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夜是一柄傳奇的十握長刀,她是拾荒者和傳承自拾荒者的自由騎士們的領袖信物,也是有史記載的第一柄“神器”。神器是後世賦予能力者化器的專用稱呼,琉夜就是這樣一把武器。化器的能力者名叫樂琉夜,拾荒者聯盟創始人和最早的四位大拾荒者之一,金屬係能力者,三階。她曾是紐伯格林因斯特的愛人,卻嫁給了柳生岩吾。戰死後身體化為最適合柳生一脈的神器琉夜,卻掌握在紐伯格林手中。關於三人的關係已經星散,我們隻知道這柄刀傳於安德烈托爾斯泰並由此成為拾荒者領袖的標誌。琉夜是人類自由和進取的道標,不斷出現在勇敢者的傳奇當中。直至所有拾荒者被初蕊王朝列為必征之人後琉夜失蹤,再次出現時已經落在了自由騎士們的手上,這才有了自由騎士承自拾荒者一說。


    ——《兵器曆史·神器》ic297年,林恪行


    “我突破了。”安迪淡淡地說道。他穩穩地飄在空中,持著金色的刀,沒有傲慢,沒有謙虛,但肖恩卻明顯感覺到一種變化,就像站在普羅迪的麵前,看似近在咫尺,其實卻遠在天邊。


    “那就動手吧。”肖恩苦笑道。


    “為什麽?你又不是那種敗即死的人。”


    “我是個守諾的人。我答應過拍檔會帶給他一條命,不是你們的就是我的。”肖恩低聲說著坐正,閉上眼睛努力裝作氣定神閑。有一條腿被釘在地上,他沒有力氣拔出來,這是他最不滿的地方。


    “既然你有覺悟,那麽……”安迪舉起長刀正要劈下去,對講機突然響了,是墨離韻。


    “安德烈先生,忙完了嗎?普羅迪埃賽爾跑了。”


    “靠!”持刀的手一抖,琉夜差點劈在自己腦袋上。安迪手忙腳亂地把刀用外套一包扭頭就飛。四階的飛行幾乎就是本能,他飛得無聲無息,完全忘掉了閉目待死的肖恩格魯。


    待死的人沒有時間概念,往事浮現十年一瞬,肖恩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淺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以為你死了,沒想到卻是在好好睡覺。”


    肖恩愕然地睜開眼睛,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他還活著,安迪卻不知去向。愣了片刻,肖恩感到巨大的羞恥感湧過來來把他淹沒其間:“你不屑殺我,不屑殺我!安德烈托爾斯泰,也許我永遠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等著,肖恩格魯一定會看著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


    時間倒回約五分鍾前。在安迪沉進水裏後不多久,墨離韻也張翼衝進了淺野真惠的主場陰影回廊。


    普羅迪埃賽爾似乎明白客人們的需求,輕輕一點大半屏幕都調到了墨離韻的四周,正中的大屏更是對準了墨離韻的正麵。


    蘇凝秋這才知道窗邊綠色的閃光是臭小子的翅膀。看他臭屁地,會飛了,看上去真精神。小秋一把跳起來抱住林可胳膊大喊大叫:“林阿姨,小韻!小韻啊!”


    小丫頭記得自己被抓的時候墨離韻還一身是血生死不知呢,雖然早有這樣的經曆,她也已經知道幫忙的能力者裏有一個神奇到能把死人救活的醫生,但沒有見到墨離韻活蹦亂跳始終是蘇凝秋的心病。現在終於看到了,即使沒能見上麵小丫頭也隻有開心。


    簡單的快樂是年輕人的專利,不是成人的。沒人提醒普羅迪就切換了畫麵,墨離韻的臉一出現,蘇執的褶子就皺到了一起。


    “你在關注他?”


    “關注?稱不上,隻能說機緣巧合。”普羅迪毫不隱瞞,“墨離韻是方舟墨家的第四代,思武先生的孫子。第一次聽到他時他還沒覺醒,我的一個子侄和他起了衝突,唐寧。”


    蘇執的腦子裏轉眼間調出唐寧的信息,作為議長突然出現的兒子還是值得蘇執浪費時間看上一眼的,後來綁架小秋他又看了一眼,最後又演了一出弑父的戲,蘇執看了第三眼。這樣的人敦煌不多,所以蘇執知道他本來應該在湖心島的監獄裏:“原來你們是去劫獄!”


