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我們的英雄凱旋歸來,正好,今天我們有貴客來訪。”索菲笑容滿麵、禮儀得體地說道。


    陸恪的視線落在了索菲的身上,他總覺得,索菲似乎話中有話,眼神之中隱藏著意味深長的光芒,兩個人之前的每一次見麵總是如此,針鋒相對、氣場不和,今天自然也不例外,隱藏在笑容背後的鋒芒和暗暗挺直的脊梁,在氣場之上就擺出了強硬的姿態。


    不過,這僅僅隻是刹那間的交鋒,隨後索菲就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萊昂納多,做起了介紹,“迪卡普裏奧先生,顯然,我們的運氣不錯,剛好遇上了英雄的歸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提出請求了,請稱呼我為裏奧,這是我的榮幸。”萊昂納多滿麵春風地說道,展示著自己的魅力,這讓索菲暢快地輕笑了起來。


    見此情形,陸恪無語地眨了眨眼睛,認真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應該是走錯片場了。今天這場比賽的英雄,還在後麵接受記者的采訪,需要我出去為你們說一聲嗎?還是你們已經提前約好了?”


    比賽英雄。如此光環著實有些別扭,尤其是從索菲嘴裏說出來,陸恪怎麽聽都覺得像是罵人的粗話。邁克爾-克拉布特裏、大衛-阿肯斯,乃至於主教練吉姆-哈勃,他們需要的話,這個光環隨時都可以轉增給他們,陸恪沒有任何意見。


    麵對陸恪如此認真的回答,索菲和萊昂納多都微微愣了愣,畢竟還是不太熟悉,不了解陸恪的幽默方式,站在旁邊的洛根和馬庫斯都已經開始偷笑了,但他們還是不明所以。


    索菲還以為陸恪是真心的,一時間有些慌張,視線在陸恪和萊昂納多之間來回掃視了兩圈,“我以為,你們是朋友……裏奧,你不是專程過來拜訪……”


    剛才的問題立刻就得到了解答,萊昂納多是專門過來拜訪陸恪的,甚至自稱是陸恪的朋友——萊昂納多的那張臉孔就是最好的招牌,自然不可能是騙子,人們想當然地表示了認同,也就沒有進一步追問。


    但一個問題解答了之後,又有新的問題冒出來了:他和萊昂納多?朋友?為什麽他這個當事人卻一點概念都沒有,他怎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成為朋友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在費城的相遇,萊昂納多應該是心情糟糕透頂才對。


    萊昂納多輕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開起了另外一個玩笑,“借口,這隻是借口,我隻是想要到更衣室看看,窺探一下最為神秘的空間,中場休息的時候,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了下半場的驚險,當然,也帶來了最後時刻的精彩。”


    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生動詮釋了睜眼說瞎話的奧義,“在球隊之中,我沒有相識的朋友,於是,借用了這位年輕四分衛的名號,過來一探究竟,希望我不會太過唐突。”


    本來,大家都認為萊昂納多是在開玩笑,還正準備歡笑的;但隨後就發現萊昂納多的態度著實太過認真,這下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他們也都糊塗了,完全無法分辨,於是也就笑不出來了,視線在萊昂納多和陸恪身上來來回回地轉移著,不明所以。


    陸恪攤開雙手,“索菲,你難道沒有想過另外一個可能,這是一個假冒的嗎?你知道,拉斯維加斯的大道兩側,還有洛杉磯的星光大道之上,多少藝人都是以模仿明星為生的;更何況,你難道沒有看過’碟中諜’嗎?”


    一邊說著,一邊演示著,陸恪抬起了右手,在下巴的位置上摸索了一會,然後就做出了一個撕開假臉皮頭套的動作,那逼真的動作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甚至可以看到洛根那個活寶往後倒退了兩大步,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這,這原本是歡樂雀躍的氣氛,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成驚悚偵探的劇情了?畫風似乎……不太對勁。


    萊昂納多無可奈何地注視著陸恪,然後就看到了陸恪嘴角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陸恪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上一次在出租車之內就領教過了,今天又更進一步,本來他是想要捉弄陸恪一下的,沒有想到卻被陸恪狠狠地涮了一把。


    輕輕搖了搖頭,萊昂納多攤開了雙手,演戲就要演全套,於是他也配合演出,“好吧,你識破我了。”然後,萊昂納多低下頭來,在下巴的位置開始摸索起來,似乎準備在現場上演一下生剝臉皮的恐怖畫麵,卡佩尼克和克拉布特裏都受到了驚嚇,雙雙往後退後了半步。


    看著這一幕,陸恪歡快地大笑了起來,萊昂納多自己也是哧哧地笑了起來。


    在一片目瞪口呆的視線之中,萊昂納多對著索菲、卡佩尼克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感謝你們的陪伴,我想,接下來這位盧克-天行者可以帶領我參觀一下燭台球場。”


    盧克-天行者,不是陸恪-天行者,音調的輕微變化,還是可以聽出差別的,無形之中,萊昂納多也調侃了陸恪一把,表示自己對最近的新聞熱點有所關注。


    隨後,萊昂納多就看向了陸恪,投去了詢問的視線,“我有這個榮幸嗎?”


