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樂觀主義精神值得稱讚,但是不能適用生死模式。


    在性命安全麵前,多麽謹慎都不算過分,更何況還不僅隻關乎到自己個人。


    獨院別墅暫時淪為了高風險區,那麽卡魯淄城內還有什麽地方能夠作為暫時的平替?


    要知道江老板家大業大,挪窩的話,肯定不止他個人,也不止“夫人”,特殊時期,菲傭可以不帶,但是提供基本安全保障的衛兵肯定不能落下。


    所以哪裏能夠收納幾十人?


    當然有地方。


    那就是。


    ——賓館!


    換個形容。


    飯店!


    和平飯店。


    在這個注定難以忘懷的除夕之夜,江老板拖家帶口,故地重遊,包下了和平飯店整整一層樓。


    得虧今天是除夕。


    都在家團圓,不然不一定有足夠的空房,不過也沒太所謂,以江老板與人家老板的關係,就算沒位置,想必清場也不難。


    不過今晚轟轟烈烈入住的時候,倒是沒有看到那位普通姿色滿分身材的女老板身影。


    也是。


    今晚除夕。


    再大的生意,在這個特別的日子,也是得與家人團圓的吧。


    “我睡沙發。”


    和平飯店最好的房間裏,江老板紳士且主動的道。


    卡魯淄的條件畢竟擺在這裏,人家在這裏投資產業,肯定得考慮得失,好比窮山溝哪裏有修五星級酒店的必要。


    所以即使是和平飯店乃至卡魯淄最好的房間,也找不到第二張床。


    而更湊巧或者不湊巧的是。


    整層樓的房間正好匹配江老板攜帶的人手,騰不出一間空餘的客房,這還是在走廊有八名士兵巡邏把守的情況下。


    當然。


    樓下還有一層客房部,隻不過都住滿了,熟歸熟,可這種時候,總不能真利用特權讓人家去趕人吧?


    除夕夜都在外麵住飯店的人,已經足夠淒慘。


    誰不是有難言之隱呢。


    江老板不是菩薩,卻具備基本的同理心,歸根結柢還是卡魯淄的這家和平飯店不夠大,兩層樓的客房數不夠充沛。


    不過此情此景,糾結這些問題沒有太大意義。


    一張床而已,又不是沒有其他位置睡。


    況且。


    就算一張床,好像也不是沒有睡過。


    “砰砰砰砰砰……”


    外麵的禮炮聲不絕於耳。


    大部分人還是延續著正常的生活步驟,闔家團圓,歡度新春佳節。


    唉。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有家不能回的江老板站在窗前,眼睛隨著夜空不斷綻放的禮花明滅不定。


    他倒是不覺得吵鬧。


    相反。


    心靈被撫慰,祥和了不少。


    縫補世界的人,也會被世界披上一層暖和的大衣。


    許寬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下榻完成後便消失,估摸著是玩地理遊戲,開啟掃雷行動了。


    隻不過方圓一百公裏,雷區太大,工程量繁重,有的忙了。


    “濃濃的鄉情、親切的鄉音、難以割舍的鄉戀,對於海外華人來說,一到逢年過節就更加強烈。


    遊子的心不論漂泊何方,永遠離不開慈母的目光,兒女的路不管再遠,家永遠是一個方向。


    下麵我們要為大家送上一曲《天涯明月》,那裏有——你思念的和思念你的親人。


    除夕之夜,我們要把這份最甜最美的骨肉親情,送給全世界的華人同胞們。祝大家新春快樂。”


    電視機被打開。


    江辰回過身,春晚正如火如荼的進行。


    相信不僅緬底,此時世界上的很多地方的家庭電視都在收看同一檔節目。


    華人。


    始終是這個世界重要的組成部分。


    江老板確實已經很久沒看過春晚了,久到電視上喜氣洋洋的主持人們都感覺陌生。


    “什麽時候換的主持人?我怎麽不知道。”


    典型的大心髒選手啊。


    即使被火箭炮襲擊,沒有關係,稍安勿躁,先看看春晚的節目。


    裴雲兮的反應不遑多讓,善解人意,即使被迫於除夕夜來飯店避難也並無抱怨,打開電視的她回應道:“廣電也有你的股份?”