    “我們本就沒理由拆掉天柱。”普羅迪扭過頭看監控,“現在不是戰爭狀態,毀掉一座學術綠島沒有任何意義。”


    “再討論過去的事同樣沒有意義,不如說說你為什麽關注小韻?”


    “我沒有關注他,再見唐寧時我從他那裏得知墨離韻蘇醒,一個17歲蘇醒的覺醒者,即使他是思武先生的孫子也不值得我關注。”


    “但你讓那個蠢貨過來的時候提過他!”


    “二階的覺醒者,這是我從部下的報告裏得到的信息。我知道他沒有兄弟,所以他不是狂戰士,這個信息足夠讓我有一定的好奇,也就是想見見他的程度。”


    “那現在呢?”


    “現在我更好奇了。他在飛行,難道是三階的覺醒者?”


    “隻有二階,八級頂峰,說不定現在是九級,這是小鳳凰給的數據。”


    “隻有二階……”普羅迪的語氣並沒有像他的話那樣失望,“也許是我太貪心了。淺野,試試他。”


    墨離韻在陰影回廊前降落。連淺野本人都不知道這是墨離韻第二次踏入她的主場,八年前在一次交流訪問中淺野與墨钜在伊甸郊外進行過一次特戰攻防演習,墨钜攻,淺野守,在臨時搭建的陰影回廊中墨钜把他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帶著二十一人的特戰小組以三比十七大獲全勝,並且活著帶回了全部4個人質。戰後,墨離韻陪著墨钜故地重遊,從而第一次踩上了陰影回廊的地麵。


    和那個三小時建成的戰場造物相比,這個回廊要精致的多。漢白玉的地麵,石英沙滲合黏著劑塑形而成的牆麵和屋頂,以及隨意布置的鑲嵌著彩色玻璃的窗口構成了這座回廊的主體,廊內錯落分布上百件大大小小的雕塑,大多是神話題材,這些雕塑看似隨性,實則從各個角度擋住照射進回廊的光,陰影或濃或淡,斑斑駁駁,這是影子的世界,在這裏淺野可以從任何角度攻擊或者消隱。


    墨離韻閉著眼睛讓全息視野不受幹擾的運行,在那個視野裏,陰影全部消失,隻有代表物體的點、線和麵,這是墨钜大勝淺野的法寶。墨離韻的隻能算是簡化版,做不到共享,但夠用了,畢竟他也不需要去指揮什麽特種兵。


    他以交叉步穩穩地沿著回廊行走,身體前傾膝蓋略彎,左手倒持狗腿刀在後,右手正握直匕在前,微微晃動,這是他最習慣的戰鬥方式,一長一短,一刺一劈。


    行過中段,全息視野終於有了變化,淺野消聲無息地從屋頂浮出半個身子,位置在墨離韻的正上方,那裏本該是視線的死角。太刀刺出,墨離韻身體一側堪堪避過刀鋒,左手同時上撩直襲淺野側腰。


    叮!狗腿刀和肋差相撞,淺野順勢翻身抬腿下劈,墨離韻就抬肘擋住。腿肘相撞,兩人一觸即分,不待墨離韻反擊,淺野已經沉進陰影消失不見。


    墨離韻不驕不燥保持著腳步的移動,淺野很快再次出現,這次是身後側的牆,還是死角。墨離韻暗笑,能力者很少會遇到對手能力近似的情況,所以淺野大概不會有提防,臭小子估計這次戰鬥會讓她印象很深刻。


    墨離韻假裝不知,腳步進退間不著痕跡地後退,一點點接近淺野所在的位置。淺野雙手握刀高高舉起,就像一座半嵌在牆上的雕塑,隻要墨離韻再退半步,太刀就會劈下來,之後生死由命。如果少年躲不過,那麽就此死掉也沒有什麽可惜的,無論對她還是普羅迪而言都是如此。


    可墨離韻突然轉身了,以極快的速度扭身同時甩出直匕,匕首如一道流光衝向淺野眉心。距離太近淺野根本來不及入影,隻能拚盡全力偏頭躲開,匕首咄地釘在牆上入壁三分,鋒利的刃劃破她的臉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來不及後怕,墨離韻已經欺身,左手刀照著臉斬過來,淺野驚呼,趕緊縮回陰影。鏘!刀砍在牆上擦出一片火花,淺野已經退到十數米外鑽出陰影,臉上還殘留著一點驚詫。


    “你看得到!”


