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誤,再一個失誤,又一個失誤。


    亞利桑那紅雀的防守組看起來就像是穿上了旱地溜冰鞋的巨型蜘蛛,笨拙、滑稽、荒唐,徹頭徹尾淪為了一個笑柄,從開場第一波防守開始,他們就始終沒有能夠找到節奏,在對手的強大進攻聲勢麵前,暈頭轉向、笨手笨腳。


    可以相信嗎?目前為止,他們居然僅僅隻是製造了一次傳球未完成而已,一次!這簡直就是丟人現眼!撇開比分的落差不說,紅雀隊防守組的表現簡直就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讓人不忍直視。


    達內爾-多科特的意外失誤更是雪上加霜,成為了全場笑柄,不等客隊球迷們發威,主隊球迷就已經開始噓聲四起了,不少球迷都振臂高呼:


    “醒醒!快醒醒!比賽已經開始了,把埋在女人下麵的腦袋拿出來!”


    “草,你是不是把腦袋留在了洗碗池裏?”


    “你們敢贏球嗎?見鬼的上帝!你們敢嗎?”


    咒罵聲猶如疾風驟雨一般宣泄而下,甚至還有人扔下了爆米花和薯片,場地四周頓時就變得肮髒不堪起來,著實壯觀。


    不要說觀眾們了,就連馬庫斯也是一頭霧水,兩眼茫然地一路小跑,重新和自己的隊友匯合,麵對大家投來的詢問視線,馬庫斯無辜地攤開雙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陸恪朝著混亂局麵的中心瞥了一眼,隨即就收回了視線,拍了拍手,讓隊友們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專注,我們需要保持專注。”至於場外的幹擾,那不是他們需要關注的問題。


    得益於剛才抄截位置帶來的優勢,一次成功的推進之後,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對方半場的二十九碼線之上,他們已經進入了任意球區域,但任意球不是他的追求和目標,達陣才是。所以,他們不能放鬆警惕,更加不能分散注意。


    紅雀隊防守組現在是一片慌亂,節奏和狀態都進一步受到了影響,對比之下,49人進攻組的有條不紊和沉著冷靜就越發清晰明顯起來。這一切落在了多科特視線之中,怒火就更加熊熊燃燒起來,那個該死的家夥!


    重新列陣,準備開球。


    多科特心氣難平地站在防守鋒線之上,雙手支撐著地麵,越過了進攻鋒線,死死地盯住陸恪,大腦的憤怒正在汩汩作響;不過,聯盟之中打滾了七年時間的經驗,還是殘存了一絲理智,沒有徹底失去控製——


    他知道,陸恪會傳球,陸恪肯定會選擇傳球。


    所以,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給進攻鋒線施加足夠的壓力,破壞陸恪的傳球節奏,甚至更進一步,突襲之後完成擒殺!好好地教訓教訓那個小子,讓他明白,橄欖球可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玩得轉的。


    機會,他所需要的僅僅隻是一個縫隙的機會。


    一檔十碼,沒有任何機會。


    陸恪開球之後,一個腳步調整就手起刀落地完成傳球,找到了弗農-戴維斯——不是雙近端鋒戰術,而是用弗農輪換洛根,調整一下進攻節奏,也讓洛根可以稍事休息片刻。弗農成功地完成了一個四碼的推進。


    二檔六碼,還是沒有機會。


    幾乎是伴隨著開球,整個進攻鋒線就朝著左側動,兩個跨步,陸恪就完成了一個小斜線平傳,泰德-吉恩完成了接球之後,在區域防守的空檔之中成功地再次推進了四碼。


    49人的整個進攻節奏還是以快為主,推進碼數普遍都在短傳區域,快速開球、快速出手的進攻節奏,沒有給防守組留下太多反應空間;但紅雀隊防守組還是不敢完全壓上,終究還是忌憚陸恪的長傳能力,隻需要一次,49人就可以輕易地將紅雀隊釘在牆麵之上。


    但多科特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三檔兩碼,機會來了。


    紅雀隊的防守陣型做出了改變,區域防守變成了人盯人防守,並且將線衛群後撤,在短傳和中傳區域形成人數優勢,第一時間扼殺了四個接球點的空檔,至少沒有立刻就暴露窗口,兩名角衛得到了線衛的補防之後,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每一個傳球角度。


    更重要的是,紅雀隊防守鋒線之上的加來-坎貝爾、線衛線上的奧布萊恩-斯科菲爾德抓住了機會,同時發力,瞬間衝刺和瞬間爆發,將49人進攻鋒線重重地撞擊凹陷了進去,出現了一絲縫隙,口袋開始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一秒,兩秒……陸恪依舊沒有能夠尋找到合適的出手機會。


    就在此時,多科特意識到,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一次短促的撞擊之後,他快速後退、快速啟動,順勢卸掉了力量、轉移了重心,一個錯步就甩掉了喬-斯坦利的糾纏,然後一個上步就完成了強行突破,繞過了進攻鋒線左側的方式。


    然後,陸恪的身影就暴露在了視線之內,近在咫尺。


    多科特張開了雙臂,猶如雄鷹展翅一般,幹擾了這一側的所有傳球角度,腳步更是沒有停歇地衝撞了上去,但就在此時,視線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陸恪單手持球變成了雙手抱球,一個短距離的平移輕拋,將橄欖球拋送了出去。


    不是傳球,而是交遞;不是傳球,而是跑球!


