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秒之前,陸恪成功連線泰德-吉恩,吉恩以雄鷹展翅的姿態完成達陣,成功反超了比分,逆轉了全場劣勢,伴隨著大衛-阿肯斯踢進了附加分,“27:28”,舊金山49人取得了全場比賽的第一次領先,距離四連勝,僅僅隻有一步之遙。


    四十九秒之後,邁克爾-維克連續完成推進,尤其是關鍵時刻的四檔六碼,帶領著費城老鷹殺過半場,隨即新秀踢球手完成了職業生涯新高的五十一碼任意球,再次將比分反超,“30:28”,成功反向絕殺了比賽,收獲了賽季第二場勝利。


    天堂和地獄之間,僅僅隻有四十九秒的差距,常規賽第四周舊金山49人對陣費城老鷹的最後時刻,扣人心弦、緊張刺激,心髒病幾乎都要被嚇出來了,最後以費城老鷹的勝利畫上了句點。


    坐在演播室之中的柯克和泰迪都有些緩不過神來,他們驚歎著老鷹隊的逆轉能力,不屈不撓地愣是從49人手中搶下了一場勝利;他們驚歎著新秀踢球手亞曆克斯-亨利成為了絕殺比賽的功臣,麵對大衛-阿肯斯的出走,老鷹隊實現了涅槃。但驚歎過後,餘韻卻是如此洶湧。


    “哇哦,我隻能說,比賽真正地結束之前,我們永遠都不知道結果如何。”泰迪率先平複了激動的心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比賽的最後兩分鍾,兩支球隊的進攻組都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絕境之中的致命打擊能力令人眼前一亮,遺憾的是,年輕的陸恪輸掉了比賽,而老練的維克則收獲了勝利。但,我不認為這就是一場失敗,對49人來說。”


    “是的,競技體育的魅力就在於此。比賽時間還在走,一切就都有可能。”柯克也深呼吸一口氣,展現出了自己的專業姿態,“這場比賽,費城老鷹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但舊金山49人卻不用感到沮喪,他們可以抬起頭,昂首挺胸地離開林肯金融球場,他們奉獻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縱觀整場比賽……”


    正如柯克和泰迪所說,比賽結束了,但餘韻才剛剛開始,兩名解說員冷靜下來之後,這才開始回顧整場比賽,做出總結;而林肯金融球場之上,緊繃到了極致的情緒卻沒有那麽容易消散。


    高高地、心髒高高地上揚起來,死死地卡在了喉嚨口,陸恪眼睜睜地看著橄欖球撞在了球門柱之上,那“砰”的一聲悶響猶如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響,但欣喜還沒有來得及迸發出來,就眼睜睜地看著橄欖球進入了球門,然後心髒就重重地、重重地下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輸了。


    這是陸恪腦海裏唯一的想法。他知道,失利遲早都會到來,競技體育裏沒有常勝將軍,即使是再強大的球隊都有失敗的一天;但今天的失敗卻著實太猝不及防,勝利幾乎都已經攥在了掌心之中,最後卻這樣滑過了指尖,隻剩下一片虛無。


    職業生涯的第一場失敗,來得比想象中晚了一些,卻也來得比想象中早了一些。如同所料,失利的苦澀滿嘴泛了開來,甚至比想象之中還要更加苦澀。


    這是陸恪確認擔任舊金山49人首發四分衛的第一場比賽,卻以一場失利告終。上升的勢頭突然就遭遇了當頭棒喝,尖銳而冰冷地提醒著陸恪,距離成為一名橄欖球巨星,除了實力之外,他還有很多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更何況,單純以實力而言,他也還有諸多不足。


    首發位置,這是一個榮耀,卻不是一個終點。


    長長吐出一口氣,但那種滋味依舊難以擺脫。勝利多麽甜蜜,失敗就多麽苦澀,甚至於更加苦澀。也許,接下來的好幾天都要背負著這種感覺生活了。


    但,換一個角度來說,這是好事。因為在乎,所以難受;如果一支球隊開始習慣了失敗,變得習以為常起來,那麽勝利可能也就永遠不會到來了。隻有深刻銘記著失敗的滋味,才能重振旗鼓,為了下一次的勝利,竭盡全力。


    深呼吸一口氣,陸恪快步跑到了球場正中央,然後就看到了笑容滿麵、意氣風發的邁克爾-維克,站在費城老鷹的球員之間,氣氛無比熱烈。


    陸恪迎了上前,與維克禮貌地握手,“出色的比賽!”


