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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做了一番心裏建設之後, 喬晚這才硬著頭皮,彬彬有禮地行禮:“多謝諸位道友關切, 但我如今抱病在身, 無法招待大家,而大家聚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不如這樣?過幾天山上有場宴會, 屆時我再與諸位道友把酒言歡。”


    大家夥兒立刻就聽明白了這秋霜一般的少女, 口中委婉的拒絕之意, 忙不迭地笑道:“沒關係!”


    “喬道友你盡管養病!我們這就回去。”


    “對!”少年少女體貼地齊齊笑道:“見到了喬道友, 我們就心滿意足了!我們等你!”


    在守門的暗部弟子震驚的視線, 這些刺頭似的各家弟子, 竟然就這樣心滿意足地都散了??


    離開之時, 還在互相談論。


    “在下看到了,沒想到喬道友竟然是如此年輕貌美的佳人。”


    這些逗比們膽子這麽大也不是沒原因的。


    就在兩天前,妖皇伽嬰親自站出來, 適時地解除了婚約, 並且表示這婚書不過是當初為了方便喬晚行事的權宜之計。


    而喬晚,是他的好友。


    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說這話,眾人還不一定信, 但妖皇是誰, 妖皇願意成親這本來就是件十分不科學的事了好嗎?!!


    伽嬰一發話,修真界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此言一出,各家各派的心思頓時就熱絡了起來,甭管喬晚和伽嬰之間究竟是個什麽關係, 隻要能娶到這位坐鎮宗門,就相當於同時抱上了妖皇大腿,一時間,各色婚書也都源源不斷地飛向了喬晚的洞府。


    眾人一散,各三教弟子們麵麵相覷。


    ——要不,我們也散了??實在沒勇氣啊qaq


    ——散了散了!到時候再說!能拖幾天拖幾天!


    一眾碰上魔域也沒見懼色的少年少女們,又瞥了眼不遠處站著的纖秀的少女,統統漲紅了臉,沒出息地逃之夭夭。


    洞府門口終於難得安靜了下來,又隻剩下了喬晚和那幾個守門的暗部弟子。


    正當喬晚微微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進屋的刹那,身後突然傳來了個溫柔的嗓音。


    一轉身,竟然是岑夫人?!


    喬晚一愣。


    岑夫人走到了她麵前,先抬眼看了她一圈兒,麵色有些凝重,輕聲問:“辛夷,你身子怎麽樣了?好點兒了嗎?”


    這幾天一直都是岑夫人和高蘭芝忙著照顧她,喬晚這身體是什麽情況,岑夫人心裏最清楚。


    強行超越境界運使誅邪劍譜的後果就是直到現在,喬晚身體還有靈氣在爆衝,如今的喬晚,就像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和被漲破的臨界點隻差一線之隔,她和昆山醫修花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終於暫時把這顧靈氣給壓製了下來。


    岑夫人進了洞府之後,孟廣澤神識凝聚的實體十分會看場合地重新歸入了喬晚識海。


    甘南趕緊乖乖上前給岑夫人倒茶。


    今天岑夫人來看她,就是帶著一眾醫修商討出的解決辦法來的。


    眾醫修商討出來的辦法,就是讓喬晚先睡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就由醫修幫忙疏導她體內的靈氣。


    但由於喬晚體內的靈氣太多,與魔氣混雜在一起,太繁雜,這一段時間究竟是半年,還是一年,亦或者是三年五載,沒人能說得清。


    說完岑夫人抬眼去看喬晚的情況:“辛夷,你的看法呢?”


    喬晚握緊了麵前的茶杯,不假思索道:“我但憑夫人作主。”


    岑夫人一時啞然。


    雖說修士不在乎年歲,但喬晚畢竟隻是個少女,這一路而來,吃了這麽多苦,遭了這麽多罪,她看在眼裏,隱隱有些心疼。


    女人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眼角淡淡的細紋堆在一起,輕輕地將喬晚給納入了懷中,烏黑的鬢發前垂落了點兒銀色的碎發。


    那是之前她傾盡全力為喬晚補脈時所致的。


    “別怕,睡著了就不疼了。”岑夫人嗓音輕柔,笑眯眯地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等靈力疏導完了,到時候辛夷你境界一朝衝上元嬰後也說不定。”


    元嬰後,這還是岑夫人和高蘭芝等人保守估計。


    喬晚這體內堪比化神期一般的靈力不知從哪兒來的。


    聚在一起探討了半天也沒探討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認定是喬晚曾經存不住的靈氣實際上都暗藏在了丹田內部,她修煉勤勉,這些靈氣日積月累之下竟然有了化神期的力量。


    就是眼下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朝全倒灌了進來。


    總而言之,接受治療疏導靈力是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的解決辦法。


    深知自己這身體情況,乖乖接受治療是最好的。


    喬晚琢磨了一下,問:“夫人,這什麽時候開始?”