    “當然。”陸恪落落大方地說道,讓開了位置,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萊昂納多和陸恪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更衣室,在晃晃悠悠的門板之中,眾人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了。


    卡佩尼克皺起了眉頭,心頭有著一股無法形容的煩躁,他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因為嫉妒陸恪已經結交了好萊塢頂級巨星,還是因為對自己的現狀感到不安和焦躁,“剛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家夥到底是不是騙子?”


    在陸恪和萊昂納多這兩個人的雙簧之下,虛虛實實,真的難以分辨,以至於大家都有些糊塗了——職業橄欖球運動員並不愚蠢,隻是他們習慣了以身體帶動思考,在很多時候,比起思考來說,他們的第一反應更多是以身體來做出回應。


    今天剛剛經曆了一場辛苦戰役之後,他們的大腦也就紛紛罷工了。


    站在旁邊的索菲一陣無語,看著眼前的卡佩尼克,眉頭微蹙起來,“你是認真的嗎?”潛台詞就是,如此愚蠢的問題都問得出來,“這裏是燭台球場,不是好萊塢。那就是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他今天是在貴賓包廂觀看比賽的。”


    沉默,一陣沉默,眾人麵麵相覷,消化著索菲的話語,同時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突然,洛根就高高舉起了雙手,“我就知道,斑比和裏奧是朋友!他們是朋友!”否則,兩個人怎麽可能一搭一唱地糊弄了所有人呢?如此默契又要怎麽解釋?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洛根開始歡呼起來,“上帝,斑比是怎麽認識裏奧的?那可是傑克!對吧?傑克-道森!那個看到了凱特-溫斯萊特……的家夥。”


    中間省去的那個詞匯,洛根沒有說話,而是用雙手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弧度,意思就已經足夠明白了,頓時,更衣室就再次開始騷動起來。


    雖然他們身處舊金山,但好萊塢和電影明星,聽起來還是無比遙遠,萊昂納多那樣的頂級巨星就更是如此了。沒有想到,今天對方就這樣出現在了更衣室之中!


    稍稍愣神了片刻之後,阿爾東第一個就尖叫起來,“我剛才和萊昂納多握手了!耶!”於是,其他人也都紛紛開始呼喊起來。


    站在人群之中,卡佩尼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這不是當初選秀大會之上,他對於自己職業生涯描繪的藍圖。


    ……


    剛剛回到更衣室,陸恪就再次離開了更衣室,不過,這一次沒有朝著球員通道方向走,而是更換了一個方向,朝著通往球場看台的方向前進,所有的喧鬧和歡呼都留在了身後,漸漸安靜了下來,隻是空氣之中依舊殘留著亢奮和激動,悄悄湧動著,勝利的餘韻正在漂浮著。


    “所以,我們真的是朋友?”陸恪問。


    “所以,你真的不是英雄?”萊昂納多反問。


    “不是。至少,謙虛角度來說,我應該如此說。”事實上,陸恪也不這樣認為,橄欖球是一項集體運動,他不會簡單粗暴地認為,自己拯救了整支球隊。


    “是。至少,我以為,我們算是某種程度的朋友,比起陌生人來說。”萊昂納多露出了一個微笑,伸出了友好的橄欖枝,“還記得嗎?你發出過邀請?”


    陸恪微微愣了愣,隨即才想起來,上次他確實發出了邀請,如果有機會的話,建議萊昂納多來現場觀看一次比賽。


    於是,萊昂納多就出現了,專程前來燭台球場捧場。


    陸恪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啞然失笑,“那麽,這場比賽的感覺如何?現在,你對橄欖球是否有些改觀了?我記得,你對橄欖球沒有任何興趣。”


    “我不得不說,橄欖球比我想象中要更加……”萊昂納多停頓了片刻,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後才說道,“更加睿智。這不僅僅是撞擊和擒抱而已,眼花繚亂的戰術和運籌帷幄的算計,確實是讓人大開眼界。我以為籃球已經足夠複雜了,但顯然,我錯了。”


    陸恪沒有做出評論,而是補充說道,“值得慶幸的是,這是你的第一場正式現場比賽。否則,也有可能成為一場災難,然後讓你徹底遠離橄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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