    “全息。”墨離韻指指腦子,“你又不是沒見過。”


    “墨钜!我早該有防備的。”淺野伸手抹向臉頰,傷口不大,但那種火辣辣的刺痛卻燒灼著她的自尊,讓她怒不可遏,“下一次……”淺野甩掉指尖的血,說了這三個字就沉回陰影。


    “下一次。”墨離韻輕聲回了句嘴,也不拔匕首,單刀戒備。下一次就不是偷襲,而是突襲了。


    近在咫尺的書房內,墨離韻和淺野的短兵相接讓觀眾們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滿意了嗎?”蘇執挑挑眉毛,蘇墨不分家,臭小子的表現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更好奇。”普羅迪皺著眉,歪著頭好像在思索,“他在享受戰鬥。我有種感覺,即便是我把你和蘇小姐的腦袋丟進去他也不會失掉方寸,對他這種人而言戰鬥的過程大於一切。”


    “不可能!墨家的小孩兒和你這種人可不一樣。”


    “所以我更好奇了。”普羅迪看著蘇執,“他的天賦很好,可以像墨剛那樣馭物,如墨钜一般感知,也掌握了思武先生的凝氣化形,墨家所有的鍾靈都集中在他身上。我已經把他加到名單裏了,時間長了總會搞清楚原因,一個情感正常的少年卻給我一種看見同類的感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名單!你把他加進名單?他才二階!”蘇執大驚。在他們這個層次都知道普羅迪有一份名單,上麵列著所有有資格成為對手的人。他或許不會幹擾他們的成長,但讓世上最強的怪物盯上總是一種困擾,極大的困擾。


    “是啊,我會關注他,他很特別。”普羅迪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好事。”


    “你阻止不了。”普羅迪站起來,這是結束談話的表示,“淺野,我們該走了。”


    陰影裏,淺野單膝跪著現出身形:“大人,我能戰勝他。”


    “一個覺醒兩天的少年嗎?他不是墨钜,戰勝他對你而言沒有意義。通知其他人,走了。”


    “是。”淺野咬了咬嘴唇沒有反駁,隻是順從地低下頭,“大人,陶淘被毛利俘虜了,是不是把他救出來?”


    “小陶淘嗎?”普羅迪想了想,“讓他留著吧,他該學禮儀了,菲娜會教他的。”


    “是。”淺野消失,普羅迪也沒有作任何表示,一指遙點書房的玻璃。啪!書房的四壁和屋頂像被什麽撐破似的向著四麵八方飛散,他平地拔起飄然遠去,就好像這一書房的客人和他毫無關係。


    一屋子呆滯,方舟的能力者們甚至不知道該攔還是該跟著走,求助的目光紛紛望向蘇執。


    老頭一臉晦氣坐在沙發上,普羅迪的評語讓他很生氣。雖然嘴硬頂了回去,但蘇執卻是知道的,和性格無關,少年頂著墨家的大名苟活了16年,他心裏有一團火,一個不好足以蒙蔽人性。


    老爺子不開心,偏偏一屋子都是沒眼力的,隻知道偷偷摸摸地看他。蘇執終於爆發了:“看個屁!主人都走了!沒人管飯!滾!都滾!帶上下麵那個轉來轉去的傻小子一起滾!”


    ic62年4月24日,發生在敦煌的對抗以這種可笑的方式結束。毛利、方舟、格林尼治三方總計23位能力者牽涉其間,占當時世界在冊的二階以上能力者總數的三分之一。敦煌廢棄,居民死傷超過三千人,能力者二人戰死,一人失蹤,安德烈托爾斯泰踏入四階,成為人類曆史上第二個在冊的四階能力者,這一係列的事件最終被統稱為敦煌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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