    “那倒沒有。”


    江辰搖頭,看著電視心血來潮的笑問道:“話說春晚節目組之前邀請你,是打算讓你上什麽節目?唱歌?跳舞?還是演小品?”


    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窗邊。


    外頭是陸續升空的禮炮。


    電視裏播放著春晚歌舞。


    畫麵竟然異樣的唯美。


    裴雲兮沒有陪他胡謅,冷靜而理智的問了句:“工廠還建不建。”


    “建啊,為什麽不建。”


    江辰回應得不假思索。


    “怎麽建。”


    裴雲兮幹脆利落,繼續提問。


    “等新年過了,繼續開工。”江老板輕鬆道。


    裴雲兮直言不諱,或者說就事論事,“要是又被炸怎麽辦?”


    江辰不以為然,安慰道:“當同盟軍是吃幹飯的。這次隻是偶然事件,過不了多久,始作俑者就會被揪出來。”


    “如果揪不出來呢。”


    裴雲兮繼續潑冷水。


    江辰也不急躁,隨口道:“那就多線開工,除了這裏,再多挑幾處位置,反正多修幾個廠不是壞事。”


    “能精準的炸掉這裏,並且刻意挑在今天,多炸幾個地方,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裴雲兮一針見血道。


    除夕下手。


    肯定不是一個巧合。


    與其說這是打擊,不如說是釋放信號。


    施工隊再牛逼,有火箭炮洗地來得迅捷方便?


    “你覺得這是衝同盟軍來的,還是衝我們來的?”


    江辰忽然轉移了話題。


    裴雲兮沉默了片刻,“就沒有可能是同盟軍衝你來的。”


    江辰啞然一笑。


    “是同盟軍得罪你了,還是靳主得罪你了?人家上次是因為誤會才那麽說,你沒必要一直耿耿於懷吧。”


    靳主之前上門拜訪,因為把裴雲兮當成了金絲雀的原因,在言語上,確實有些不太嚴謹。


    裴雲兮當然不是出於偏見,要是她真的那麽在乎別人的想法,那麽作為公眾人物勢必如影隨形的流言蜚語恐怕早就摧垮她的心誌了。


    如果說之前隻是直覺,可工地被炸,讓她的第六越加強烈。


    “這裏是同盟軍的地盤,火箭炮怎麽打進來的。”


    “同盟軍現在確實氣勢如虹,但是你也不要把它想象得太過強大,它畢竟隻是軍閥而已。”


    江辰不急不緩的解釋道:“別說緬底這種到處打仗的地方,就說人類燈塔,排名世界第一的軍事強國,本土從來沒有受到過攻擊,可恐怖分子還不是把飛機開了進去。有些東西是防不勝防的。”


    江老板的立場客觀,公正,因此具有說服力。


    就好比再高級的門鎖,隻要想撬,一定能想到辦法摸進去。


    擋住小偷的是鎖嗎?


    不。


    是法律。


    換句話說。


    是之後的代價和懲罰。


    所以說真正的安全,不是防禦設施的盡善盡美滴水不漏,而是讓人畏懼。


    而顯而易見。


    無論是哪一點,同盟軍都沒有做到,起碼對襲擊工地的勢力是如此。


    不管是誰,既然敢這麽做,說明壓根就對同盟軍絲毫不忌憚,要麽有信心不被查出來,要麽就是壓根不忌憚同盟軍的打擊報複。


    “你覺得襲擊工廠,目的是什麽?”


    詢問的同時,江老板從窗邊走來,在沙發上坐下。


    當然。


    江老板是性情高潔的人,哪會趁人之危,人家明知這間房隻有一張床的情況下並沒有鬧,除了體現其識大體顧大局,而且還體現了對他的信任。


    信任,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最寶貴的東西之一了。


    所以他坐下的時候止於禮的保持一個身位,非常珍惜這份可貴的信任。


    “破壞你和同盟軍的關係。”


    裴雲兮簡潔明了,並且回應很快,幾乎沒做思考,明顯對於這場襲擊早就有了自己的分析判斷。


    炸一個工廠,而且還是未完工的工廠,的確意義不大。


    隻不過工廠屬於集團的,和他有什麽幹係?


    好吧。


    這層窗戶紙委實太過多餘,一捅就破,同盟軍突然和磕了西地那非似的,精力無限,猛的不行,難不成是真的會魔法,能在地裏種出武器?


