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 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和麵前這位青麵皮拉開半步距離, 喬晚眼神一掠,簡單地評估了一下雙方實力。


    無怪乎楚桐徵會攀上那青麵皮的道修,他修為估計比她還高,至於後麵那兩三個修士, 都沒這道修來得棘手。


    好在這兒就是場幻境,就算打不過, 損失也算不上太大。


    喬晚一跳下來,身後楚桐徵突然沒聲兒了,眨巴著大眼, 癡迷地盯著喬晚看。


    那兩道目光灼熱得像烙鐵,既驚喜又幽怨, 好像在說, 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才來?


    喬晚硬著頭皮握緊了劍, 心裏突然冒出了點兒不詳的預感。


    張誌義目光在兩人麵前一掃。


    喬晚內心那股不祥的預感更深了。


    果然, 男人驚怒交加地冷笑:“行啊, 楚道友,不是說這姓陸的欺負你嗎?怎麽現在又眼巴巴地來救你了?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們倆之間玩的什麽情趣?”


    張誌義:“你們倆耍我玩兒呢?!”


    深感自己被耍了的男人,勃然大怒。


    怪不得剛剛那媚宗的不樂意呢,合著就是鴛鴦吵架, 找他這個冤大頭!


    看看媚宗那個女修的眼神兒, 簡直都快黏在這個姓陸的身上了!


    他張誌義在太陰觀也算一把好手, 沒人敢招惹,竟然被這兩人聯合起來耍得團團轉。


    而且……


    張誌義看著喬晚,眼神陰沉。


    也不知道剛剛那番話被這小子聽去了幾分,指不定剛剛就蹲在樹上笑他來著。


    這一腦補,張誌義更怒了,袍袖一卷,“刷”祭出了個五行羅盤。


    喬晚繃緊了神經。


    能來三教論法會的,大多數都有點兒真才實學,第一場開場到現在,能活下來的,基本上也不好招惹。


    修真界的法器千奇百怪,之前幫著馬懷真下山跑腿的經驗告訴喬晚,碰上多平平無奇的法器都不能掉以輕心。


    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說實話,楚桐徵心裏也有點兒不是滋味。


    她出生不好,自小就是在凡間窯子裏長大的,娘是個下賤的妓女,靠出賣皮肉每天換點兒糧食吃。像這種妓女,什麽客都接,做的也都是那些下九流的地痞流氓的生意,某天夜裏,被喝醉了的無賴失手打死好像也沒什麽值得人驚訝。


    娘被那酒漢無賴掐死之後,第二天,草席一卷,就丟到了亂墳堆裏。


    那無賴撞見她跪在草席前,還咧著嘴笑。


    想殺了他。


    年僅五歲的楚桐徵想。


    但她打不過,也沒人願意多管閑事。


    於是,她一聲不吭,拖著那瘦瘦的癟癟的一卷草席,走了。


    娘死後,五歲的楚桐徵,開始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其實想來想去,無非也就一條路,重操她娘的舊業,趁著她娘那些老主顧還沒走,還可憐她,趕緊立身。


    還沒等楚桐徵思考個所以然,也算她走運,正好趕上媚宗的弟子下山物色新的小師妹,她自己正好也有點兒修仙的資質。


    於是,楚桐徵就幹脆和招人的大師姐上了媚宗。


    反正在哪兒不是待著,就算不去媚宗,她肯定還得女承母業,接客過活兒,雖然媚宗名聲不大好聽,但好歹也是個修仙大派不是。


    不像那些哭啼啼的小姑娘,入了媚宗之後,她放得開,什麽都願意做,師姐們也寵愛她,珠釵環佩,綾羅綢緞,樣樣不缺,那些之前看不起她的凡人們,見到她還得小意討好,叫她仙子。


    下山之後,她就一劍結果了當時那個咧嘴笑的無賴。


    她娘皮相不錯,她年紀雖然小,但也長出了點兒母親的好風姿。


    那個時候,母親的相好,就經常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著她,問她,你這個女兒什麽時候接客。這個時候,娘就會支開話題,再給她幾文錢,打發她出去買點兒粗茶葉什麽的。


    從凡間到修真界,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變得更好看了,也會那些仙人術法了,唯一沒變的,就是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


    那眼裏,有垂涎的同時也有輕蔑。


    和她上炕還看不起她,楚桐徵嗤之以鼻,她還看不起他們呢。


    但陸辭仙是第一個。


    楚桐徵忐忑不安地攥緊了破破爛爛的裙擺。


    她從小顛沛流離,自覺已經看遍了男人們醜惡的嘴臉,坑起男人來也毫不手軟。


    但陸辭仙是第一個,第一個被她坑了一臉之後還能不計前嫌站在她麵前,護著她的男人。


    “陸辭仙……你……”楚桐徵惴惴不安地問,“你為什麽來救我啊?”


    喬晚低聲:“看不下去。”


    楚桐徵眼神複雜:“你不覺得我放蕩?不覺得是我心甘情願,自討苦吃?”


    喬晚言簡意賅:“那是你的身體,你怎麽支配都是你的自由。”


    “那你為什麽又來攔他們?”


