線」後,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毫無預兆地噴湧了過來。


    這是與恐懼之矢帶來的負麵情緒截然不同的感受。首當其衝的皮丘隻感到一股涼意忽地衝入體內,將它完全淹沒。


    皮丘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連它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顫抖。


    恐懼?悲傷?或是憎惡?


    不,並非這些單純的情感。


    如同冷水一般沒過心髒的感受,或許用「絕望」來形容才更加恰當。


    皮丘的眼神漸漸失去神采,連呼吸都變得輕細。而下一刻,突如其來的紅光將它的身軀籠罩。


    回到精靈球中,異樣的感覺立刻減輕了不少。小皮丘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透過半透明球殼盯著自己的訓練家。


    仔細看了看手上的五枚精靈球,發覺球內的大家也或多或少感覺到了不自在後,小夜打開背包,將精靈球放入了包中。


    小夜不清楚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但眼下能做的也隻有這些而已了。


    包括皮丘在內,眾寶可夢並沒有逞強反抗的意思,順從地接受了小夜的保護措施。它們清楚自己的訓練家比它們更加強大,也全心全意地相信著訓練家會在危難中保護它們。


    這和通常意義上的“寶可夢與訓練家之間的信賴”並不相同,但這份信賴確實沒有半分虛假。


    收好精靈球後,小夜再次將目光投向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黏稠的深色宛如墨汁,湧動著想要將上方的人全部吞沒。


    這種感覺到底是……


    與皮丘一樣,小夜也絲毫不差地接收到了來自穀底的黑色情緒。向來冷靜自持的小夜自然不會因此亂了陣腳,甚至有餘力仔細體會了一下無處可逃的異樣壓迫感。


    繼續向下,壓迫感也隨之變強。小夜能感受到有什麽像手掌一樣的力量捏住了自己的心髒,隨著血液泵動而一伸一縮,令蘊含其中的氧氣傳輸變得愈加艱澀。


    如果整座峽穀都被這種令人難受的壓迫感籠罩的話……難怪鬼斯沒有及時出來。


    皮丘之前逐漸變得身體無力的樣子小夜還清晰地記得——如同被峽穀的黑暗吸走了力量一般。鬼斯想必也遭遇了同樣的體驗。


    好在鬼斯是幽靈係寶可夢,不會因為脫力墜落而受傷。如此推算下來,現在的鬼斯很有可能就在穀底。


    那麽,繼續前進吧。


    置身一片黑暗之中,時間的流逝變得無從察覺。不知過了多久,小夜的波導探測終於捕捉到了穀底。


    而當小夜踏在穀底的土地上時,無形的壓迫感反而減輕了不少。光線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暗淡,僅憑肉眼也能看清周圍的東西。


    依舊是單調的岩石山穀的景象,石縫中連雜草都沒有生長。抬頭向上看,一道亮色的直線劃開了滿眼的黑暗,遠遠地向北方延伸而去。


    大概這就是“一線峽穀”的名稱由來吧。


    向前走了兩步,小夜突然感覺到背包變得鼓鼓囊囊,不斷地蠕動著。打開背包一看——果然是小皮丘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


    “呼,憋死我了丘!”皮丘精神地抖抖耳朵,左顧右盼,“這裏感覺舒服多了。剛才是怎麽回事啊丘,太嚇人了丘。”


    “不清楚。”小夜搖搖頭,叮囑了一句,“如果感覺到難受的話要立刻告訴我哦。”


    “嗯,我知道了丘!”


    將精靈球重新鑲嵌進腰帶,小夜順著裂穀唯一的通路向北方走去。雖然不祥的感覺並未完全消散,但波導之力所籠罩的範圍確實毫無異狀,可以放心地一路直行——


    這個念頭還未落下,小夜便突然停下了腳步。


    皮丘剛想發問,從上空襲來的風聲便令它將聲音吞回了肚子裏。


    一線峽穀穀底是沒有風的。這尖利而指向性分明的風聲自然是來自與小夜相同的生物。


    那是人類的氣息。


    側身躲開迎麵而來的飛踢,小夜立刻以拳回擊。而對方的身手也靈巧得很,一擊不中後立刻後跳,避開小夜的拳頭。手掌一翻,短匕首被反握,卻在準備揮出時頓住了。


    麵巾遮擋住了不明人士的臉龐,小夜隻能看到那雙亮色的眼眸中寫滿了詫異。


    “誒,小、小孩子?!”