    岑夫人抬起臉,溫和地凝視她:“你想什麽時候開始,就什麽時候開始。”


    那就好。


    喬晚鬆了口氣,在這兒之前她還有許多事得先去處理。


    岑夫人離開洞府之後,直接去了棲霞峰。


    結果卻在半道上碰到了個出乎意料的人


    自從之前在戰場上驚鴻一瞥,修犬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一向正直的大黃狗苦惱極了。


    看上個人婦,挖人牆角這是件十分不道德的事,但他還記得女人垂眼幫自己療傷時的細致與耐心。


    這幾天一直默默蹲守在棲霞峰,不敢靠近的青年,在聽說岑夫人去找了喬晚之後,鬼使神差地,火速就往這兒趕來了,果然在半道上截住了女人。


    其實他好歹也是跟著伽嬰南征北戰多年的妖族大將,青年肩寬腿長,猿臂蜂腰,沉默地站著不吭聲的時候,倒是帶出了點兒冷肅殺伐,彪悍精幹的氣勢,但一笑起來時,那尖尖的犬牙就略有點兒破壞氣質了。


    青年腳步不自覺地往前抬出了一步,認真地問:“夫人是去看了喬妹子了?”


    “修道友。”


    岑夫人站定了些,揚起眼睫看去,忍不住也彎了彎眼笑了。


    日光落在女人身上,女人如黛般烏青色的發垂落在腰後,嗓音溫和,笑起來溫和可親。


    這一笑,險些有點兒晃花了修犬的眼。


    青年突然覺得有點兒局促,抿緊了唇。


    他鼻子很靈敏,能在戰場上追蹤到數十裏之外的敵人蹤跡,但現在這過於靈敏的鼻子,反倒成了一種難熬的罪。


    他能聞到女人身上淡淡的微苦的藥香,或許是走了一截遠路,她流了些汗,反倒讓藥香更加濃鬱了點兒。


    他很想問問她,夫人,岑向南對你好不好,你還喜歡岑向南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可是他說不出口。


    修犬沉默凝視著麵前的女人。


    岑夫人和他見到的那些妖族的女修都不一樣,和喬晚也不一樣,貿然開口對這樣的她來說反倒……反倒是一種唐突。


    大黃狗的耳朵忍不住耷拉了下來,頗有點兒“近鄉情怯”的意思,目光一瞥,落在女人淺色的紗袖中露出的那一截如雪皓腕,腕子上的金鐲子有些大,套在纖細的手腕上,金色與雪色,瞬間有些刺眼。


    青年喉口上下滾了滾,猛地移開了眼。


    反倒是岑夫人細細看了一眼青年的神色,溫和地微笑:“修道友這是剛執勤回來嗎?”


    “啊……是……嗯。”


    青年站在岑夫人麵前,渾身上下繃緊得像一張弦,要用盡很大力氣才能避免屁股後麵的尾巴翹起來。


    沒有辦法,尾巴它,兜不住啊!!狗子的天性就是一開心就忍不住在半空中拚命畫圈!


    對上岑夫人的視線,岑夫人的眼神看著他就像在看個孩子。


    而誰能想到這個“孩子”滿腦子都是如何搖著尾巴把她給叼回妖族。


    這讓青年妖將的臉再度“騰”地泛起了微紅,沉痛地反省自己,覺得自己真不要臉。


    “我……我送夫人吧。”


    最後,修犬不自在地上前一步,幹巴巴地道。


    她會拒絕嗎?


    他忍不住想。


    還好岑夫人笑了一下,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或者說沒有看出他那點兒微妙的企圖。


    修犬忍不住鬆了口氣。


    這一路上,也不敢唐突,隻看著女人不再年輕的容顏,鬢角的銀絲微微出神。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為自己的衰老而感到不好意思,岑夫人抬手將頰側的銀絲勾到了腦後,這一偏頭,又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頸,修犬不敢再看下去,趕緊移開了視線,加快了腳步。


    一直走到了棲霞峰,青年這才停了下來。


    “今日多謝修道友。”岑夫人行禮。


    正當修犬醞釀著要說點兒啥的時候,突然從醫館裏走出了道身影。


    他目光微微一頓。


    是岑向南。


    青年屁股後麵十分不莊重的尾巴默默地垂了下來,夾在了屁股中間,朝著岑夫人微微頜首略一行禮,立刻逃一般地邁動長腿離開了。


    洞府裏。


    喬晚坐在桌前,在一一排查桌上的拜帖。


    正如岑夫人說的,她這傷勢必須得睡上一段時間,那接下來這幾天的日程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要見誰,不去見誰,她沒時間耽擱,必須盡快擬定出一份日程表。


    看著少女脊背挺直地在這兒,全神貫注地翻閱拜帖,甘南忍不住微微出神。


    與陸辭仙合二為一,使出了誅邪劍譜的喬晚,再提起她時,已經不再是那個所謂的玉清真人周衍走後門的徒弟,穆笑笑與陸辟寒的師妹。


    如今的喬晚是妖皇伽嬰的好友,不平書院的山長,是真正能攪動修真界局勢,引動各方密切關注的人了。


    而幾天之後那場宴會,所有人的目光勢必都會落在喬晚身上,觀察她接下來親近誰,疏遠誰,要與誰合作,甚至於報複誰。


    她的動向,將成為全修真界矚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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