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人類同盟是一個邦聯性質的國家。成立之初,其自治憲章就規定了各成員避難所擁有“上帝授予的不可剝奪的自治權”。ic1年1月修憲後,“成員避難所”被更正為“成員”,從法理上明確了各成員綠島的政治結構和自治權利,更稱“同盟對成員有指導、訓誡、幫助之義務,成員也當自願遵從同盟之領袖調派權”,全球人類同盟的政治框架才徹底搭建完成。


    ——《後戰國》ic190年,赫魯.普林斯頓


    一望無際的花田,漫天的花瓣紛紛揚揚。天是七彩的,滿是一團一團繽紛的光。找不到太陽,但這個世界確實是有陽光的,和煦的陽光,輕柔的微風,腳下的花朵在愉悅中綻放,弗拉迪諾能感覺到,對它們而言,這裏好似天堂。


    我在哪兒?這裏又是哪裏?唐寧……唐寧呢?弗拉迪諾眼神一厲,四處都沒有唐寧,隻有花,隻是花。


    幻覺嗎?弗拉迪諾抬起手臂,幾片花瓣從身邊飄過,撫摸過皮膚,那麽真實。


    轉移嗎?他四處尋找熟悉的地標,從地平線到地平線,沒有樹,沒有建築,甚至沒有起伏,這裏不是格林尼治郡,甚至不是格林尼治地上王國的任何一個郡。


    這下連弗拉迪諾都沒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處在真實當中了。他單膝跪下,輕輕撫摸尖銳的花刺,鼻尖嗅著慘雜花香的泥土芬芳,太真實了。


    弗拉迪諾站起來,臉上已經一片凝重,如果這是幻象,又該怎麽破解呢?


    他嚐試著向前走,沒有地標,遠處的景也不見變化,他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在前進。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隻是片刻。沒有太陽,光線毫無變化,他的五感正在迷失。


    不能這麽下去了!漫天飄灑的鮮花聚攏起來,托起他,一點一點抬高。視野在延伸,景象,終於在極遠處有了一些變化,一道銀色的絲帶在天邊蜿蜒曲折,兩個黑點緩緩移動。


    是人嗎?弗拉迪諾趕緊馭使花雲向著銀絲帶衝過去,眼前飄散的花瓣匯聚到腳下的花雲,拉出一道長長的豔紅色軌跡。暖風烈了起來,如錘似刀,拍打著他的臉。


    近了,更近了!弗拉迪諾終於看清,安娜依偎在安迪的懷裏,信步花田,金童玉女耳鬢廝磨,無限柔情遠遠地就能聞到。


    花雲毫無預兆地急停在天邊,但之前的速度太快了,音嘯聲還是順著風傳過去,驚動了遊景的那對璧人。弗拉迪諾看到安娜眼中的驚喜和安迪目光裏的戒備,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安迪拉住安娜的手,安娜掙脫開,向著弗拉迪諾的方向跑過來。


    “安娜……”弗拉迪諾喃喃自語,花雲消散,他緩緩降落,安娜縱身撲到他懷裏,因為快速奔跑,她的額角有些散亂,臉上冒著熱氣,有些微微喘息。


    “弗拉迪諾,你來找我啦!”聲音如鈴,清脆悅耳,弗拉迪諾的記憶重合起來,這是當年的安娜,那個喜歡紅色的少女。


    “是啊,我終於找到你了。”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來,“知道嗎?在我的另一段記憶裏,你死了,我永遠都失去你了。”


    “我好著呢!”安娜伸出手指在弗拉迪諾的腰上一掐,“就算和毛利簽了合同,但我會消極怠工啊!哪會有危險!”


    “是啊,你本來就不喜歡戰鬥,怎麽會有危險。”弗拉迪諾輕輕摸著少女的頭發,聲音如歎,“那隻是一場噩夢罷了。”


    “對了!你約我到草原來幹嘛?”安娜咬著嘴唇抬頭,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這片花田是你弄的吧!”


