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朗氣清。


    小夜和小天都是行動力十足的自由訓練家,在午飯的間隙便買好了今晚的遊輪船票。


    當然,習慣於乘騎寶可夢飛來飛去的小夜原本沒有這個打算——


    “幸好巴士已經恢複通車了,我還以為要把來時那條難走的山路再走一遍呢。”坐在巴士的最後排,小夜一邊將膝蓋上的小皮丘撓得呼嚕嚕打鼾,一邊對小天笑道。


    她一人出行倒是無所謂,和小天一起的話還是公路最穩妥——阿蘇山的地形實在糟糕到在整個橘子群島都出了名,她可不想拉著小夥伴走山路並害得人家摔斷了腿。


    “這裏應該不是禁飛區?”小天側頭望著自己的友人。


    “嗯,隻是當時正打算尋找風賊的蹤跡,光明正大地飛進去未免會打草驚蛇。”


    小夜聽火焰之民們講過事件後飛行管製方麵的問題,順口解釋道,“現在阿蘇山區還不允許訓練家乘騎寶可夢飛行,但山下的城鎮不受影響,不必擔心啦。”


    銀發少年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試探地問道,“你打算乘騎寶可夢去奈普魯島?”


    小夜點點頭,投去一個“難道你不是嗎”的眼神。


    小天望著這位搞不清狀況的朋友——她顯然覺得胳膊吊在胸前一點都不影響飛行——淡定地開口道,“你現在沒辦法換上騎行服。”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近兩天香橘島附近的空警巡邏密度很大——違規罰款最低三萬元。”


    紫發少女聞言立刻神色一變,嚴肅而篤定地道,“我們坐船吧。”


    比起巴士或電車,遊輪的票價往往更貴,經打折促銷後的最低價也在一萬以上。好在小夜近期消費不多——不如說,她在烈焰穀連1pd都沒能花出去。沒有購買紀念品,原本說好的離去前結算食宿費也不了了之,隻得到了勇真“別對我們的旅遊業痛下殺手”的哭喊;目前卡裏還有七萬多餘額,支付船票錢綽綽有餘。


    ——至少比被空警抓住賠掉三萬元合算得多。


    他們購買的是“海烈焰馬號”的船票——這是一艘很受訓練家歡迎的遊輪,據說船內有訓練室可以免費使用,偶爾還會舉辦對戰比賽,獎品十分豐厚。它在盛夏時節從七之島出發,將會環繞橘子群島整整一周。從香橘島到奈普魯島的兩天航程隻是其中的一小段而已。


    距離出發還有好幾個小時,兩人並不急著趕到碼頭。午飯過後,小夜先去友好商店購買了一批日用品。


    在烈焰穀的一周多幾乎沒有消耗食材,需要補充的都是諸如被噴火龍薅禿了的龍寶可夢專用牙刷、為了理順利歐路打結的絨毛而掉了齒的梳子、森林蜥蜴最喜歡的青草味熏香、被雪童子用光的冰係寶可夢專用環境降溫球一類的小零碎。


    ——而除去寶可夢用品外,這次小夜的購物清單中多了一個項目。


    當紫發少女從友好商店中走出時,已經完全更換了裝束。


    她往日裏總是穿著同一樣式的白色秋款運動服,如今色係未變,模樣則完全不同——短袖外套和不及膝蓋的短褲依舊是純白色,與發色相近的淺紫在布料上勾畫著形狀簡單的條紋,營造出清爽而利落的氣場。右耳邊束著的辮子隨著微風輕輕碰觸著臉頰,係在上麵的羽毛成了渾身唯一的鮮亮色彩。


    比起不合時宜的長衣長褲,夏裝與橘子群島顯然相性更佳——隻是裸露出的皮膚上大大小小的零碎傷口與繃帶紗布有些煞風景,令短褲少年的畫風瞬間變成了愛打架的不良少年。


    見到“煥然一新”的友人時,小天還頗為意外地眨了眨眼。


    真新鎮四季溫度變化不大,他早就看慣了小夜全年不變的穿衣風格,見狀拋給小夜一個“你終於覺得熱了”的眼神——與小夜不同,小天早在氣溫轉暖時便換上了夏裝,此時穿著藍白相間的中袖襯衫和休閑褲,看起來幹淨又涼爽。