    少女的聲音從麵巾下傳出。


    小夜不明就裏地停了手,“請問,您是?”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還以為又是那群家夥呢。”少女雙手合十,語速飛快地道歉,一把扯下麵巾,露出了還很年輕的麵龐。


    這位身份不明的少女看起來大概十三歲上下,一身標準的忍者打扮。深灰色的發絲被紮成高高的單馬尾,眼眸則是靈動的碧綠色。右臉頰歪歪斜斜地貼著一枚創可貼,令少女多了幾分男孩氣。


    “我是淺紅市猛毒流派的阿瑞。”少女輕快地自報家門,“抱歉啦,剛才是我莽撞了。”


    “沒關係。我是小夜,請多指教。”


    猛毒流派,這個名字小夜當然早有耳聞。七大頂級流派之一,與草星流同等地位的猛毒流,位於關東淺紅市,流派掌門是阿桔。與大多數流派不同,猛毒流對訓練家自身的修行同樣重視,力求將每位弟子磨練成合格的忍者。


    從自稱阿瑞的少女的打扮上來看,確實很像是這個流派的弟子。


    “不過真是嚇了我一跳啊。”阿瑞驚歎道,“這裏可是有名的未知之地,為什麽你這樣的小孩子會跑到這裏來?你隻是普通的旅行中的新人訓練家吧?”


    “是的。”小夜點點頭,“我是來尋找走失的寶可夢夥伴的。”


    ……而且,你也沒有比我大多少啊。


    小夜向忍者少女阿瑞講述了自己來到這裏的原因,同時也了解到阿瑞為何會身處危險的未知之地。


    一線峽穀距離淺紅市很近,靠近南端的部分早在十幾年前便被淺紅道館館主阿桔完全摸清。毫無緣由、且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是峽穀最大的特征,除此之外並無可以危及到生命的危險。


    而對壓迫感的抵抗力和心誌堅定程度有著直接關係。於是,阿桔便將此處視為修行場所,時不時地會派猛毒流的精英弟子進入修行,以磨練心性。


    盡管不清楚危險的源頭,但本著忍者慣常的作風,阿桔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個意誌力的天然修行地。


    “——不過,阿桔老師禁止我們再往北探索。老師自己好像去過一次,但是完全不肯告訴我們究竟看到了什麽。”阿瑞笑著看向小夜,“你也挺厲害的嘛,明明比我還小,卻能不受影響地到達這裏。……啊,你的皮丘好可愛,可以讓我摸一摸嗎?”


    “嗯,我對抵抗這一類攻擊比較有心得。”小夜含糊不清地回答。毛茸茸的小皮丘早就自覺地蹦跳到阿瑞肩膀上,任由對方撫摸。


    “你是來找走失的鬼斯的,對吧。”揉了揉電氣小鼠的頭,阿瑞苦惱地道,“我從清晨開始就一直在這裏,並沒有看到什麽寶可夢。你的鬼斯恐怕在峽穀的更深處吧。”


    “我知道了,謝謝您。”小夜向阿瑞微微欠身,“那麽……”


    “要去嗎要去嗎!”


    少女的一雙碧瞳閃閃發光,“要去找你的寶可夢對吧!”


    “誒,確實是這樣……”


    “我也一起!”灰發少女一甩馬尾,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咳,身為猛毒流派的弟子,我有義務保護新人訓練家。”


    “但是,阿桔先生是禁止你們向北探索的吧……?”


    “所以才要一起嘛。”阿瑞笑嘻嘻地說著。雖然置身於令人壓抑的環境中,少女毫無恐懼的笑語聲卻如同頭頂的一線陽光,連滯澀的漆黑都被衝淡了幾分。


    阿瑞湊近小夜耳邊,悄悄地道,“如果被阿桔老師發現了的話,你要幫我作證哦!為了幫助新人而破戒肯定不會被罵的。我已經好奇裏麵的樣子很久了,拜托!”


    望著雙手合十的少女,小夜不禁笑了笑。


    “是我拜托您才對。”


    “那麽,就請您和我同行吧,阿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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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阿瑞:(星星眼)啊,你的皮丘好可愛,可以讓我摸一摸嗎?


    皮丘:皮丘皮丘!(蹭)


    皮丘使出了毛茸茸攻擊!


    效果拔群!


    阿瑞失去了100%的hp!


    阿瑞倒下了!


    彩虹市的尚人:(嚴肅)歡迎加入“被萌到暈厥”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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