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


    荒蕪的平原上吞吐著一輪火紅的落日, 沙丘綿延出蒼涼的曲線, 枯草被風吹得瑟瑟。


    一支車隊剛好停下來歇腳, 從車上走下來三兩個衣著打扮富足的青年男女,這些少年少年剛一下車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架篝火的, 架鍋子的, 個個笑意盈盈, 但在這盈盈笑意中又透著些淡淡的悵惘。


    其中一個少女仰頭看了眼天,忍不住歎了口氣:“唉, 也不知道這魔物肆虐何處才是個頭呢。”


    他們是一群前去求仙問道的“準修士”, 目的地是不平書院。


    喬晚滄桑地看著眼前這一輪落日,雖然臉上依然沒啥表情變化,但心裏吐槽欲宛如疾風驟雨般席卷而來。


    就在剛剛,她穿了。


    她就是下晚自習後多走了幾步路,一抬頭的功夫, 宿舍沒了,自己穿越到了這個平原上。


    目前的情況就是她疑似是魂穿,她這具身體的主人可能早就翹了辮子, 正好被她接手。


    看著這廣闊的平原和身邊在交談著的青年男女們,喬晚內心略感不妙, 更冒出了點兒淡淡的苦逼感。


    對於這具身體的原主, 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隻知道原主貌似酷愛粉色, 穿著件粉裙子, 腦袋上還別了好幾個蝴蝶結,袖子裏隻有顆紅通通的菩提子。


    而她穿越的這個世界環境貌似很不妙。


    是危險數值極高的修真界,目前好像正處於個開戰狀態,北方的魔域在全力進攻修真界。


    這些都是她從過路人口中聽到的寥寥幾筆有用的信息,再多的就沒了。


    喬晚也嚐試弄清楚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凡人還是修士,可惜她沒經驗,琢磨了半天依然無果。


    想到這裏,喬晚忍不住森森地歎了口氣,憂鬱地看了眼天。


    這也太他媽蛋疼了好嗎?!她又沒男朋友,男朋友又沒和閨蜜搞在一起!她就是下了選修課多走了幾步路而已啊!


    現在問題在於,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廢宅女大學生,喬晚麵無表情地想,她要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修真界生活下去,並且幸運地找到穿回去的辦法。


    就她這一個孤零零的少女獨自坐在樹根上沉思,頓時引起了那群青年男女的注意。


    這時候,他們已經升起了火,正圍著篝火而坐。


    這一夥青年男女彼此看了一眼,最終一個少女驚訝地低聲道:“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有凡人?”


    另一個少年隨意一瞥:“或許也是去修仙問道的也說不定。”


    “這段時間也隻有不平書院開門招收弟子,難道說這也是去不平書院的嗎?”


    這群青年男女中領頭的叫師淨儀,師淨儀皺了皺眉,“說不定。如今天下大亂,此地危險,常有魔物出沒,隻這姑娘一個,恐怕走不到不平書院。”


    那少年愣愣道:“那師大哥你要帶上她?”


    帶上一個萍水相逢的過路人?


    師淨儀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思忖了半秒:“阿靈你先問問看,這若是同袍,一路上多一個人也好多個照應。”


    姬靈“誒”了一聲,站起了身,朝著喬晚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喬晚心裏還在盤算,在接受自己穿越了這個現實之後,她大腦運轉如飛,在盡力思考目前自己這個狀態要怎麽生存下去。


    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還是入鄉隨俗,也去拜個什麽宗門,修個仙什麽的。


    首先這第一個想法,一經大腦立刻就被喬晚給排除了。


    不行。


    這個世界已經亂了,其混亂程度,不亞於一戰二戰,根本沒有所謂的“安全”的地方,誰知道修真界和魔域的這場戰爭什麽時候平息,要是打上一兩百年,她還能活到一兩百歲嗎?


    想到這兒,喬晚抿緊了唇。


    拜個修仙宗門固然有點兒危險,但至少能學到自保的能力,更何況修仙文裏不經常有“破碎虛空”這個說法嗎?越靠近這些修士,她就越能知道點兒神神怪怪的東西,說不定還能找到回家的辦法。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或許她一輩子都和這些東西無緣。


    喬晚想得很糾結,也很費力,就在這個時候麵前突然罩下了一大片陰影,緊跟著腦袋上傳來了個嬌俏的嗓音。


    “這位姑娘,入夜了,天冷,你要不要到這兒來坐坐?”


    喬晚抬起眼,對上這張神采飛揚的俏臉,愣了一下,又下意識地看向了那群少男少女的方向。


    他們圍著篝火而坐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麽,卻在喬晚目光看來的那一刹那,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紛紛抬起眼,朝她露出個友善的笑容。


    喬晚又是一愣,不大確定地想,這些人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修士?