    喬晚想了想,回答:“因為你不願意。”


    那一瞬間。


    楚桐徵心裏撲通直跳。


    就算知道陸辭仙不行,她覺得自己也認了。


    她栽了。


    楚桐徵摸了把胸口。


    栽得死死的。


    就算不行又怎麽樣?她們媚宗花樣多了去了,就算陸辭仙不行,隻要他願意,她也能服侍地他妥妥帖帖的。


    這邊兒,喬晚和張誌義僵持了一秒之後。


    開殺!


    張誌義和身後三個跟班一同衝了上來!


    喬晚一邊兒運轉無相訣,一邊兒運動劍光,沒莽著往上衝。


    好在身後的楚桐徵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她一個人打不過麵前這仨,但在老老實實跟在喬晚背後,甩甩媚宗的柔身功法,保護自己還是能做到的。


    一時半會兒不好脫身,喬晚低聲道:“營地在哪兒還記得嗎?待會兒我一打手勢,你就跑,跑回去找方淩青他們。”


    楚桐徵眨巴著眼,依依不舍道:“那……那你怎麽辦啊?”


    她舍不得。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想和陸辭仙在一塊兒。她……她還想知道,他過後打算怎麽教訓她呢。


    喬晚麵無表情斜眼:“我們倆脫身之後我才能教訓你,懂?”


    楚桐徵一個激靈。


    這陸辭仙說話怎麽怪沒遮掩的。


    少女通紅了臉,小雞啄米似地直點頭:“懂懂懂,都聽你的。”


    3……


    2……


    1……


    上!


    腳下踏出妙微步法,劍二·攻式。


    在衝到張誌義麵前那一瞬間,喬晚凝聚神識,使勁兒往前一捅,化守為攻,替楚桐徵爭取脫身時間。


    幸好,男人沒修神識,讓她輕輕鬆鬆給捅了進去。


    張誌義一瞬失神。


    一劍擋住衝上來的那三個跟班,喬晚低聲道:“跑!”


    楚桐徵一個折身,十分喪心病狂地腰肢一擺,在喬晚麵前搔首弄姿了一秒,拔腿就跑。


    “想跑?”


    就在這時,張誌義短暫失去焦距的目光,陡然一凝。


    醒了?


    喬晚一驚。


    但轉瞬也明白了過來,張誌義能醒這麽快,恐怕還是這場幻境的鍋,一進入幻境,連謝行止的修為都清空到和他們這些小炮灰們一個級別,這幻境對神識的壓製恐怕比她想象中還要狠一點兒。


    張誌義冷笑一聲,手裏捧著那急速旋轉的五行羅盤突然一停。


    不好!


    喬晚心裏咯噔一聲,眼看著張誌義順手把那五行羅盤朝著自己一拋。


    那無形羅盤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瞬間爆開了強烈的氣流和吸勁,將喬晚整個給吸了進去。


    天地倒轉的那一秒,喬晚隱約間,似乎看到了一抹鵝黃遠遠朝著自己撲來。


    楚桐徵神情驚慌地看著少年。


    喬晚聞聲抬頭。


    四目相對間。


    楚桐徵淚光瑩瑩,怔怔地著這清冷的少年。


    世界也仿佛安靜了下來。


    楚桐徵微微一愣,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衝回來。


    沒想到她這個兩麵三刀,無所不用其極的婊子竟然也會動心,竟然也願意回來陪陸辭仙這中看不中用的,那一瞬間,楚桐徵都被自己感動到了,眼睫一眨,下垂眼裏滑過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她竟然也是這種不計較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的女人。


    師姐曾經說過,總有一天你會碰上這麽一個男人,他不嫌棄你的出身,你的容貌,你的過往經曆,而你也會為他卸下一身的鋒芒和驕傲,心甘情願地陪他赴湯蹈火,在踏遍千山之後,停下來,隻為他一人洗手作羹湯,同他在暮雪孤燈中相擁而眠。


    楚桐徵暈乎乎地想。


    師姐,我可能找到了這麽一個男人了。


    “陸辭仙!”


    楚桐徵低聲驚呼。


    目光交匯中。


    眼看著鵝黃離自己越來越近,少年麵無表情地掄起了劍。


    下一秒——


    劍一·速殺!


    清越的劍光當胸而過,鮮血飛濺。


    【陸辭仙擊殺了楚桐徵!】


    整個世界瞬間都安靜了。


    等等?!!


    楚桐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了眼麵癱臉的少年,又看了眼穩準狠,半點兒沒偏兒,幹淨利落插在了自己胸口裏的那把劍。


    “計較,記仇。”


    四個字冷不防地撞入腦海。


    楚桐徵僵了。


    她……她是被陸辭仙給一劍結果了?!


    她一定是被陸辭仙一劍結果了吧!!


    低頭看了眼自己正在逐漸變得透明的身軀,少女嬌美的麵容再度扭曲,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再次哭了出來。


    陸辭仙你妹啊!


    你這個混蛋!你沒有心!你這個愛情騙子!qaq


    感受到丹田裏躥出的一股熱氣,喬晚長舒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收回了劍。


    人頭x1!


    情情愛愛隻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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