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輕抹、一個閃身、一個上步。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耳邊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嗡嗡震動的空氣聲,如同汩汩流水一般,刹那間,眼前的半個球場完整無缺地展現在了眼前。


    第三秒。


    視線左側可以看到角衛艾克-泰勒放棄了威廉姆斯,正在飛撲過來,距離自己隻有不到三碼的距離,臉孔已經無限放大;視線右側則可以看到防守端鋒卡梅隆-海沃德也放棄了喬-斯坦利,正在朝著自己衝刺過來,不過斯坦利沒有輕易被擺脫,依舊在糾纏著海沃德,遏製了他的衝刺速度。


    所有一切都猶如身體本/能一般,腳步朝著左側一個跨步,主動地迎向了海沃德,但兩個人之間間隔著斯坦利,海沃德的手指已經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拍打到陸恪,然後陸恪就看到轉移重心的艾克。


    腳步沒有停頓,如同彈簧一般輕輕一個跳躍,借助左腿的力量朝著右側一個橫向扯動,艾克整個人就失去中心地朝著海沃德和斯坦利撲了過去,三個人就這樣跌做了一團。


    沒有時間思考,也沒有時間猶豫。


    一個上步,腳掌和小腿猛地發力,腰部一扭,手臂就完成了力量的輸送傳導,奮力一擲,橄欖球就如同出膛炮彈一般,以摧枯拉朽的姿態飛出了一條筆直的直線,甚至可以看到空氣快速流動的痕跡。


    整個後場如同驚弓之鳥。


    ……


    “攻擊!”


    開球口令之後,四名接球球員就按照戰術安排,第一時間衝刺了出去,半秒、一秒、一秒半,他們立刻開始回頭,尋找著陸恪的位置,一邊調整著自己的腳步,一邊做好了接球準備,但下一刻,他們就注意到了支離破碎的口袋,翻天覆地的變化瞬間就徹底擊潰了49人所有的進攻戰術安排。


    他們沒有放棄。


    弗農-戴維斯,泰德-吉恩,凱爾-威廉姆斯,洛根-紐曼,四名接球球員都沒有放棄,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四分衛,不到彈盡糧絕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於是,四個人都開始根據自己的戰術理解、自己的空檔嗅覺,開始跑動路線起來。


    沒有戰術。


    四名球員四種跑動路線,完全沒有任何戰術可言,弗農一個橫向扯動,切入了中間區域;威廉姆斯一個沿著邊線的快速調整,推入了中傳區域,並且伺機殺入長傳區域;吉恩則利用自己的速度優勢,朝著端區單刀直入;洛根先是前衝,然後在中傳區域不斷遊弋著。


    兩名角衛和兩名安全衛,以人盯人防守,分別盯防了一名球員,保持高速警惕,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但就在這時,平衡被打破了。


    陸恪衝破了哈裏森誌在必得的擒殺!


    第一時間,防守凱爾-威廉姆斯的艾克-泰勒就放棄了自己的外接手,朝著陸恪飛撲了過去,然後威廉姆斯就立刻嗅到了機會,突然加速,朝著端區快速推進;與此同時,腳步正在遊弋的吉恩也開始二次啟動,速度提升到了極致,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衝入了端區。


    負責防守吉恩的克拉克,死死地貼住,拒絕放鬆;而負責盯防洛根的波拉馬魯則條件反射地開始啟動,朝著威廉姆斯飛撲了過去——因為威廉姆斯即將殺入端區,在沒有人防守的情況下,達陣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弗農似乎嗅到了空檔機會,一刀橫切地持續扯動,從球場左側浩浩蕩蕩地推向了球場右側,負責盯防他的威廉-蓋也隻能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弗農,然後就這樣呼啦啦地從洛根麵前掃蕩而過。


    就在此時,陸恪傳球了!


    “陸恪!陸恪!陸恪!”


    球場之上的所有一切著實太過緊張刺激,讓人眼花繚亂,根本來不及解說,隻能牢牢地將視線鎖定在陸恪身上,注視著這名四分衛在驚濤駭浪之中絕處逢生,擺脫了一次又一次的擒抱之後,上步傳球。


    “陸恪!傳球!子彈傳球,速度、角度、力量,終於再次讓人看到了這名新秀四分衛的出色狀態,他的傳球目標是……洛根-紐曼!上帝,八十八號洛根-紐曼!沒有人防守!紐曼周圍居然沒有出現任何一位防守球員!”


    “這是一記中間地帶的十五碼傳球!輕輕跳躍,完成接球!紐曼沒有遇到任何挑戰就完成了接球!一個腳步調整,轉過身就朝著端區推進,克拉克和波拉馬魯都正在試圖完成補防,但來不及了,隻有四碼距離,完全來不及了,紐曼衝入了端區!達陣!這是一記達陣!上帝!達陣!舊金山49人取得了本場比賽的第一記達陣!”


