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濠江了嗎?”


    在濠江半島溜達了一圈,回酒店的路上,江辰接到了蘭佩之的電話。


    “嗯,今天才到。”


    “住哪家酒店?”


    “文華東方。”


    “晚上我派人過去接你。”


    聞言,江辰剛打算說什麽,可那頭已經幹脆利落的撂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無奈的笑了笑,不過也逐漸習慣了對方雷厲風行的性格。


    既然蘭佩之說明晚上要約他見麵,於是他沒再到處亂跑,回酒店後便待在房間。


    除了博彩,濠江的另一大特色,無疑就是風月場業了。


    別看濠江麵積小,但隻要有錢,你可以在這裏隨心所欲找到世界任何國家的佳麗。


    關於這一點,羅鵬介紹的時候,可是著重聲明。


    不然單憑博彩業,濠江是不足以被譽為男人的天堂的。


    在賭場叱吒風雲後,再摟著風情萬種的性感美人共度良宵,何等極致的頂級享受?


    不過江辰在大學時思修課從來都是滿分,自然沒有沾染驕奢淫逸的惡習,哪怕隻需要一個簡單的吩咐,酒店就可以安排到位,讓他度過幾個小時的帝王生活,但他卻並沒有這麽做。


    成大事者,最起碼的一點,就是克製人性裏的欲望。


    濠江塔擋住斜掛的夕陽。


    重溫了一部賭王電影的江辰看了看窗外,扭了扭肩膀,靠在沙發上,想著是不是給蘭佩之打個電話問問,忽然,門鈴聲響起。


    “叮冬、叮冬、叮冬……”


    江辰起身,走過去開門。


    不是酒店服務人員。


    當門拉開,江辰看到站在門口的,是四位體格健碩的爺們,哪怕個個西裝革履,可依舊掩飾不住身上濃烈的煞氣。


    這樣的群體,江辰如今並不陌生,目光不動聲色在那幾張陌生而冷酷的臉龐上掃過,“有什麽事嗎?”


    “江先生?”


    其中一人詢問,應該不是刻意,可眼神自帶銳利鋒芒。


    江辰點頭,“我是江辰。”


    並不是沒有防人之心,隻不過他之前從來沒來過濠江,所以應該沒必要擔心會存在仇家。


    而且如果有惡意,對方應該不會這麽客氣的敲門了。


    “老板讓我們來接您。”


    確認江辰身份,幾個西裝男客氣而恭敬的向兩側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見狀,江辰瞬間明白,這些人應該是蘭佩之派來的。


    不愧是名滿天下的血觀音。


    影響力還真是無孔不入。


    權勢這個詞,還真不是簡單的能用單純的一串財富數字去衡量的。


    感觸越深的江辰暗自感慨,表麵上不露端倪,平靜坦然的走出房間,架勢做足。


    幾個西裝猛男跟在身後。


    乍一看,很有剛才電影裏大老出場的派頭。


    “江先生。”


    到了樓下,江辰不可抑製愣了下,真切體會到了濠江與眾不同的特色。


    足足八九台商務轎車形成的豪華車隊旁,整齊劃一的站在數十位和他身後如出一轍的西裝硬漢,看到他出現,齊齊低頭。


    年少時期,每個男人,應該都曾憧憬過此等畫麵。


    饒是江辰,一時都忍不住心神微微激蕩,強作鎮定的頷首,然後坐上核心位置的一台賓利慕尚。


    自有人幫忙拉開車門。


    車隊啟動。


    注視著車窗外側目而視、神色異樣的行人,江辰撚了撚手指。


    浮誇。


    太浮誇了。


    又不是剛認識,都這麽熟了,隨便派個人帶路就行,何必搞這麽大陣仗呢?


