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在場的人都驚了。


    梁義慶驚訝地問,“體修?陸姑娘你是體修?”


    喬晚含蓄地回答,“現在還不是。”


    那這就代表想走體修的路子了。


    “這體修的路子不好走。”梁義慶搖搖頭, 不太讚同,“還請陸姑娘你三思。”


    不過畢竟是萍水相逢一場,看喬晚不願意, 他也就沒多說什麽。


    梁義慶一聲令下, 一行人收拾收拾立即出發。


    市集上賣法器和秘籍的多,賣假貨也多, 這些雖然能騙得過餘三娘,但騙不過喬晚。


    喬晚能自豪地拍著胸保證, 雖然她之前那十二峰弟子的實力水了點兒, 但見過的好東西多, 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除了那些將自己的秘籍和法器吹得天花亂墜。


    當然還有那種騙人都特別不走心的。


    “姑娘你看這個。”某男修壓低了嗓音,小聲道,“這可是馬懷真用過的手套,天蠶絲做的,刀槍不入, 百毒不侵,我這兒也隻有這一隻。”


    “馬懷真, 姑娘你知道嗎?昆山問世堂的堂主。”


    喬晚看了眼那左手手套,默了。


    想拜入昆山的誰沒聽說過昆山問世堂,對於餘三娘和梁義慶他們這種資質不高,沒希望進內門的, 就指望著能進暗部。


    餘三娘臉上沒露出什麽多餘的神情,但從眼神裏,明顯能看出,她動搖了,意動了,特地壓低了嗓音,小聲問,“這個多少錢。”


    就連梁義慶的眼裏也露出了點兒動搖之色。


    喬晚一本正經地糾正,“馬懷真斷的就是左手。”


    餘三娘:“……”


    梁義慶:“……”


    接下來,餘三娘又看上了一本《三十天內教你精通火係法術》,梁義慶看上了一本《一看就懂的劍訣》,都被喬晚認真地給糾正了過去。


    這麽一通逛下來,梁義慶這才驚訝的發現,雖然這陸姑娘修為看上去不高,但眼光倒很好。


    這眼光可不好培養。


    除非是見慣了好東西,否則也看不出來那其中差別。


    梁義慶憋不住了,“陸姑娘看起來對這些法器頗為了解。”


    喬晚將早就準備好的借口擺出:“我有個兄長,在藏寶閣工作,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一點兒。”


    不過,這南街上也不是沒有識貨的。


    就比如眼前這女修和餘三娘都看上了那一瓶洗脈丹。


    女修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身後跟了幾個家仆,穿一件流光溢彩的碧海紗,裙擺上繡了一朵白荷花,腰上配了把鑲紅寶石的寶劍,一身行頭充斥著滔天的土豪之氣。


    白荷花眼睛一瞥,眼睛裏嫌棄之色幾乎不加掩飾。


    “這給我。”


    喬晚沒吭聲,抬手擋住了她去拿藥的手。


    白荷花愣了一愣,把喬晚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嗤笑,“我看你們也是想拜入昆山的?不過練氣的修為,這般粗劣的資質,就算拿了這丹藥也沒用。”


    白荷花身後的家仆趕緊順毛著馬屁,“我們小姐肯定是要入內門的,這些蠢物恐怕連昆山山門的邊兒都挨不上。”


    白荷花輕哼,“內門弟子?我肯定是要拜入玉清真人門下的,到時候還要入暗部。”


    喬晚有點兒驚訝。


    家仆繼續勤勤懇懇地拍著馬屁,“是,我知道小姐你最仰慕玉清真人。”


    見兄長提到自己仰慕的劍仙,白荷花臉紅了紅,眼睛裏露出一陣向往之色。


    她曾經是見過那玉清真人的。


    爹爹與玉清真人有些交情,這回春招,她肯定能拜入玉清真人門下。


    想到這兒白荷花有點兒忐忑,“也不知道那三位師兄師姐好不好相處。”


    “算了。”梁義慶搖搖頭,攔住了喬晚。


    麵前這白荷花,穿的拿的,看上去都不似凡品,身後還跟著家仆。


    看來是出生什麽小宗門。


    他們都是散修,一沒背景二沒靠山,犯不著為了一瓶丹藥跟人結仇。


    喬晚看了一眼梁義慶,收了手。


    一行人走出了店鋪,轉角又進了一家。


    想到喬晚剛剛那一番見識,梁義慶拿起一本劍譜,謹慎地問,“陸姑娘,你看這本劍訣?”