    而小夜以堅固的微笑回應,內心活動早已跑偏八百裏。


    她根本不是因為橘子群島炎熱的氣候換上夏裝的,而是……


    衣裝麵積越小,損壞幾率就越小——一位在烈焰穀報廢了整整兩套運動服的窮苦人如是說。


    日光逐漸西移。


    在寶可夢中心簡單地吃了晚飯後,兩人沿著海岸邊徐徐前行,邊走邊聊。黃昏時刻清爽的海風迎麵吹來,拂去了盛夏的燥熱感。


    夜晚九點三十分,小夜和小天登上了常年穿梭於橘子群島與七島海域的船隻,“海烈焰馬號【日文:シーギャロップごう,英文:seagallop_ferries】”。


    這是一艘裝飾華美的大型遊輪。一層的宴會大廳燈火通明,無論何時都不缺少餐食,仍有人在其中推杯換盞,相談甚歡。遊人們的客房位於二層,再向上則是用於舉辦各類比賽的露天對戰場地。


    來自關都的年輕人們登上遊輪時夜色已深。在兩人間的客房裏安頓下來後,他們沒有急著四處閑逛,而是選擇了早早休息養足精神。


    今夜的大海無風無浪,船隻也行駛得很平穩。連乘坐巴士時暈得天旋地轉的利歐路都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適——可惜臥室不夠寬敞,沒辦法將躍躍欲試的噴火龍也放出來。


    以木色係為主的客房色調溫暖,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味,光線也柔和得恰到好處。體型較小的寶可夢們擠在柔軟的地毯上翻滾打鬧了一陣,沒過多久便困意上湧,紛紛打起哈欠——如雪童子一類的無憂無慮的小家夥們已經睡成了各種奇怪的姿勢。正聊天的訓練家們見狀,也默契地收了聲。


    年輕的人類和寶可夢們在深夜的海上合眼,逐漸沉入安靜的夢境之中。


    七月三十一日,清晨。


    小夜早早地起床,去甲板上讓大體型的寶可夢們透了透氣。


    大比鳥傷勢未愈,還不能飛行,於是便靜靜地陪在訓練家身邊,時不時歪頭看看少女微笑的神情——


    雖然很快就變成了苦笑。


    憋了一晚上的噴火龍精力旺盛得出奇,繞著遊輪一陣大風車式瘋狂盤旋,翅膀幾乎和空氣摩擦出了火星子——由於其姿態太過癲狂,連船上的觀察員都被驚動了,特意來和訓練家再三確認這隻噴火龍沒有發狂,也沒有混亂,隻是天生就是一副歡喜瘋了的模樣後才離去。


    相比起來,在海裏隨著船一同遨遊的暴鯉龍顯得穩重了許多。


    海烈焰馬號上訓練家雲集,與普通遊輪不同,允許客人的寶可夢跟船遊泳,隻要不與船隻發生碰撞就不會被警告。暴鯉龍有在大海中生活的經驗,識途能力也很強,小夜見其遊得暢快,幹脆任由它在深藍的海水裏翻滾著撒歡,打算等到夜晚再將它收回球裏休息。


    當然,歡喜瘋了的噴火龍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冷酷的訓練家在它露出淚眼汪汪的可憐表情後依舊不為所動,返回船內時便將它無情地收回了。


    ——要是真放任它像暴鯉龍一樣亂跑,說不定明天小夜就得去城都地區找它了。


    冷酷的訓練家去餐廳吃了頓罕見的不“寶可夢中心味”的早餐,順便給小夥伴帶了幾塊像是他會喜歡的點心。她推門走進房間,見到一大早便去醫務室排隊領寶可夢用暈船藥的小天也已經返回,正一手執茶杯,一手拿著平板看視頻。


    小夜好奇地探了探頭,“在看什麽?”


    銀發少年將另一杯還沒動過的紅茶推到小夜麵前,隨後將平板電腦的屏幕轉向對麵。


    “謝謝——唔?”


    小夜望著屏幕上熟悉的畫麵,不解道,“怎麽又看起了那天的直播視頻?——喏,你的早餐。”


    小天接過點心袋,視線在對麵人骨節分明的右手上掃過。他看到小夜的手掌上附著一層薄繭——那是握慣了武器的手才會有的樣子。


    同時,少年的餘光瞥見了屏幕上定格的畫麵。那一縷不顯眼的晶藍色正冷靜而快速地穿越叢林,繞過障礙,避開焰光,將發怒的神明引向布置好陷阱的地點。


    “我隻是在想……”