    “懸念回來了!比賽的懸念重新回來了!”


    “上帝,比賽還能夠更加精彩嗎?麵對匹茲堡鋼人的突襲戰術,在戰術錯位的情況下,49人完全落於下風,但陸恪卻選擇主動跑出了口袋,閃避了詹姆斯-哈裏森誌在必得的兩次擒抱,又晃開了艾克-泰勒的擒殺,最終完成傳球!”


    “又是中央地帶,又是中傳區域,在這一波進攻之中,陸恪先後在同樣的區域,分別找到了泰德-吉恩和洛根-紐曼,撕開了匹茲堡鋼人密不透風的防守,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取得了推進,並且在最後時刻,找到了無人盯防的紐曼,製造出了一個無人區,輕輕鬆鬆地殺入端區,收獲達陣!”


    “這是一記達陣,毋庸置疑的達陣!”


    “漂亮!這著實太漂亮了!達陣,觀眾朋友們,舊金山49人取得了本場比賽的第一次達陣!上帝,這絕對是本周最佳進攻之一!達陣!達陣!八十八號,達陣!”


    ……


    傑夫-洛克一下沒有能夠控製住自己,整個人就高高地跳躍了起來,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嘶吼聲就已經衝破了喉嚨的束縛,“斑比!”


    然後,他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擁抱著身邊每一個人,隻是忘我地呼喊著,“斑比!”那一雙雙激動而亢奮的視線交換著眼神,然後瘋狂地朝著彼此咆哮著,“斑比!”


    如此簡單的詞匯,如此簡單的音節,卻包含了此時此刻內心所有的錯雜情緒,酣暢淋漓地宣泄了出來,滾燙而濃烈,癲狂而炙熱,渾身都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但依舊壓抑不住激動,隻能瘋狂地嘶吼著同一個音節。


    “斑比!斑比!斑比!”


    整個燭台球場都已經沸騰了,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開始咆哮沸騰起來,開始翻滾洶湧起來,混亂而激動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最後漸漸匯聚在了一起,演變成為了一股信仰般的聲援,似乎隻要呼喊著這個名字,勝利的光芒就永遠不會熄滅,精神的燈塔就永遠不會消失。


    這一刻,這慷慨激昂、忘乎所以、轟鳴陣陣的時刻,通過espn的直播信號,在整個北美大陸之上傳播了開來。


    幾乎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都有著同一個問號:我剛才到底見證了什麽?球場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但他們卻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思考,因為那鋪天蓋地的呼喊聲如同滔滔江水一般,通過電視機屏幕,連綿不絕地洶湧而至,純粹的紅色是如此鮮豔又如此滾燙,幾乎就要刺傷眼睛,然後煩躁的情緒就開始一點一點滋生出來。


    查爾斯-戴維斯不斷告訴自己,不過是一次達陣而已,不過是一次達陣而已,但那無處不在的“斑比”聲響,卻徹底擊潰了所有的控製力,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住,抬手就將遙控器狠狠地砸向了牆壁,“啪”的一聲脆響,然後就變成了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


    即使如此,憤怒的情緒依舊沒有能夠得到宣泄,“草!草!草!”查爾斯就像是一個瘋子般,朝著電視機屏幕開始嘶吼起來。


    ……


    調整腳步,契合節奏,奮力一撲。


    在訓練和比賽之中經曆過數千次數萬次的擒殺,從來不曾出錯過,但今天,哈裏森就猶如擁抱懸崖之下的碧海藍天一般,張開的雙臂隻擁抱到了一團空氣,然後整個人就徹底撲空,重心也完全失去,晃晃悠悠地,如同一個笨拙的俄羅斯套娃一般,轟隆隆地倒塌下去。


    條件反射地,哈裏森撲騰了一下兩隻手臂,試圖控製自己的平衡,但剛才衝撞的蓄力著實太過強勢,而且目標就近在咫尺,發力過猛,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徒勞無功地掙紮了片刻,然後墜入深淵的白癡一般。


    “怎麽回事?”這就是哈裏森腦海之中唯一的想法,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卻依舊沒有任何頭緒,然後下一秒,全場的呼喊聲就響了起來,抬起頭,他就看到了球場上方大屏幕之上,比分發生了變化:


    “6:24”。


    這意味著,剛才舊金山49人達陣成功了,居然達陣成功了!他們傾巢出動的情況下,不僅沒有能夠扼殺四分衛,而且還放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記達陣?


    “草!”哈裏森的憤怒瞬間失控,緊接著,恥辱感席卷而至。


    狠狠不平地站了起來,哈裏森死死地盯著陸恪的背影,隻看到陸恪舉起了右手的食指,目光堅毅地看著眼前那一片紅色海洋,做出了一個“1”的手勢,似乎在說,這是第一個達陣,又似乎在說,他們終究才是勝利者,還似乎在說,這隻是一個開始。


    這場比賽,還沒有結束,誰能夠笑到最後,尚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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