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按照您的指示,把公司經營好。”


    首爾。


    機場。


    邢傑和許寬神情莊肅,滿眼堅定。


    將鄒克釗後事處理完之後,江辰又在高麗逗留了一周時間。


    從高麗政府手中贖回的那一部分株室會社合法資產,已經被他整合完畢。


    株室會社這個臭名昭著的稱謂自然不能再用,新公司命名為天易商會。


    時至今日,對於自己今後要走的發展道路,江辰心裏已經逐漸產生了大致的雛形。


    隨著財富的壯大,他注定不可能再過普通人的生活。


    而這個世界的上流階層,遠遠不止吃喝玩樂或者花天酒地那麽簡單。


    所以必須未雨綢繆,提前布局。


    同時。


    也得注意樹大招風。


    用“天賜”兩個字,太過招搖。


    作為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他當然從課本上學過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


    在鄒克釗出事之後,蘭佩之便直接回國,於是他隻能把從株室會社廢墟中涅槃重生的“天易商會”全權交給許寬和邢傑。


    一是無形將自己與蘭佩之進行不僅限於利益上的綁定,二則是可以隱居幕後,不為人知的操控一切。


    經曆了這麽多,江辰越發明白,就和民間的木偶戲一樣,真正的控局者,是不會親自站在台前胡蹦亂跳的。


    “我既然選擇你們,當然是對你們有信心。”


    江辰沒有任何倨傲,親和的笑容越發讓邢傑二人感到心中溫暖。


    此時二人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士為知己者死!


    “如果今後有什麽不懂的事,可以請教金海的高總,我知道你們一直之前跟著鄒先生,但商業上的事,高總終究是專業一些。”


    “江先生,如果公司出了什麽問題,我邢傑以死謝罪!”


    邢傑迅速回應,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旁邊的許寬也是用力點頭。


    江辰莞爾。


    “盡力就好。錢沒了可以再賺,沒什麽比性命更重要。再者說,現在的天易不是以前的株室會社了,你們從現在開始,應該學會改變自己的觀念,學會怎麽去做一個合格的商人。”


    從株室會社到天易商會,並不僅僅隻是名稱的更迭,而是理念上的根本重塑。


    通俗點講,就是從黑漂白的過程。


    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但既然蘭佩之推薦這倆人,江辰相信他們有能力完成這種轉變。


    “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江先生的期待。”


    邢傑許寬毅然決然,異口同聲。


    江辰滿意的點了點頭,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剛踏出社會不足一年的自己,身上已然帶有令人折服的風采。


    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


    “那麽,下次見了。”


    江辰伸出手,依次與二人握了握。


    此時。


    一支氣焰驚人的車隊井然有序駛來。


    過往人群無不側目而視。


    車隊停下。


    率先下車的是在首爾呼風喚雨的崔在野。


    株室會社倒在這場猛烈的風波中,可他似乎有驚無險。


    至於那次多人血拚。


    隨便推出個替罪羊頂罪就夠了。


    他這樣的大佬,哪裏會缺肝腦塗地的下屬。


    “還好,差點遲到了。”


    能屈能伸,說的就是崔在野這樣的梟雄,唯一的兒子被拐到境外充作人質,可是他對江辰貌似沒有任何恨意,相反笑容滿麵,熱情誠摯。


    “砰砰砰……”


    車門陸續打開。


    數十位精壯漢子接連下車,清一色的黑色西裝,黑色皮鞋,井然有序的跟隨在老大身後。


    崔在野逐漸走近,在幾十位猛男的簇擁下,完美演繹出霸氣兩個字,強大的氣場,令旁人心神緊張,不敢直視。


    高麗犯罪電影裏場景照進了現實。


    許寬邢傑不約而同眯了眯眼,注視著曾經的老對手,卻並沒有發作。


    “江先生!”


