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坐。”


    新的一年重新啟航,房老爺子似乎從去年的打擊中走了出來,起碼精氣神強了許多。


    他坐在院子裏那棵曆史悠久的老槐樹下,衝應召而來的孫子抬了抬手。


    旁邊還擺著一把藤椅。


    房俊正襟危坐。


    “你今年多大了。”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奠定家族榮耀的房老爺子再如何英雄蓋世,也抵不住歲月的侵襲,也曾鮮衣怒馬少年時的臉上爬滿老年斑。


    “二十五。”


    房俊一絲不苟的回答。


    房老爺子端詳著自己的孫子,微微走神,過了會,才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姑姑已經出生了。”


    房俊的姑姑,無疑就是房嬡的母親。


    房俊沒有說話。


    家族裏早就下了禁令,嚴禁在老爺子麵前再提及房嬡的事情。


    “打算什麽時候考慮成家?”


    老爺子不急不迫開口。


    對於這一輩人,血脈延續,可以說是頭等大事。


    房俊應該是猝不及防,沒有立即回應。


    “還沒玩好。”


    老爺子道:“我不管你爸媽什麽態度,但是你作為房家的子孫,就得擔負起為房家開枝散葉的責任。”


    末了,老爺子還意味深長補充了一句:“這個要求,應該不難吧?”


    仿佛對這個孫子,他已經別無他求。


    “爺爺,婚姻這件事,還得看緣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風光如房俊又如何,同樣逃不了被催婚的命運,從這個角度看,高門大戶與百姓之家,好像也並無太大差別。


    “不用和我扯這些借口。”


    雖然年歲已高,但撐起偌大的家族榮耀,可想而知這位老人是一個多麽強勢霸道的人。


    “你要是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那我來幫你選。”


    他不容置疑道,壓根沒給孫子任何談判的餘地。


    要是換作尋常家庭,照當下年輕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脾性,肯定不會屈伏,很可能的情形就是鬧得不歡而散。


    可是房俊當然不會那麽“不孝”。


    沒有老人,哪有他的今天。


    “我有喜歡的人。”


    他心平氣和的回應。


    “哪家的姑娘。”


    “爺爺,她並不是名門出生。”


    老人似乎不以為意,“你應該清楚,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不算一個老頑固,要不然你姐當初也不可能嫁給那個律師。”


    雖然恢複了不少,但看得出來,說起這話的時候,這位老人嘴唇不自覺輕微顫動,眼神裏也流露出一縷難以察覺的悲戚。


    世間苦事,不外乎白發人送黑發人。


    即使房嬡再怎麽胡作非為,血脈的聯係終歸無法斷絕。


    房俊當然不敢插言這個話題。


    老人停頓了下,緩聲道:“你姐的下場,怨不得別人,是她咎由自取。”


    江辰給予“深明大義”的評價,看來並不是溜須拍馬。


    雖然並不讚同,但作為家族靈魂的老人真的懷有根深蒂固的門戶之見,即使房嬡再怎麽一意孤行,肯定也是不可能與丁禾順利成婚。


    “說吧,你的心上人,是幹什麽的。”


    一生波瀾壯闊的老人沒有過多執迷於這個傷心的話題。


    “爺爺,您應該認識她。”


    麵對老人的目光,房俊鎮定道:“她叫胡蝶。”


    老人渾濁的眼球定了定,看著自己的孫子,半晌沒有說話。


    房俊端正坐著,麵不改色。


    “你怎麽會喜歡她。”


    “我也不清楚,爺爺,我見過那麽多女人,可是隻有在她身上,我才能感受到吸引力。”


    感情這種事情,最為玄奧,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控製。


    哪怕自己。


    “從我見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她與其他女人不一樣。”


    房俊確實坦誠,表露自己的真實感受,並無任何隱瞞。


    老人沉默半晌,並沒有苦口婆心的規勸,也沒有大發雷霆的怒斥,隻是問了句:“你喜歡她,她喜歡你麽?”


    房俊搖了搖頭。


    “這也是我喜歡她的一個原因。”


    所以說。


    人性好像都比較賤。


    本來無數的女人可以揮來招去,予取予求。


    老人移開目光,望向院子裏的綻放的春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忤逆”,房俊道:“爺爺,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婚事,您來做主。”


    強硬。


    好像又極為順從。


    他和房嬡,好像確實不太一樣。


    “爺爺,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自己該說的話,房俊起身,打算離開。


    “那個女人,你是因為宋家小子才認識的吧?”


    老爺子開腔。


    房俊身形一頓。


    “嗯,是宋哥介紹的。”


    “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


    “當然記得。爺爺,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您的囑咐。”


    的確。


    老人曾經告訴過他,離宋朝歌遠點。


    他也確實一直這麽做的。


    除了表麵上必要的逢場作戲,實質上,他不是一直都保持著一定的界限?


    “回去做準備吧。”


    老人簡練道。


    房俊當然理解什麽意思。


    無非就是他的個人意願被否定駁回。


    他也從來沒有奢望過會得到支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是從出生就綁在他身上的宿命。


    當然。


    他並不覺得是枷鎖。


    婚姻,隻是一種形式,或者說,一種合作而已。


    他衝老人低了低頭,旋即轉身。


    走出老宅,房俊拉門上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撥通電話。


    “繼續檢查機場監控,如果駱龍真的已經回國,不論如何,必須把他揪出來。”


    他料到姓江的肯定會采取措施,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監控航班信息,在機場做好了布控。


    可哪知道結果卻捕獲了一個“贗品”。


    出發地沒錯。


    姓名沒錯。


    可人卻不是駱龍。


    或者說,不是他想要的駱龍。


    第一個電話過後,房俊一邊開車,又撥通了第二個電話。


    “將他繼續羈押,我知道,你們一定可以找到理由,我不允許他現在出來……”


    國產車逐漸來到紅色大街盡頭,旋即不知為何,車速慢慢降低。


    原來前方幾台公務車寂靜的停靠,將路口堵住。


    車旁。


    又一幫身穿夾克的便衣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從紅色大街駛來的國產車,抬起手,掌心向前。


    “停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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