    視線餘光一瞥,多科特這才注意到,陸恪和馬庫斯居然完成了位置的調換——現在,陸恪站在了跑衛起跑的位置,而馬庫斯則站在了四分衛開球的位置。


    問題就在於,這一切是什麽時候發生的?為什麽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難道馬庫斯沒有成為傳球目標,一起跑出去嗎?馬庫斯一直留在口袋之內?這意味著,這是一次跑球戰術,而不是傳球戰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誰能夠解釋說明一下?


    “草!草!草!”


    多科特隻覺得腦海裏有十萬隻草泥馬飛奔而過,就連肺部都開始燃燒起來,但此時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了,他隻能順著自己的慣性方向,繼續朝著陸恪奔馳而去:


    雖然不能完成擒殺,但他依舊開始完成擒抱!犯規?他不在乎!可以的話,這一次擒抱他將完全甩開膀子,狠狠地衝撞上去,如果可以將那個四分衛以殺傷性的撞擊,直接撞下場,那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加速,再加速,多科特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渾身肌肉的爆發力都在這一刻完全釋放了出來,反複這就是全場最後一次關鍵防守一般,不管不顧地將所有能量迸發出來,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恪,咬緊牙關,全力衝撞。


    他甚至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骨折的聲音了,多麽清脆,多麽美妙,多麽動人!


    ……


    陸恪的觀察視野始終在鍥而不舍地尋找著,但,沒有傳球空檔,完全沒有傳球空檔。


    這一次,紅雀隊防守組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兩名線衛、兩名角衛、兩名安全衛,以人盯人防守輔佐區域防守的補充,完完全全掐斷了四名接球球員的所有空間,至少在第一秒、第二秒時間裏,沒有放出漏洞,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傳球目標。


    接球球員需要更多時間拉扯出空檔。


    但沒有時間了,陸恪的視線餘光注意到了正在突破斯坦利的多科特,當機立斷,他就將橄欖球輕拋給了馬庫斯。這原本是一次中傳戰術,馬庫斯加入了進攻鋒線的行列,負責口袋保護;沒有想到,紅雀隊加重了兩翼的突襲力度,站在正中央伺機而動的馬庫斯反而是清閑了下來。


    陸恪不知道馬庫斯是否有衝跑空間,但現在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於是,陸恪就輕拋完成了橄欖球的交接,然後視線死死地盯住了衝撞過來的多科特,他知道這個家夥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上一次就是如此,這一次也不應該是例外,所以,陸恪交出了橄欖球之後,注意力依舊高度集中。


    與以往不同的是,陸恪沒有注意馬庫斯持球推進的情況,而是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多科特衝撞過來的強大聲勢,甚至掀起了一股氣浪。


    陸恪不慌不忙地調整了自己的重心,猶如鬥牛士一般,站在原地等待著鬥牛的靠近,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右手一記鐵砂掌,狠狠地劈打在了鬥牛的脖子與肩膀交界的位置,刹那間所有力量全部爆發出來——


    盡管他的力量隻有六十四分,盡管他的推擋能力隻有五十五分;但是在這一刻,以逸待勞、全神貫注的局麵之下,小小地騰空躍起,用盡全身的力量砸了下去,形成了強大的衝擊力。


    同時,一個輕盈的腳步,順著提前調整的重心往後一坐,讓開了位置,以太極拳的四兩撥千斤方式,將手中的力量全部灌輸在鬥牛身上,順勢一帶,然後就可以看到那匹鬥牛猶如龍卷風一般,“嗖”的一下就躥了出去,直接飛了起來。


    “砰”,一聲重重的悶響,多科特狠狠地撞擊在地麵之上,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上一秒,他還準備以殺傷性戰術擒抱陸恪;下一秒,他就像是破銅爛鐵一般飛了出去,緊接著就可以聽到渾身骨頭都在噶紮噶紮作響。


    第一反應是,好吵。


    第二反應才是,好痛,那種瞬間爆發出來的疼痛,瞬間將他淹沒,張大了嘴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似乎已經超出了痛感神經可以承受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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