    數十位猛男齊齊彎腰。


    旁人不禁倒吸口氣,心潮澎湃。


    “何必專程跑一趟。”


    江辰微笑,處之泰然。


    “應該的。”


    崔在野毫不掩飾的放低姿態。


    這讓邢傑與許寬的眼神悄然緩和了些。


    “本來想留江先生多待一些時日……”


    “來日方長,以後還有機會。”


    崔在野點頭,“那就祝江先生一路順風。”


    識時務者為俊傑。


    拋開兒子不談,這個東方青年所展現出來的權勢,已經讓他放棄了抵抗的心理。


    他雖然在黑白兩道擁有不俗的背景,可是和駐高麗安全部隊比起來,微不足道。


    利弊權衡之下,擺在這位在首爾作威作福的大佬麵前的隻有一個選擇。


    臣服。


    “以後天易商會,還希望你多關照。”


    “江先生放心。”


    崔在野看向邢傑和許寬,“我和二位,也算是老朋友了。”


    江辰點頭,“時間差不多了。”


    “我送江先生進去。”


    崔在野殷勤道。


    “不用了。”


    江辰笑道:“這麽多兄弟,別擾亂了機場秩序。”


    崔在野沒再堅持。


    “各位,下次見。”


    江辰灑脫轉身,大步流星的走進機場。


    “江先生真是一個奇人。”


    崔在野望著背影感歎。


    邢傑轉身,主動伸出手,“崔先生,以後多多關照。”


    崔在野扭頭,笑意盎然。


    “從今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見外。”


    兩隻手握在一起。


    ————


    “你還知道回來。”


    東海。


    施大小姐親自來接機。


    勞斯萊斯幻影。


    司機開車。


    坐在後排,她不斷上下打量江辰。


    “是不是覺得我又變帥了。”


    江辰坦然自若,目視前方,擺出深沉帥氣的姿勢。


    施茜茜早已習慣,像是沒聽到,“還好,沒缺胳膊少腿。”


    說著,她又道:“把褲子脫了。”


    江辰一愣,繼而驚疑而戒備的轉頭:“幹什麽?”


    “看看你有沒有受內傷。”


    施大小姐一本正經。


    神他麽內傷!


    見這姑奶奶作勢真要抓他皮帶,江辰連忙製止,低聲嗬斥:“別亂來,還有人呢!”


    “我要檢查,好做下一步準備。”


    施茜茜認真道。


    江辰莫名其妙,下意識問:“做什麽準備?”


    “你要是那裏出了問題,我好趕緊找下一家啊,我家隻有我一個女兒,可不能在我這代斷了香火。”


    聽聽。


    什麽虎狼之詞!


    江辰被雷得外焦裏嫩,哭笑不得。


    這麽彪悍的話,恐怕也隻有這娘們能說得出口。


    “你就當我出問題了,趕緊去找下家吧!”


    江辰抓緊那隻保養極好的手。


    “你說了不算,我得檢查。”


    施茜茜掙紮。


    “你現在還是金海代理董事長,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江辰用力抓著她的手。


    這時候,司機輕咳一聲。


    施茜茜朝前麵看了眼,對方還在聚精會神的開車。


    她終於鬆開了手。


    江辰微微緩了口氣。


    “你是怎麽做到的?”


    她轉移話題,就像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不過不得不說,經她這麽一鬧,自己的心態像是瞬間從高麗的爾虞我詐脫離了出來。


    這娘們莫非是故意的?


    江辰看了看那張依舊貴氣可卻似乎與以往多了些不同的臉蛋,“什麽?”


    “少裝。”


    施茜茜道:“蘭小姐這次能出來,肯定很不容易,我問過我爸,可是他什麽都不跟我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江辰沉默,像是在籌措言辭,然後不緊不慢,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麽。


    他莫名覺得在這姑奶奶麵前,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在國外,還認識那麽厲害的親戚?”


    聽到江辰連跟駐高麗安全部隊總司令都能說上話,饒是施茜茜,都感到驚詫。


    要是她能接觸到那樣的角色,也不至於狼狽回國避嫌了。


    “這年頭,誰還沒點背景。”


    江辰靠在椅背上,牛叉哄哄。


    “你故意的吧你。認識這麽厲害的人,怎麽不早說?就是想故意趕我回國是吧!”


