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


    結束與誠司的通話後,小天示意三人靠近自己,低聲傳達了誠司的意思。


    火箭隊的主動襲擊著實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但對於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來說,應對火箭隊並不算一項艱難的工作,也暫時不需要援助。他們五人是配合已久的團隊,如果小夜四人貿然加入的話反而會打亂節奏。


    從誠司口中,小天得知了目前的各方戰況。不光誠司隊,宿海隊和星海也同樣遭到了襲擊,而市內的綾川隊更是已經失聯。毫無疑問,火箭隊通過某些手段提前知道了聯盟方的作戰安排。


    至於為什麽小夜一行人平安無事——他們本不在四大部的編製內,更隻是一群十歲的新人,想必沒有被火箭隊囊括在打擊範圍內。


    在全力對付眼前的敵人的同時,誠司給小天下達了指示——帶領其他三人前往市內,探清市內的情況,尋找綾川隊蹤跡,必要時予以援手。


    幸好他們與誠司隊之間有一定的距離,借助樹木和岩石的遮擋,不會輕易被火箭隊發現。紛紛點頭表示“明白”之後,四人悄悄地離開了戰鬥發生地點。


    從紅蓮火山到紅蓮市市內有相當一段距離,自然不能靠雙腳跑過去。飛行是最快的方法,但空中太容易被敵方發現,在當前狀況下是不適宜的。至於超能係寶可夢的瞬間移動——先不說攜帶四人進行瞬間移動難度多麽高,連續的瞬間移動很容易令人產生強烈的眩暈和不適感,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話不能輕易嚐試。


    最終,小傑放出了他的凱西。


    這隻凱西在前一陣的組隊訓練中露過臉。與小玲那隻聰慧的勇吉拉相比,矮小的凱西並未受到多少關注,性格也似乎十分沉默寡言。但小傑信誓旦旦地表示,凱西對念力的運用能力絕對過關。


    於是,借助凱西念力的懸浮,四人緊貼著地麵快速向前飛行了起來。


    紅蓮島東邊的地勢起伏不定,如同過山車一般的行動軌跡令人頗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小傑所言非虛,凱西並沒有讓大家的頭紮進泥土裏。


    遠遠地看到了沒有煙塵也沒有火光,一片和諧的紅蓮市市區後,四人紛紛鬆了口氣,並將這一情況匯報給了誠司。


    雖然身穿執行部標誌性的黑色製服,放在平時很容易被年輕的訓練家們搭話,但現在的小夜四人並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得到了誠司“繼續前進”的指示後,他們毫不掩飾地直接進入了市區。


    原因很簡單——現在全市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空中。


    日食,快要開始了。


    上午十一時五十七分。


    早已有無數人聚集在街道和樓頂,吵吵鬧鬧地交談著——即使是著名旅遊城市紅蓮市也很少會熱鬧至此。


    用於觀看日食的墨鏡過濾掉了大部分日光,令人們可以直視天空。氣候溫和多雨的紅蓮島今天卻非常晴朗,如洗碧空中,隻有光芒萬丈的圓盤高高懸掛著。


    “十二點快要到了,快準備錄像!”


    “啊啊啊我的手機沒電了……”


    “誒,怎麽關鍵時刻掉鏈子!”


    和拿著手機對準天空的市民不同,專業的攝影師已經早早占據了好位置,調整好照相機鏡頭的角度。


    與“開始了開始了”的低語同時響起的,是正午十二點的整點報時。


    人們瞪著太陽,仿佛巴不得它立刻變黑一樣。但事實上,日食是個緩慢的過程。


    先是一個細小的黑色邊緣,然後陰影區逐漸擴大,在明亮的圓盤上畫出黑色的弧線軌跡。這無疑是奇幻而令人興奮的景色——當人們意識到天色暗得異常時,太陽已經變成了殘缺不全的形狀。


    在古代的民間傳說中,日食是天地異象,象征著凶兆。太陽代表光明,而光明被黑暗所吞噬總是令人恐懼的。


    即使現代的科學早已解釋了日食發生的原因,也證明了這一現象和凶兆毫無關係,依舊有人對天上那輪詭異的殘缺圓盤而感覺到恐懼。


    “爸爸,好可怕……”


    水果攤前,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緊緊抱著她的父親,絲毫不敢抬頭。


    “沒事的,小實,隻是日食而已。你看,太陽公公被咬了一口哦——”


    “嗚嗚嗚不要!”


