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丈多高的野豬, 高高弓起了脊背, 脊背上那一叢叢棘刺, 在風中獵獵作響。


    一撅蹄子,剛猛霸道的箭光, 如雨般掃射而出!


    瞬間, 撩到一大片。


    衝在最前麵的一幫修士們, 率先陣亡。


    “我操!!”


    【豬擊殺了xxx】


    【豬擊殺了xxx】


    【豬擊殺了xxx】


    隨著第二波無差別掃射, 劉辛文抬手,啞聲高呼:“趴下!快趴下!”


    喬晚和方淩青趕緊就地一趴。


    這野豬身上一叢叢的棘刺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 像散落的流星, 一根根直射過來,鋒銳無比,凡是跑得慢點兒的,無一例外都被戳死當場,全部陣亡。


    一群三教精英, 被隻野豬打得屁滾尿流,還真是種新奇的體驗。


    看見這喊話,某少年儒修默默淚流。


    想他鹿門派的新秀, 停舟功法的傳人,執劍縱橫整個儒門, 北到北境, 南到南霍洲, 仗劍踏歌, 今天在這幻境裏被一隻野豬給拱死了!


    “自從在下始入儒門, 就沒受過這等奇恥大辱qaq!”


    在這一幹慘烈的戰況中,還是有個頭鐵的壯士不信邪,上前一步,英姿挺拔瀟灑地抬手祭出一道兒飛劍,高喝:“去!“


    飛劍發出一聲爆響,疾若流星一把地朝著豬肚射去。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飛劍以大無畏的氣勢,發出一聲爆響,直奔豪豬而去!


    當啷——


    “中了?”方淩青小心翼翼抬頭看了一眼。


    喬晚神情嚴肅:“沒。”


    一挨上豬肚,飛劍就斷成兩截落在了地上。


    剛剛還豪情壯誌的劍修,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似乎沒想到自己的飛劍竟然會這麽脆!


    這……這是他好不容易在秘境裏煉化出來的飛劍啊,他煉了整整兩天啊!


    這還是野豬嗎?這是大光明殿養的金剛不壞神豬吧?


    少年麵如死灰,搖搖欲墜,神情之淒慘,就連齊非道也不禁微微動容,看著少年劍修緊隨各位前輩的步伐,英勇地化為了天際最燦爛的一道流星。


    眼看著各色法器招呼上去,基本沒打出多少傷害,眾人都有點兒崩潰了。


    “不行!拿不下來!撤!”


    沾雲峰某領隊嘶聲道。


    話音剛落,就聽見了自家隊友驚慌失措的叫聲:“有偷襲!”


    “太玄觀的!是太玄觀的!”


    “撤不出去了!”


    這已經第三天了,在場修士基本上都自發地按門派抱團,劃歸了陣營。


    既然拿不下來這頭山膏,眾修士們心念一轉,那就趁亂先偷一波人頭再說!


    於是,紛紛果斷把炮火對準了對家。


    衝!幹死這幫梵心寺的禿驢太玄觀、朝天嶺的妖道崇德古苑、善道書院的酸儒!就算自己拿不到這800分,也絕對不讓對家拿到!


    轉眼之間,煙雲霧氣翻滾,五色劍芒上下上下飛騰交織,塑料同盟情意瞬間破碎一地。


    這場推boss之爭,硬生生演變成了一場不分你我的大混戰。


    不遠處之外。


    霧氣中,兩男一女相攜而行。


    男修背負巨劍,氣度沉穩,女修氣質清冽飄渺。


    聽到耳畔傳來的隱約慘叫聲,孟滄浪腳步一緩,臉上微露驚愕,“那裏發生何事?”


    “山膏。”白珊湖波瀾不驚,“離幻境關閉約有3刻鍾的功夫,倘若有誰分數不夠,定會去打這頭靈獸的主意。”


    不遠處那邊兒明顯是為了這頭靈獸打得不可開交。


    這麽說著,白珊湖臉色卻十分疏離冷淡,明顯對山膏沒多大興趣。


    孟滄浪微微頜首,收回了目光,也沒表露出要上去湊一腳的興致。


    不過和白珊湖這渾不在意的高冷氣質不同,溫文儒雅的滄浪劍孟滄浪想得更多,也更體貼。


    從進入幻境一直到現在,他們倆和謝行止排名就一直高居榜首,還有三刻鍾幻境就要關閉了,與其過去湊熱鬧,倒不如留給其他修士們一線刷分晉升的機會。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這麽體貼的。


    就比如他倆身邊兒的那位傲骨青鬆般的男人。


    “山膏”兩個字躍上耳畔,謝行止腳步一停,嘴一抿,默不吭聲地改換了個方向,架起劍光轉身就走,翩翩袍袖下隱約露出個黑色的小冊子,被風一吹,依稀能看見“山膏”,兩個筆力遒勁,險峻挺拔的大字。


    徒留孟滄浪微愣了半秒。


    這好像是謝道友的誅邪錄吧?