    半島聚集了濠江老城區景觀,而填海而來的氹仔則是當之無愧的濠江中心。


    好來塢風格濃厚的星濠。


    車隊停下。


    江辰進入大廳,又受到了隆重的列隊迎接。


    “江先生,歡迎來到濠江。”


    一個三十左右的帥氣男人走出行列,笑意盎然的衝江辰伸出手。


    江辰禮貌性的微笑,壓根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清楚該怎麽稱呼,所以隻能伸手握了握。


    穿著灰色西裝的帥氣男人握手的力道恰到好處,讓人感覺溫暖,又不過度,鬆手後,他側身道:“蘭小姐和於先生已經在等您,江先生請跟我來。”


    踩著高檔氣派的螺旋扶梯,江辰來到二樓,在對方的帶領下,進入一個宴會廳。


    兩個旗袍裹身的婀娜美女推開大門。


    “江先生,請。”


    偌大的宴會廳,容納二十人不成問題的豪華圓桌邊,隻坐著寥寥兩人。


    蘭佩之確實在座。


    除她之外,還有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成熟男人,方臉,眉角有一處淺淺的疤痕,不算凶狠,但卻難免給其增添了幾分野性的氣息。


    江辰同樣不認識,但他大抵知道對方姓什麽。


    想必就是那位“於先生”了。


    走進來的江辰很快吸引了兩人的注意,身份應該非同尋常的於先生停止與蘭佩之的談話,笑著起身,笑容熱切而又自然。


    “沒想到江先生這麽年輕,鄙人於光榮,幸會。”


    逢場作戲,江辰已然駕輕就熟,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客套笑容。


    “於先生,久仰大名。”


    於光榮或許不覺得什麽,可安之若素依舊坐在椅子上的蘭佩之卻格外瞟了江辰一眼。


    她大抵應該是知道,江辰純屬胡說八道。


    這家夥就連何家都不了解,又怎麽可能聽說過於光榮?


    哪怕在濠江這座城市,於光榮這個名字,的確稱得上大名鼎鼎。


    “江先生,請坐。”


    於光榮做了個手勢。


    桌子太大了,江辰也沒刻意去坐蘭佩之旁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用吩咐,接下來便是上菜時間。


    隻見一個個堪比模特的女性服務生姿態優雅恭敬的端著瓷盤相繼走進來,一盤盤彷若藝術品的精致菜肴眼花繚亂的被擺在桌上。


    偌大的圓桌肉眼可見的被逐漸擺滿。


    就在這邊“滿漢全席”正式開宴的時候。


    另一邊。


    氹仔的某棟豪宅內。


    二樓。


    和江辰在羅西街邂後的年輕女子坐在自己房間,正在檢查自己今天剛拍的照片。


    走廊上。


    腳步聲響起。


    略顯急促。


    然後房門被直接打開。


    年輕女子皺眉扭頭,看到走進來的人,神情稍緩,但還是不滿的說了句:“媽咪,你進來前,能不能先敲敲門?”


    “對不起卉卉,媽咪下次一定敲門。”


    雍容華貴的女子手腕上戴著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鐲,渾身都散發著令人不可逼視的珠光寶氣,麵對女兒的不快,她立即致歉,不像豪門高戶的大家長。


    下次一定。


    年輕女子應該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類似的話語,呼出口氣,沒糾結,問道?“媽咪,你這麽著急找我回來,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卉卉,現在什麽時候,你難道還不知道?你怎麽還能到處亂跑呢?!”


    年輕女子將相機放在桌上,輕澹道:“現在怎麽了?不是和以前一樣嗎。”


    “卉卉,你這麽聰明,很多事情比媽咪都要看的清楚,現在咱們家的賭牌馬上就要到期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家呢!”


    】


    話至於此。


    這對母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這位珠光寶氣,韻味猶存的中年女人,正是何家的四姨太。


    江辰或許怎麽也想不到,和自己同桌吃飯的年輕女子,竟然是何家千金!


    “賭牌的事,自然有人會操心,和我們又沒什麽關係。”


    “卉卉,你怎麽能這麽說!”


    見女兒如此冷漠,四太太不禁急了,“我們難道不是何家的一份子嗎?!”


    何以卉麵不改色,“媽咪,你就算想管,恐怕有人還會不樂意,何必自找沒趣呢。”


    “誰會不樂意?”