    “誒,別哭啊……”


    手足無措的中年男人連忙幫女兒擦眼淚,順便抬眼看了看太陽。


    有那麽嚇人嗎?


    ……嗯?


    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一般,中年男人皺了皺眉,仔細盯視著天空中逐漸蔓延的黑色。


    那是……


    “再向前兩條街就是綾川小姐她們所在的地方了。”


    掃視防風鏡投射在視野中的地圖,小玲一邊跟著隊伍埋頭奔跑,一邊說道。


    在城市中自然不能使用過於顯眼的移動方式。凱西已經被小傑收回,而執行部配備的跑鞋令四人擁有了比往日更迅捷的腳力。


    小天點點頭,示意眾人繼續前進。而小傑卻左右環視周圍的人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仰頭觀看日食的人們完全沒有在意他們四人。但是,現在的氣氛和小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明明那麽多人都聚集在街道上,空氣卻安靜了下來。


    “媽媽,那個是什麽?”


    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幼童脆生生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小小的手指正指著頭頂的太陽。


    “喂你快看……別拍了,用眼睛看!”


    “嗚哇,是我眼花了嗎?”


    “應該不是,因為……我也看到了,隱隱約約地。”


    “是像海市蜃樓一樣的現象吧?”


    “沒錯沒錯,一定是光的惡作劇。”


    “不過……這種時候出現這樣的海市蜃樓,還真是讓人不愉快。”


    “有點惡心。”


    “嗚……我不想看了,先回房間。”


    將周圍人低聲的討論納入耳中,再抬頭看看天空,小傑頓時沉默了下來。


    數秒之後,他輕輕戳了一下小天。


    “呐,冰山小子。你不覺得氣氛有點奇怪嗎?”


    小天正在使用防風鏡的功能尋找綾川等人,並未注意周圍,聞言有些疑惑地道,“怎麽?”


    “你看天。”


    之前隻顧趕路的眾人這才一起仰頭,看向這數年難遇的日食奇景。


    而隻是一眼,驚訝的神色同時出現在所有人臉上。


    小夜的腳步驟然停下了。


    ====================


    這一刻,所有紅蓮市的居民都清晰地看到——


    在天空中那一枚不斷被黑色暈染的圓盤內,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


    雖然正體不明,但看到的人都無形中覺得,那是確確實實活著,卻不在任何人認知之中的,「生物」。


    ——通體漆黑,背生雙翼。猩紅的紋路覆蓋全身,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


    ====================


    “那是……一線峽穀中的……”


    輕細的話語聲從少女口中飄出。


    “喂,小夜!”


    察覺到夥伴停下,另外三人同樣停止了腳步。


    “別驚訝得忘記趕路嘛。”小玲笑嘻嘻地牽起小夜的手,卻因為小夜仰頭直視天空的嚴肅神情而一愣。


    小夜隱約間感覺到,有眾多的信息從自己腦海中流過。那些信息熟悉又陌生,仿佛被時光所淹沒的洪流一般轉瞬即逝,即使小夜竭盡全力也沒能抓住絲毫。


    但是,那份來自數據流深處的壓抑感卻原原本本地傳遞了過來。


    “要來了。”


    小夜聽到自己如此說著。


    來自腳下的強烈震動感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哇啊啊啊!”


    “搞什麽,地震?”


    “真是的,偏偏在這種時候!”


    紅蓮島本就是地震多發區,島上的居民也對地震習以為常了。他們紛紛抱怨著地震來的不是時候,努力在震動中保持平衡。


    混亂中,仿佛有誰的手機墜落在地,令手機的主人發出了慘烈的哀鳴。


    而這種不足以造成大破壞的地震持續時間通常很短。“快點停下吧”——所有人都這樣祈禱著。


    南方,橘子群島。


    亞細亞島神社正午的例行慶典中斷了。大海的巫女跌倒在地,在周圍人嘈雜的議論聲中驚恐地抱住了頭。


    “……神的,怒火……”


    巫女發出低低的呢喃聲。


    “災難……又要……”


    火焰肆虐,雷鳴響徹,冰雪飄零。


    在與亞細亞島相鄰的三座小島上,空氣顫抖了起來。


    千年來居住在島上的古老生靈睜開了眼睛。


    它們,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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