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縣並不大,大丫的美貌也是小有名氣的,趙萬貫當然也知道,對此女是垂涎已久。以前因為各種原因,他不好下手,可現在所有的障礙,竟然出乎意料地都去了,那他還等什麽?


    大丫驚道:“我不要!”


    “不行!”姚氏也下意識道。


    “不行?哼!”趙萬貫昂起頭,“那就按規矩來辦!也別說老爺我欺你們孤兒寡母,一百兩銀子,馬上拿出來!不然,就把許成傑交出來,老爺我先打斷他一條腿,然後再關入大牢!哼!當我趙家好欺嗎?敢打傷我兒子,就要付出代價!”


    許成傑大驚,害怕得直往後縮。


    姚氏看他這個樣子,不覺氣苦,又覺無話可說。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大丫怒道。


    “欺人太甚?”趙萬貫盯著她,“好,看在美人兒的份上,我就多說兩句。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吧?以前嘛,你們上麵還有老許家,這事兒我也不急。你們清溪許酒生意做得大嘛,我也不願輕易得罪,也不擔心你們還不起錢。可現在,你們鬧翻了,聽說把自家爹娘都給得罪死了,一刀兩斷了,那老許家生意做得再大,跟你們還有關係嗎?你們拿什麽還債?嗯?”


    要說開酒坊的,在這年頭還確確實實有點地位,酒這個東西,它所賦予的含義,在這個時代的份量是今人無法想像的。


    別的不說,隻看職業劃分就大致明白了。


    古人發展出來的職業雖比不上現代,卻也不少,大致分為了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這上九流便有: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燒鍋六流當,七商八客九莊田。


    燒鍋,便是開酒坊的,地位在當鋪和商賈之上,僅次於做官的。


    也就是許嬌嬌的酒坊才開了年把時間,影響不是太大。


    可年把時間,連省城都傳開了(這可不能拿現代的營銷相比),這種影響力,這裏麵的深淺,趙萬貫還真不想試探。


    可現在,不用考慮這些了,他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姚氏、許成傑、許成鳳,三人都無一例外地呆住了。


    她們怎麽也想不到,如今的她們,必須要仰仗老家的鼻息,才能端正做人。


    曾幾何時,他許成傑每次回老家,都是頭抬得高高的,帶著天生的優越感,俯視著老家人。


    曾幾何時,她許成鳳隻要輕鬆撒出一把糖,就能把老家的幾個孩子糊弄得團團轉,歡喜得找不到北。


    曾幾何時,她姚氏生怕跟老家沾染上關係。


    是什麽時候,發生了這種巨大的轉變?


    三人一陣茫然,思緒都變得恍惚起來,久久無言。


    可趙萬貫不耐煩了,他可不是什麽善人,也沒有讓負債人安靜地思考生活哲理的習慣,喝道:“沒話說了吧?拿不定主意?那本老爺替你們作主算了,鳳姑娘,這就跟老爺我回府吧!”


    說完一使眼色,後麵就有兩人衝了上來,抓住了許成鳳。


    許成鳳驚怒交加,奮力掙脫起來,姚氏也慌忙上前幫忙。可兩個婦道人家,哪是三個壯漢的對手,許成鳳被抓得牢牢的,姚氏更是被人一把推開老遠。


    “唉喲!救命呐!搶人呐!我不去我不去,你們別拉我……”


    姚氏嚎啕大哭,“你們欺人太甚……我……你們要是搶走鳳兒,我今天就撞死在此地!也不會讓你趙老爺好過……”說著,作勢要往牆上撞。


    “哼!”趙萬貫也怒了,他也不想落個強搶民女和逼人致死的罪名,“那你來說,到底是交出兒子,還是交出女兒?老爺我現在就要結果!”


    “許成傑!你說呢?”


    趙萬貫見姚氏不答,轉頭狠狠地盯著許成傑道。


    許成傑驚慌不已,但他到底讀過書,腦子忽然一個激靈,幾步上前,緊緊拉住了姚氏,畏畏縮縮道:“娘……”


    姚氏驚愕地看著他,眼神漸漸複雜起來。


    “哈哈!”


    趙萬貫高興了,一眼便看出了許成傑的用意,“到底是讀書人,這腦子就是好用!哈哈!那本老爺就不打擾二位了,不用送!”


    說完,令人把許成鳳的嘴給堵上了,然後強行的給捆綁起來,推上小轎,得意地走了。


    隻傳來轎子裏許成鳳吱吱唔唔的哭泣聲……


    ***


    許有德被送去回春堂,勉強算得上及時,性命搶救回來了。


    但是神智不清了,還是嘴歪眼斜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整天嘴裏低聲念叨,湊近一聽,都是些什麽大郎去考秀才,老大去考舉人之類的話……


    令人聽了,又想罵人,又覺得傷心難過。


    這是有多深的執念,把一個人氣成了這樣。


    許張氏每每聽聞起許有德念叨,就把老大一家罵成屎,但無濟於事,事情已經這樣了。


    三丫也不敢獨自留在縣城裏了,跟著許嬌嬌她們歸了家,在家裏還是安全一些。從她的事情開始,到後來一連串的變化,老大一家人成了這樣,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許老二雖然也氣許大榮,但是許大榮被抓起來關大牢裏,心裏想著活該,也就計較不了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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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傷心的還是許老三,許老三的心都寒了,但是事情都成為了過去式,人要往前看,除了對許大榮一家人徹底的涼了心,對許大榮失去了兄弟親情之外,以後日子還是要往前麵看。


    許嬌嬌與廖青都保持了緘默,許大榮這個兄長,他們倆人已經完全無感了,無論死活,她們都不想扯上幹係。


    許有德成這樣了,這兩天上門來看望許有德的人多,都是親朋好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詢問病情,好好的人,怎麽就中了風。


    許張氏也沒有瞞著,瞞也瞞不過,許大榮已經被驅出老許家了,族譜也除名了。


    不僅是許大榮一個人,許大榮一家子都與老許家徹底毫無關連了。


    既不承認許大郎這個孫子,也不要許成鳳這個孫女兒了,還有姚氏這個媳婦子更不用說了,與老許家半點關係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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