    想到昨天謝行止單挑山膏不成負傷而歸的消息。


    孟滄浪緩緩地,露出個遲疑的表情。


    謝道友這是在主誅邪錄上記上了一隻豬的名字?


    “你不是要偷嗎?”方淩青目瞪口呆地問喬晚:“現在這個情況怎麽偷?“


    就目前這情況,連活著都是個問題,誰來告訴他,這怎麽偷?!


    劉辛文還算比較沉穩:“陸道友有辦法?”


    就算這隻山膏皮再厚,在場這麽多修士一塊兒去推,被推下來也都是早晚的事。


    要想獨占這800分的話,就必須去偷。


    托之前在羅盤裏鍛體的福,喬晚粗略地比較了一下,論皮糙肉厚,她說不定不輸這頭豬,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一個t的重要性了!


    她去扛山膏的傷害,方淩青齊非道他們趁亂輸出。


    方淩青一臉懵逼:“偷?”


    喬晚:“拉到沒人的地方,不然這麽多人分這一個人頭嗎?”


    這800分大家平均分,平攤到每個人身上就不剩多少了。


    劉辛文做事一向果決,聽了這話,迅速給出反應。


    不能分,絕對不能分。


    不過在把這豬偷出來之前,還有件事必須要問清楚了。


    “要是把這山膏偷出來了,”齊非道沉聲:“道友能保證拿得下來嗎?”


    “十成十我不能保證。”喬晚看了眼齊非道:“但是六七成總應該有的。“


    齊非道抬眼。


    目光短暫交匯。


    沒等齊非道開口,劉辛文一錘定音,“行,那就照陸道友所說的來。”


    要當時候真打不過,轉頭就跑總能跑得脫吧?


    製定了作戰目標之後,眾人合計了一會兒,商量了一下作戰計劃,率先推出了方淩青。


    青年一身白衣,腦後束著的發帶隨風飄飄,遠遠看上去就像一株新生的青鬆,就是一想到剛剛製定的作戰計劃,方淩青眼!眼角略微抽搐。


    這……能行嗎?怎麽看都很扯好嗎?!


    一轉頭,灌木叢裏探出個烏黑的腦袋,少年盯著一頭蒼翠的綠葉,麵癱著一張臉,和胡子拉碴的齊非道兒一塊兒,可恥地歪頭賣萌,比了個姿勢。


    “加油。”


    身為崇德古苑“禮”字輩弟子,臨場做一句詩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一次,方淩青口中的詩詞意象主要是車駕鳳輦。


    詩詞交感天地靈氣,天上一團霧氣祥雲四散,一尊極盡華美的車駕從天而降,四周白鶴傍飛,鈴音陣陣,宛如神仙鳳輦。


    還在奮力廝殺中的修士們抬頭一看,紛紛一愣。


    “上。”


    齊非道朝著喬晚無聲比了個口型,草鞋一蹬地麵,緊躡其後。


    男人目光瞬間銳利,神情肅穆。


    奇門遁甲·開!


    還沒等在場修士們回過神來,一條土龍伴著車駕咆哮而出!鸞旗風動,塵煙滾滾,土龍繞著車駕盤旋咆哮,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神仙鳳輦緩緩而降,然後——果斷抬起野豬,滾滾而去!


    喬晚大喜過望,立即提劍跟上:“成了!”


    眾目睽睽之下,幾人抬著隻豬撒丫子一路狂奔,原地徒留一縷嫋嫋塵煙和一陣鈴音消散在半空中。


    過了半秒,原地才響起一聲恍然大悟驚叫。


    “豬!”


    “在下小道貧僧的豬!”


    “豬被方淩青他們給抬走了!”


    各門派一臉懵逼地對視了一秒,立刻反應過來,提劍就追!


    “把豬放下!!”


    “留命還是留豬!”


    哀嚎聲不絕於耳:“道友!車下留豬啊!!”


    回頭看了眼滾滾塵煙,方淩青腳下一個踉蹌,一邊兒頂風狂奔,一邊兒果斷拋棄了優雅的涵養和風度,瘋狂吐槽:“我都說過了,誰會用鳳輦接一隻豬啊!!”


    齊非道一個急轉彎,手上結印,奇門遁甲·木。


    啪啪啪丟出幾個木樁子攔著後麵兒眾人的去路,男人搓了搓下巴:“你們不覺這一幕很眼熟嗎?”