    四太太保養得當的臉蛋上露出一抹難堪之色。


    金錢雖然不能打敗歲月,但起碼還是能和歲月扳扳手腕的。


    每年砸在這張臉上的天價財富讓何家排名最靠後的四太太看起來就像三十左右,比實際年紀至少小了足足十歲。


    豪門是非多。


    別說濠江了,何家的內鬥,幾乎是內陸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談不上什麽秘密。


    而作為最小的一房,四太太雖然能夠享受養尊處優的奢侈生活,但在何家內部,其實沒多少話語權。


    換句話說,插手不了何家的核心利益。


    尤其是賭王撒手人寰後,她這一房的處境,越發尷尬。


    當然,在女兒麵前,四太太還是要麵子的,即使很知道打小聰慧的女兒對家族情況了如指掌,但起碼表麵上不會承認。


    “我們何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麽?靠的就是那三張賭牌。本來你爹地走了,我們何家的聲勢就受到了影響,要是賭牌再有什麽閃失……”


    四太太一副不敢再深想的模樣,堅定堅決的道:“賭牌是咱們何家的支柱,無論如何,咱們都必須保住!”


    何以卉笑了,不像故意裝出來的冷漠,而是發自肺腑的漠然。


    “保住?媽咪,賭牌從來不在你的手裏,你也從來沒有擁有過,保住兩個字,從何談起?”


    “賭牌雖然不是我的,但卻是我們何家的,卉卉,一旦賭牌有什麽閃失,何家每一個人,都沒辦法獨善其身,你明白嗎。”


    何以卉沉默了下,“媽咪,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應該和大姨二姨去談。”


    四太太噎住。


    雖然是“姐妹”,但她在那幾位姐姐眼裏,哪有什麽地位,即使為了何家的聲譽,還能維持表麵上和氣,但暗地裏,恐怕早就把她視作分家產的敵人。


    “我就是剛從你大姨那裏回來。”


    何以卉平澹的點了點頭:“那不就行了,大姨這麽有能力,一定能順利解決這次麻煩的。”


    “卉卉……你心裏想什麽,媽咪知道,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一家人,應該暫時放下成見,一致對外。你去國外上了那麽好的大學,不會連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都不明白。”


    雖然在外界,比起其他幾位,這位四太太的大眾印象,就是一個花瓶。


    可是能進何家的大門,獲得名份,怎麽可能簡單。


    何以卉露出無奈之色。


    “媽咪,你覺得我能幫什麽忙?”


    “你打小就聰明,不說你爹地,就連你大姨都經常誇你,你可以用你的聰明才智,給家裏出出主意。”


    “其實辦法很簡單……”何以卉開口。


    四太太立即激動道:“什麽辦法?”


    “籌錢。隻要籌集足夠的資金,把賭牌重新拍下來,就萬事大吉了。”


    何以卉稀鬆平常道。


    四太太神情凝滯,眉頭皺起。


    這算什麽辦法?


    就算她都想得到。


    “如果暫時籌集不到這麽多錢呢?”


    “家族的生意一直都是大姨二姨她們在操持。”何以卉看向母親,反問道:“錢呢?”


    四太太眼神飄忽,解釋道:“錢又不可能放在金庫裏不動,得運轉投資吧?而且這次需要的資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聽你大姨說,想要保住三張賭牌,應該得需要五百億。”


    何以卉嘴角微翹,無聲笑了笑。


    四太太繼續道:“你大姨她們早就已經開始想辦法,目前籌集到了大約三百億的資金,可距離五百億,還剩不小的缺口。”


    “那就讓大姨她們多努點力,五百億,可能過於樂觀了。”


    四太太沒反應過來,不解道:“什麽?”


    “太太。”


    管家出現在門口,恪守本分的停在門外,沒進來。


    “什麽事?”


    四太太回頭。


    “傳來消息,於光榮正在在星濠宴請蘭佩之。”


    管家匯報道。


    “東海的蘭佩之?”


    四太太大惑不解:“她來幹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無非就是來湊熱鬧。”


    何以卉隨口道。


    四太太扭頭,眉頭緊皺,眼角終於暴露出一絲魚尾紋,“你說她也是為了賭牌來的?但是媽咪聽說,她好像從來不沾手賭博的生意。”


    “我不知道,我隻是感覺而已,可能她也隻是來旅遊的也說不準。”


    四太太沉默。


    血觀音沒事會來濠江旅遊?


    而且還在這個節骨眼?


    “不過媽咪,你最好還是得提醒提醒大姨她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這次她們麵對的敵人,可能比她們想象得多。”


    何以卉說著,從母親身邊經過,走出房間,“讓廚房準備飯,我餓了。”


    管家低頭,“好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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