    沒人是傻子。


    隻不過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


    “既然是有人想破壞我和同盟軍的關係,那你為什麽還會懷疑同盟軍監守自盜?”


    江辰問。


    電視上的春晚來到了一個小品節目,與時俱進,以電詐為主體,喜劇效果不錯,惹得現場笑聲不斷。


    這一刻。


    “有人為了萬家燈火負重前行”好像更加具象化了。


    裴雲兮剛想說話,結果不經意瞥見了對方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縷笑意


    她頓時閉嘴。


    哪裏需要她多此一舉。


    這家夥什麽樣的人。


    城府心機深不可測,連身邊的衛兵都不忘記試探,怎麽可能會真的全權相信單純利益勾聯起來的軍閥武裝。


    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


    “怎麽不說話了?”


    忽然安靜下來的裴雲兮起身。


    “幹哪去?”


    江辰下意識抬頭。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都這麽講禮貌的嗎?


    江辰語塞,一時間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也是。


    這的確是一個令人兩難的問題。


    不過。


    為什麽非得要分先後呢?


    一起洗不就不用糾結了,省了麻煩,並且還節約了水資源。


    浪費可恥啊。


    “時間還早吧,你們那邊難道沒有守年的規矩?”


    早是挺早的。


    起碼離真正的新年降臨還有不短的時間,洗兩個澡肯定是綽綽有餘。


    “那你知不知道大年初一不能洗澡。”


    回了句,裴雲兮要進臥室。


    嘖。


    看來大江南北的習俗都一樣啊。


    “等一下。”


    江辰站了起來。


    不會吧?


    真想一起洗?


    這麽節約的嗎?


    或者說。


    終於按捺不住,暴露本性?


    裴雲兮竟然真的停了下來,背對著。


    也是。


    反正跑也沒地方跑。


    江辰沒有上演餓虎撲食的戲碼,也沒有大言不慚提出非分的要求,而是走到門口,拉開門,讓衛兵進來。


    裴雲兮看向他。


    “檢查一下,別被偷拍了。”


    江辰一本正經的道,看著衛兵們開始沿著房間一寸寸的檢查。


    裴雲兮眼神微微跳動。


    應該是感慨於對方的心細如發。


    判斷一點沒錯。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有必要去庸人自擾,胡思亂想,缺乏安全感嗎?


    很多酒店的確在隱私防護方麵存在很大的隱患,在犄角旮旯藏匿攝像頭偷拍住客並不稀奇,但作為緬底排得上的連鎖品牌,和平飯店應該不會幹這種勾當。


    況且。


    彼此不還是朋友嗎。


    不知道如果不久前才上門送禮的杜恩情知道江老板的舉動會不會寒心,但是值此闔家歡樂的時候,她的心情也確實並不太美好。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怎麽沒有收到任何通知?”


    沒在工作崗位上,但她似乎也沒有與家人團聚,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講電話。


    團聚是需要親人的。


    而不是所有人都有親人。


    “靳主遲遲做不出決斷,需要有力量幫他一把。”


    “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


    杜恩琴繼續質問,冷漠的臉喪失了平常的親和力。


    “有什麽影響嗎。琴,你知道還是不知道,並沒有任何幹係。”


    長相平庸身材滿分的杜恩琴胸脯猛然起伏,並沒有得到安撫,相反情緒更加跌宕。


    沒有任何幹係。


    多麽大義凜然啊。


    “我正在和他接觸。”


    杜恩情強行壓抑怒氣。


    “琴,你沒有得到任何命令,所以不要擅作主張。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不是你這個級別有資格應對的。”


    電話裏的人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和這位和平飯店的杜老板什麽關係,但是相當的直言不諱。


    “從現在開始,停止你一切不該有的行為。”


    杜恩琴眼中冒出作為商人不該有的淩厲色彩,握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攥緊,“之前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


    “現在你知道了。”


    對方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琴,你的能力我們高度認可,但同時,你也要認清你的位置。”


    杜恩琴不再說話,立馬放下手機,直接按下掛斷鍵。


    “咻咻咻……咻咻咻……”


    禮炮聲不斷。


    玻璃上倒映出杜恩琴的眼睛,也倒映出窗外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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