    施茜茜抓住機會,立馬開始興師問罪。


    “我的姑奶奶,你用你腦子想想,人家不是我親戚,隻是和我親戚認識而已。就算是找自家親戚幫忙,也得欠人情吧。人家那麽大的人物,當然是得讓人家解決關鍵性的問題,總不能事事都麻煩人家吧。”


    “我不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和你無話可說。”


    兩位舉足輕重的年輕男女一路鬥嘴,就像一對沒有任何心機城府的冤家。


    施家莊園。


    “行了,小江沒回來時你天天念叨,現在回來了,你卻板著個臉。”


    餐桌。


    施振華訓誡女兒。


    “爸,你怎麽也欺負我。”


    施茜茜叫屈。


    施振華置若罔聞。


    “小江,別理她,吃飯。”


    自從上次爆炸重傷之後,這位商業傳奇始終沒有重返金海,待在家裏修身養性,沒事種種花草,整個人的氣質,也仿佛平和了許多,麵對江辰,更是笑容和藹。


    席間,自然免不了談論高麗的風波。


    “蘭小姐的確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換做是我,恐怕……”


    施振華感慨搖頭。


    “可是到最後,那個鄒克釗,不還是死了嗎。”


    施茜茜不以為然。


    “是我考慮不周。”


    “和你有什麽關係,如果不是你,別說這個鄒克釗,就連她自己,恐怕現在還在首爾看守所待著呢。”


    “茜茜說得對。小江,你無需自責,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還這麽年輕,沒必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就算蘭小姐,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我相信蘭小姐絕不會怪你。”


    施振華安慰。


    江辰猶豫了下。


    “施叔叔,我怎麽感覺,蘭小姐好像早就知道高麗會出事。”


    雖說像蘭佩之那樣的人物,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可從變故開始到從看守所出來,對方的反應,都太過平靜了些。


    施振華沉默了下,然後屏退了周圍的保姆。


    “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施茜茜試探性問道。


    “你不用關心這麽多,把心思用在公司上就好。”


    “爸,我還不夠努力啊,你看看我,都瘦了一圈。”


    還真別說。


    這姑奶奶確實苗條了,導致原本並不算突出的胸圍,被襯托得可觀了些。


    管理這麽大一家企業,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般的家族企業傳承,都會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後代躺著享樂就好,可施振華似乎並沒有這個想法。


    他沒有理會女兒的訴苦,看著江辰問道:“你問過蘭小姐沒有?”


    江辰點頭,“問過,可是她沒說。”


    施振華若有所思。


    “她不說,自然有她的道理。小江,你和蘭小姐是朋友,你幫她,理所應當。但也要講究個尺度。”


    不知為何,江辰想到了之前和那位王鶴亭上校的通話。


    施振華的語氣裏,無疑也透著一股提醒的意味。


    就連王鶴亭那種背景煊赫的狠角色都點到為止,江辰自然不會去為難施振華。


    “施叔叔,我明白,我隻是好奇而已。”


    “我隻能告訴你,你的感覺沒錯,蘭小姐確實知道高麗方麵會出問題,即使你不幫忙,她應該也能出來。”


    “爸,你說的是真的?”


    施茜茜眼眶睜大,“她既然知道,為什麽還非得進去?難道有自虐傾向嗎?”


    聞言,江辰忍不住朝這位曾經被自己綁架拍照打耳光的千金名媛看了眼,內心古怪。


    “蘭小姐在高麗出事,你瞧瞧國內,多少人不甘寂寞的跳了出來。”


    施振華平靜道。


    施茜茜當然不傻,聞言瞬間驚醒。


    “爸,你的意思,是蘭佩之裝作自己要栽,然後故意把野心家引出來?”


    “患難見人心。隻有在最低穀的時候,往往才能看得最清楚。”


    施振華言簡意賅,意味深長。在一點上,從鬼門關走回來的他應該感同身受。


    江辰突然想起了曾經看到的一句話。


    巔峰誕生虛偽的擁躉,黃昏見證真正的信徒。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麽像蘭佩之那樣的人物,心思也太深沉了。


    江辰眉頭無意識凝聚。


    難怪蘭佩之會那麽迅速回國。


    表麵風平浪靜,可她內心的憤怒,恐怕已經抵達了一個頂峰。


    高麗可能隻是一個開端。


    更劇烈的鬥爭與清算,恐怕在她回國後才真正開始。


    或者說,已經揭開了帷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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