    方淩青暴!暴躁吐槽:“我想象不出來還有人用鳳輦接一隻豬的。”


    齊非道蹙眉沉思:“就特別像……”


    跟在車駕後麵,兩條腿甩得飛快的喬晚,心裏突然一個咯噔。


    “就特別像那個魔域帝姬!”男人右手握拳擊掌,恍然大悟:“就那個喬晚!昆山喬晚!被梅康平接走的那個。”


    飛速疾馳的喬晚腳下一滑。


    “陸小道友?”這是齊非道。


    “陸辭仙”這是方淩青。


    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之下,被鳳輦接走的魔域帝姬·喬晚麵不改色,違心回答:“像,特別像。”


    車速一路飆上二百碼,轉眼,就拉著豬衝到了目的地——附近一個傳送陣。


    早就守在傳送陣前的劉辛文,喜形於色:“偷回來了?!”


    “偷回來了,坐穩了!”齊非道挑唇一笑,“走!”


    拖著車,所有人一齊往傳送法陣上一跳。


    一二三!


    傳送!


    傳送法陣一亮,方淩青、喬晚拉著豬,滾了兩圈兒,抬頭,隻見霧氣彌漫,眼前草葉上掛了串晶瑩欲滴的水珠。


    很好,沒人!


    “還愣著幹什麽?”劉辛文左右一看沒人,趕緊揮手指揮,“還不快上?”


    對對對!


    眾人如夢初醒。


    這傳送法陣雖然傳送地點兒隨機,但這幻境統共就這麽大,等後麵殺豬大軍趕到,但凡有一個傳送到這兒的,隻要用玉牌聯係上了自家門派,他們這豬就殺不安生。


    劉辛文看向喬晚:“陸道友。”


    喬晚會意,回頭沉聲囑咐:“我上了之後,你們再上,別離它太近。“


    劍二·攻式。


    眼看著喬晚掄起劍就這麽衝了上去,原地,方淩青和齊非道幾個眉心一跳,心裏還是有點兒疑惑。


    這……能行嗎?


    沒有法袍加身,也沒有法器庇護,就這麽上了?


    原本拱人拱得正歡樂,猝不及防被個車駕給抬走,山膏還在懵逼之中,眼前卻突然多出了個少年修士。


    這誰?


    野豬!豬焦躁地蹬了蹬後蹄子。


    不管,拱就是了!


    一弓身,背上一叢叢棘刺根根爆射而出!


    喬晚握緊了劍,也屏住了呼吸。


    棘刺直奔喬晚,方淩青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但意料中少年被棘刺給戳成個刺蝟的畫麵並未出現。


    根根棘刺一挨上少年的身,竟然像是撞上了什麽堅硬無比的鐵板,被劍光一掃,紛紛揚揚地全都落了下來!


    見狀,喬晚屏住呼吸,神識迅速跟上。


    在幻境裏,神識被壓製了不少,做不到像駕馭魔獸那樣輕鬆自在,但喬晚想著,神識牽著boss,讓boss陷入混亂總沒問題。


    伴隨著山膏焦躁不安的怒吼,一根一根棘刺往喬晚身上招呼。


    喬晚心神略微一鬆,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鍛體?


    齊非道眼微睜。


    這幻境裏的修士又不是沒體修,但像陸辭仙皮這麽厚的還是第一個。


    陸辭仙的鍛體又精進了?這難道就是他這兩天裏的奇遇?


    少年身姿如流風回雪般矯健飄逸,但這一身皮,簡直比野豬還結實耐操。


    想到這兒,齊非道咋舌的同時,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初在大光明殿山門前的那一幕。


    陸辭仙跪在地上,全身上下,四肢各個地方遍布駭人的血洞,鮮血汩汩而流,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當時,光明殿所有的和尚全都集聚在光明心殿裏,要不是他舍不得陸辭仙腦袋裏那稀奇古怪的符號,搭了把手,這少年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這才幾天的功夫,齊非道後腦勺微微一凜,不覺訝然。


    先是花座峰上贏了小芳,這邊兒鍛體又精進了不少,雖然沒見境界有提升,但麵前這少年進步速度,實在快得有點兒驚人了。


    “傻了?!”劉辛文怒吼,“上!”


    喬晚開怪,神識凝成一股細線,拽著這股神識,負責把仇恨往自己身上引,後麵兒,方淩青齊非道幾個迅速輸出。


    有各門派修士消耗在前,在眾人一鼓作氣輸出之下,沒過一會兒功夫,麵前這頭兩丈多高的野豬終於露出了點兒疲態,身上見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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