    喬晚:“這本劍訣是真的。”


    梁義慶鬆了口氣。


    “但……”


    梁義慶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這本劍訣至少要練氣後期才能練,現在練,容易走岔了真氣。”


    梁義慶又鬆了口氣,擺了擺手,“隻要是真品那就沒事兒,修煉途中我自然會注意。”


    喬晚沒吭聲,梁義慶看起來雖然謹慎,但還是有點兒自傲。


    他雖然才練氣初期的修為,但他入門時間短,走上修煉這條道兒之前,是在江湖上混的,還在江湖上混出了點兒名聲,算是個小有成就的劍客。


    梁義慶對自己很有信心,喬晚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而去問店鋪裏的老板。


    “老板,你這兒有沒有體修的秘籍?”


    “體修?”老板看著麵前這戴著厲鬼麵具的姑娘,有點兒納悶,“你要這體修的道書幹什麽?”


    還真的讓喬晚找到了一本《煉體精要》,破破爛爛地被胡亂卷巴卷巴塞在角落裏,無人無津。


    裝訂線都鬆了,喬晚一拿起來就掉了一頁,撣去了書上的灰塵,喬晚翻了翻這皺巴巴的書。


    一行行認真看下去,喬晚心跳得有點兒快,有點兒口幹舌燥。


    鍛體大致分為,煉皮,練血,煉肉,煉筋,練骨五大境界,五大境界裏又分了若幹小境界。


    練皮,可刀槍不入


    練血,血津能灌溉全身,反複衝刷涵養肌肉,既能修煉內丹,也能凝血為箭


    練肉如金剛不壞之法身


    練筋 能保筋脈長久不損,也能容納更多靈氣。


    至於煉骨。


    可“拔骨為兵,化骨為盾”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盾牌,也無一處不是兵器。


    但煉骨,也是體修一途中最難達到的境界。


    不破不立,煉骨需要敲碎全身上下的骨頭。


    碎骨之痛,常人熬不下來。


    就算能熬下來,失敗者十之八九,真正能成的人少之又少。


    敲碎全身上下的骨頭不是小事,要是失敗了,那就意味著一切成空。


    所以,權衡利弊之下,很少有修士敢拚這麽一把。


    “這世上走體修的人少。”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男聲。


    喬晚抬頭一看,是江凱。


    眼見喬晚捧著書看得聚精會神,是真打算走體修的路子,江凱有點兒看不過眼。


    相逢就是緣,他也不好看這位道友一門心思撲在無用功上,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青年伸手指了指喬晚手上的書,“在下記得,一般也就蕭家岑家和陸家一類的世家,才會在族裏養點體修,以天雷鍛體,以銀砂注脈,以玉液澆灌,以真火煉化。”


    喬晚合上書,搖搖頭,“多謝,但我還是想試試。”


    江凱撓了撓頭。


    就它了。


    喬晚拿著書,心裏默默下了個決定。


    秘籍有了,接下來就是配套的武器。


    打鐵太慢,喬晚幹脆去了兵器鋪,沒聽夥計的吹噓,直奔到貨架前,選了一對鐵錘。


    體修力氣大,用起來趁手,不過鐵錘僅限於近戰,做不到二次速殺。


    但它威力大,加上鐵鏈之後的流星錘,打擊範圍也廣。


    “這個,我要這個。”喬晚指指鐵錘。


    餘三娘一看那兩大金瓜,頓時呆了,“陸姑娘,你不再看看?”


    但一轉眼的功夫,就看見那頭紮粉色發帶的姑娘,已經舉起了那倆大金光,趴在了櫃台前,和夥計商量著怎麽把這倆大金瓜改造得更合自己的心意。


    親眼看見此情此景,餘三娘默默地把話咽進了肚子裏。


    和夥計約定了明天早上來取錘子,喬晚和餘三娘一起踏出了店鋪。


    等出了店鋪,往回走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在經過一條巷口的時候,一行人看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已經沒氣了,何止是沒氣,身上的東西也全被掃蕩一空。


    明顯是殺人奪寶。


    致命傷在頭部,一劍擊碎了顱骨,紅紅白白的液體流了一地。


    喬晚蹲下來,看了一眼。


    那人死前手裏還緊緊地攥了一包糖,就這包糖沒被人搶走。


    應該是買給孫子吃的。


    餘三娘臉色一白,捂住了嘴,差點沒吐出來。


    梁義慶沉下臉色,“這應該是菩薩會的人幹的。”


    喬晚:“菩薩會?”