    最後一波進攻,維克切切實實地讓人們看到了跑動四分衛的強大攻擊力——比起新生代跑動四分衛來說,維克的傳球準度其實一直都被低估了,關鍵時刻,他具備了一擊致命的長傳能力,這是任何一支球隊都膽寒的。今天,維克的發揮確實令人敬佩。


    維克也禮貌地握了握陸恪的右手,“好運!”沒有多餘的客套寒暄,點頭示意了一下,維克就轉身離開了,然後高高舉起了雙手,開始鼓掌起來,感謝全場球迷的支持,整個林肯金融球場都成為了歡呼的海洋,肆意慶祝著他們今年常規賽的第二場勝利。


    轉過身,然後陸恪就看到了自己的隊友們。所有人失魂落魄地散落在不同的角落裏,有人身心俱疲地跌坐在了地上,有人茫然若失地站在原地,有人怒不可遏地爭吵著——


    帕雷斯-哈勒爾森和帕特裏克-威利斯兩個人爭執了起來,一個是資深球員的領頭人,一個則是防守組的場上隊長,兩個人在更衣室裏都是占據一方的大佬,平時和樂融融、和睦相處,但今天卻脾氣火爆地推搡了起來。


    陸恪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管,因為他沒有資格管,區區一介新秀球員,在球隊裏都沒有發話的資格,更不要說兩個大佬吵架了;但,經曆過這一場失利,他們每一個人都十分難受,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內部互相指責,然後四分五裂——


    那麽再然後呢?三連勝之後,十三連敗結束賽季?


    陸恪拒絕接受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快步走了上前,越走越快,最後直接小跑著衝了過去。


    “……如果不是你錯失擒抱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到這樣的位置!”“草!所有責任現在都要我背鍋嗎?之前的防守不給力,為什麽不說?”


    “停下!”陸恪擠入了兩個人之間,將帕特裏克-威利斯推了開來,然後用後背把帕雷斯撞了開來,“你們兩個都瘋了?腦子過熱了?冷靜!都給我冷靜下來!”但兩個人根本沒有看到陸恪,還在指著彼此的鼻子,破口大罵。


    這下,陸恪也怒了,重重地推了威利斯的胸口一下,“冷靜!”然後猛地轉過身,對著帕雷斯嘶吼到,“全部都他/媽/地冷靜!輸掉了比賽就開始互相指責,這就是你們做出的榜樣?草!”突然爆發出來的強勢,讓帕雷斯和威利斯都暫時沉默了下來,陸恪氣喘籲籲地再次咒罵了一聲,“草!”


    “沒有人想要輸掉比賽!沒有人!輸掉比賽,不是一個人的責任,是整支球隊的責任,與其在這裏互相指責彼此,不如閉上嘴巴,回到更衣室,好好地總結比賽,然後為下一場比賽做準備!你不喜歡失敗,你也不喜歡失敗,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也不喜歡失敗!”


    陸恪看了看威利斯,又看了看帕雷斯,分別吼到。


    兩個人都沒有回答,陸恪攤開了雙手,“很好,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去/他/媽/的失敗!記住現在的憤怒,記住現在的恥辱,記住現在的苦澀,然後轉化成為動力,賽季才剛剛開始,還有另外十二場勝利等著我們收割!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就等你們了!”


    說完,陸恪沒有再繼續理會兩個人,大步大步地離開了,讓這兩個大佬冷靜冷靜。


    視線之中,陸恪看到了一屁股坐在草坪之上的科林-瓊斯。


    同樣是新秀球員,在常規賽第一周麵對西雅圖海鷹時,破壞了棄踢之後,製造了球權轉換,為球隊酣暢淋漓的大勝奠定了基礎;剛才最後一檔進攻之中,瓊斯作為角衛輪換上場,聯手另外兩名隊友,在最後三檔進攻之中完成了無比強硬的防守。


    但此時,瓊斯卻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一臉茫然地看著球場,完全沒有焦距,哭得讓人心酸。


    陸恪不由走了上前,蹲下來,拍了拍瓊斯的肩膀,連聲安慰到,“科林,沒關係,沒關係。隻是一場比賽而已,隻是一場失敗而已。”


    “我應該更強硬一點的,我應該再及時一點的。”瓊斯不斷重複著,第三檔進攻時,他們擒抱住了萊利-庫珀,僅僅隻讓他推進了一碼。現在,瓊斯就在懊惱著,自己居然放出了這一碼,如果任意球不是五十一碼,而是五十二碼,勝利是不是就不會溜走了?


    陸恪的鼻頭也不由一酸,“科林,你已經表現得十分出色了。”


    “你是認真的?”瓊斯失焦的眼神漸漸凝聚了起來,滿臉悲傷地看著陸恪。


    陸恪重重地點點頭,“這不是你的錯。我們現在需要記住這種感覺,回頭訓練更加努力,牢牢地將勝利攥在手中,你覺得如何?”


    瓊斯點點頭,拍了拍陸恪的肩膀,然後胡亂地擦幹了臉頰上的淚水,陸恪拉住了他的右手,扶著他站了起來。


    環視一圈,陸恪看著自己的隊友們。克拉布特裏整個人癱在了草坪之上;吉恩站在端區前沿,雙手叉腰,滿臉失落;奇諾-哈恰爾則站在場邊,自己和自己生悶氣;馬庫斯-林奇和洛根-紐曼兩個人,茫然若失地看著看台之上瘋狂慶祝的球迷們。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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