    其實這些人根本算不上修士,有些隻是練過武,還有些剛剛做到引氣入體,唯獨師淨儀好點兒,有練氣一層的修為。


    她正愁沒機會接觸修士呢,如今麵前的少女主動邀約,喬晚也不推拒,幹脆一口答應了下來,感激道:“多謝。”


    感激是真的。


    入夜之後,她明顯能感覺到氣溫驟降,坐到篝火前,喬晚覺得,自己原本凍僵了的臉都好像回溫了點兒,終於稍微能做出幾個表情了。


    那些少年少女給她讓了個坐,一個叫胡越的還從鍋子裏倒了點兒熱水,用個碗裝著遞給了她。


    姬靈撥弄著麵前的篝火,友善地問:“姑娘怎麽一個人在這?”


    “姑娘也是去拜入不平書院的嗎?”


    不平書院?


    不動聲色地將喬晚臉上的茫然之色納入了眼底,這些少年少女又對視了一眼,眼裏的意思很明顯。


    啊,好像真是個過路的凡人。


    既然真是個過路的凡人,姬靈那股攀談**也驟然冷卻了下來,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也是了現在這世道,還能有幾個修士活著呢,更別提像我們這樣主動去拜入宗門的啦。”


    喝了一口熱水,胃裏那股冰渣子好像都被暖化了,喬晚終於略微放鬆了下來,捧著碗好奇且禮貌地問:“那個……請問一下。”


    “嗯?”


    “姑娘你口中的沒幾個修士活著是什麽意思?”


    “啊?”少女愣住了,“你不知道嗎?”


    “是這樣的,”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騙人,喬晚壓力山大地幹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我不是這兒的人,我來自海外,隻是機緣巧合淪落到這兒。”


    這其實也算不上騙人,她的確不是這兒的人,不過是個穿的罷了。


    喬晚一說完,師淨儀就和胡越無聲地對視了一眼。


    姬靈驚訝地睜大了眼:“原來如此。”隨即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倒黴啦。如今魔域正和修真界開戰呢。”


    喬晚皺緊了眉,追問道:“姑娘能講清楚點兒嗎?我……剛來……還有些不清楚。”


    少女體貼地點了點頭,“你有所不知。很久之前,修真界和魔域曾經有場大戰,當時我們這兒的修士拚盡全力終於封印了魔域的始元帝尊。”


    這位始元帝尊聽起來怪像滅霸的,喬晚默默地想。


    “這封印是個統共由四處封印組成起來的天地大陣,始元帝尊被封印之後,魔域的那個梅相,梅康平,也就是如今魔君裴春爭的輔臣,他一直想著要解除封印。”


    姬靈說著歎了口氣:“這幾年來陸陸續續讓他解除了三處封印,如今還隻剩下北境那一處啦,之前魔域與修真界雖然有衝突,也隻是些小摩擦,如今梅康平鐵了心要破除這最後一處封印,在魔域全力進攻之下,修真界的防線搖搖欲墜,也不知道等真到了那天,又是個什麽光景。”


    喬晚握緊了碗奇怪地問:“這個魔君裴春爭與梅康平關係不好?”


    “你怎麽知道的?”姬靈驚訝地問。


    喬晚審慎地回答:“這裴春爭是如今魔域魔君,始元帝尊的封印被接觸之後,不就代表著他要下台嗎?”


    正常人沒人樂意解了封印給自己添堵吧,喬晚木然地想。


    “聽說是不好。”姬靈道:“但這魔域裏麵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我們還以為你是修士呢。”少女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你也知道,這連年兵燹,犧牲的修士屍骨如山,如今沒什麽人願意再拜入宗門的啦。”


    喬晚頓了一下,“諸位……是要去拜師的。”


    “對。”另一個少年插話道:“我們打算拜入不平書院。”


    “蕭家叛了,岑家守著南邊兒,昆山如今不開山,北邊的陸家正自顧不暇,不平書院是這幾年剛崛起的大派,最適合我們這種的。就是聽說不平書院的山長喬晚已經失蹤好幾年啦,如今書院事務全是由李判長老代為處理的。”


    “喬……喬晚?!!”


    喬晚頓時驚悚了,手裏的碗差點兒沒拿穩。


    “怎麽了?”


    “沒……沒什麽……”喬晚垂下眼,隨口應了一聲,內心淚流滿麵地默默收拾好了這驚悚之極的心情。


    不平書院的山長聽上去就像個大佬啊,她竟然和大佬同名嗎?難不成她穿的就是大佬?


    喬晚囧了。


    當然這也就是隨便想想,同名這概率比她穿成這位大佬的概率大多了好嗎?


    “那……這位喬晚山長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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