    實戰不同於賽場競技,戰況與環境比起比賽更加複雜,每一個舉動都可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他仔細觀察過這場“直播大戰”的每個細節,看清了他的友人在黑暗與叢林之間奔跑,巧妙地回避烈火與熾風;或是近乎魯莽地與岩石炮正麵相撞,卻以此成功將山頂的偷襲者擊落進熔岩中。


    他捫心自問,自己絕無可能在這樣巨大的危險下做出和友人一樣迅速而準確的判斷——那是一時的努力和學習無法彌補的、鴻溝般的差距。


    “你真的很強。”小天說。


    來自隊長的誇獎沒能令副隊長感到開心,反而表情一垮,“在石英聯盟上把我揍了個六比三的人在說什麽呢……”


    小天頓時語塞。下一刻,五花八門的點心已經被硬塞到眼前,還配合著“空腹喝紅茶不健康”的背景音,他也隻好先將複雜的感想吞回肚子裏,轉而去對付早飯。


    清晨的大海有微風拂過。細小的浪花拍打著船隻,令遊輪輕輕晃動,不會令人感到不適,反倒有幾分趣味感。


    小夜饒有興致地專心體會了一會人生首次的“晃悠悠遊輪”。她放下茶杯,正想著去做個近幾天的訓練計劃,便見小天已經結束早餐時間,輕車熟路地掏出了一個巨大的醫藥箱。


    “砰!”


    箱子落在桌麵上,發出一聲班基拉斯從天而降般的聲響。


    小夜:“……它是不是更大了?”


    小天:“是啊。”


    見隊長向自己投來蝙蝠俠一般的目光,小夜也隻好乖乖立正站好,接受批評的眼神洗禮。


    這種情形在“拂曉四元老”之間已經發生太多次了——小夜和金毛兄妹都是很有“冒險精神”的人,從來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受傷,被燒一下電一下轉瞬就能忘到腦後去。小天作為唯一的靠譜人士,隻好兢兢業業地追在隊友身後執行療傷工作,久而久之連醫藥箱的尺寸都不是一人份了。


    不過,被“隊長不讚同的目光.jpg”洗禮了太多次,連小夜都已經生出抗體了——反正隻要乖乖配合,就肯定不會像金毛哥哥那樣被炎壓在爪下的嘛。


    深諳此道的小夜絕口不提“我覺得你藥噴太多了”之類的煞風景之言,老老實實地配合臨時隊醫的一切行動,之前拿到的體檢單和醫生開的藥都一字排開,隨時等待隊長取用。


    小天按下鎖扣,輕輕打開小夜左臂上的夾板。


    促進骨骼生長的外用藥需每天兩次噴在傷處。夾板張開後,尚未散去的大片淤青觸目驚心地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令人下意識地想要將目光移開。


    少年謹慎地放慢了動作,將冰涼的藥水一點點噴在友人受傷的手臂上。


    “會疼嗎?”


    小夜仰頭望了望小天的表情,回答道:“會——就和期末考試時連續通宵三天的頭痛程度差不多吧。”


    小天:“……”


    少年帶著些許擔憂的神情幾乎裂成了八塊。他頓了頓,才艱難地問,“你們……那時究竟做了什麽?”


    “我門三個組成了‘後進生互助小隊’,發誓為了期末考試奉獻我們的身體與靈魂,像多邊獸一樣不眠不休、專心學習。”後進生故作鎮定地回答,遊離的目光卻還是暴露了她不堪回首的心情。


    小天:“……也許你們可以叫我或小茂幫忙?”


    小夜:“我們最開始請了小茂來。大概一小時後,他被氣哭了。”


    小天:“……”


    小夜:“我們又花了兩小時向他道歉。所以這麽做不合算。”


    小天:“…………”


    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後進生的不屈精神的震撼,小天在之後治療的全過程中一言不發,多半是語言係統已經被省略號塞得冒了頂。


    直到上藥工作瀕臨尾聲,“不堪回首的記憶”令小夜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小天你打算什麽時候邀請小雲加入我們?”


    小天猶豫了一下,暫時放下手裏的棉簽。


    “我前幾天向她提過這件事。”他回答道——並且在後半句話說出後,不出意料地看到小夜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小雲說,她還在猶豫,需要再考慮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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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小茂:馬冬梅。


    小智:什麽冬梅?


    小茂:馬冬梅!


    小雲:馬什麽梅?


    小茂:馬冬梅!!


    小夜:馬冬什麽?


    小茂:馬冬梅!!!


    小智&小雲&小夜:(齊聲)(篤定)孫紅雷!!!


    小茂:……(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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