    餘三娘啐了一口:“你來得晚,不知道,這幾天,鎮上有一幫修士,戴著菩薩麵具,專門幹些殺人奪寶的勾當。”


    這屍首就躺在這兒,沒一個人敢管,就害怕惹禍上身。


    梁義慶也怕,見喬晚站在原地沒動,扯著餘三娘和喬晚腳步匆匆地趕緊跑。


    日落西山,一幫人收獲頗豐的回到了“悅仙客棧”。


    回到客棧,喬晚繼續入靜,很快就突破了練氣二層。


    也隻有練氣二層,這已經是頂了天了。


    再往上就不行了,喬晚試了很多種方法,都不行,她現在身體硬件措施跟不上。


    練氣二層再配上鍛體,姑且能用上一段時間。


    這麽想著,喬晚攤開了那本《煉體精要》。


    她之前鍛體,主要走的是攻擊流,練的是力道。但這一本《煉體精要》更加全麵。


    初期階段煉皮走的主要是防禦,等到練血階段,就能凝血為箭,防禦和攻擊並重。


    反正現在她筋脈破損,虱子多了不嫌癢,喬晚抱著試一試不虧的心態,從頭開始練。


    有了練氣二層的激勵,一鼓作氣,喬晚就衝上了煉皮第三層。


    第三層,尋常刀劍已經傷不了她。


    睜開眼,喬晚有點兒驚異,又有點兒激動,滿心歡喜地翻出儲物袋裏白天買的那小冊子和筆,趴在床上,認真地一筆一劃繼續倒騰。


    光照無間和丟你雷某,都不是昆山功法,用著正合適,但威力削減了不少。


    神識用不上了。


    喬晚將筆一擱,靠著床上,心裏有點兒感歎。


    靈力終有耗空的一天。


    煉體帶來的是實在的。


    往床上靠了一會兒,喬晚從袖子裏摸出了把笛子。


    那是她買鐵錘的時候順便買的。


    音樂能靜心。


    陸辟寒一直想把她教導成個修真界淑女,在陸辟寒的督促下,喬晚會的樂器其實很多,但都不精。那也多虧了陸辟寒不嫌棄,手把手教,琴笛喬晚都會一點。


    見喬晚把笛子往嘴邊一橫,餘三娘有點兒驚訝,“陸姑娘你會吹笛子?”


    喬晚嗯了一聲,“會一點兒。”


    於是餘三娘也不入靜了,停下了聽喬晚吹笛子。


    喬晚吹的是高蘭芝之前教她的安神曲,叫《落梅花》,有安神的功效,也隻有這麽一點兒安神的功效。


    大師兄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她就去棲霞峰上跟著高蘭芝學了一點兒,她不是醫修,也不會將醫術融於樂理,隻會這麽一首。


    等年歲漸長,陸辟寒也不讓她進他洞府看他睡覺了。


    要臉。


    雖然是他一手帶大的,但喬晚坐在他旁邊,看他睡覺總有點兒別扭。


    喬晚是真沒別的想法。


    陸辟寒的樣貌很年輕,但氣質實在過於穩重。


    可能就是爹氣吧orz


    喬晚其實是認真評判過陸辟寒的樣貌的。


    憑心而論,大師兄生得不醜,雖然在美女如雲的修真界有點兒不夠,但吃膩了魚肉,清粥小菜也別有一番風味。


    病美人都是存在於藝術加工裏的生物,真正的病人,眼下青黑,瘦骨嶙峋,實在算不上有多好看,陸辟寒能依稀看出點兒冷峻的意味已經很難得了。奈何大師兄爹氣太重,對著這張成熟穩重的臉,喬晚就算真有什麽旖旎的想法,也不好意思冒出來。


    一冒出來……


    喬晚囧囧有神地想,總有種yy她爹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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