    “不是呢,天生的。”弗拉迪諾笑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發現這裏了。”


    “我的天!這輩子我都不要離開這裏了!”安娜從他的懷裏掙出來,仰天撲倒,弗拉迪諾趕緊發動能力,讓一地薔薇的尖刺都柔軟下來,尖尖軟軟的刺紮在安娜的皮膚上,癢得她咯咯咯地直笑。


    “不離開這裏,你和毛利的合同怎麽辦?”弗拉迪諾在旁邊坐倒。


    “違約唄!反正要跟你去格林尼治這筆違約金也是省不掉的。”安娜毫不在意地說。


    “那安迪怎麽辦?”鬼使神差地,弗拉迪諾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安迪?”安娜停止了笑,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衝擊著她的思想,她爬起來,趴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捂著腦袋,“安迪……我是不是忘了什麽?”突然,安娜站起身,望向那條銀色的絲帶,滿臉惶恐,“安迪!弗拉迪諾,快跑!”


    隨著她的叫喊,一陣陣悶雷般的音爆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安迪背刀疾飛,氣流激蕩,把滿地的紅花割裂、碾碎。


    “納!命!來!”琉夜出鞘,帶著純白色的火焰如開天辟地般直劈下來。


    “花語,荊棘!”弗拉迪諾反應奇快,單掌撐地起身,花藤以比他更快的速度生長,結成網,一道、一道、又一道,他的眼裏隻剩下漫天的白焰和天神降臨般的安迪,連本該在身邊的安娜突然消失都沒有察覺。


    轟!白焰擊碎一道藤網,接二連三的,藤網徹底碎裂,但弗拉迪諾已經駕馭著花雲衝上天空,遠遠遁開。


    “跑得掉嗎!”安迪雙腳落地,大吼出聲,金色的琉夜拉出一道光幕,又是一道白色的焰光直追弗拉迪諾而去。


    花雲轉過一道急彎,在視野裏拉出一條赤紅色軌跡,閃過白焰的同時掉頭衝到了安迪的頭頂:“花語,暴雨!”


    花雲消散,無數花瓣刀片一樣射出,劈裏啪啦像機槍一樣射向安迪。白焰衝天,所有被擦中的花瓣如輕煙消散,弗拉迪諾早有預料,他單腳落地,極輕地一點,地麵卻像地震般顫抖起來。顫抖不屬於地麵,屬於鋪滿地麵的鮮花,視野可及,數萬甚至上十萬的鮮花同時綻放,花瓣脫落,騰起到半空。


    弗拉迪諾雙目赤紅,安迪是四階,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導致他水準大減,但普通的技能根本突破不了他的防禦:“花語,花葬!”


    鋪天蓋地盡是花瓣震顫的嗡嗡聲,數不盡的紅匯聚成團,數十、上百一組的花團像蜂群一樣聚集起來,飛散向四麵八方。


    安迪持劍立在正中,花群聚成旋風,割裂地麵,切碎空氣。嗡,一團花群越眾而出,安迪眼神一凝,琉夜揮出一道白光。攻擊無果,但更多的花群越出旋風,像潮水一樣撲向安迪。


    轟!白焰成環積聚在安迪周圍,他弓步持刀,雙手捏住刀柄,齊眉而握。


    “還不夠,還不夠!”弗拉迪諾的眼角滲出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滴落地麵,遠處,更多的花瓣脫離花萼漂浮起來,腳下,更多的薔薇盛放,充實花群。


    攻擊越來越急,把安迪罩在正中,看不到絲毫身影,但弗拉迪諾沒有得到花瓣的反饋,也就是說,這樣的攻擊甚至沒能突破對手的防禦。


    一點白光在眼前點亮,弗拉迪諾知道,這是安迪的攻擊,但他已經沒有餘力躲閃了。


    要死了嗎?安娜,可惜了……弗拉迪諾沒有去看破風而出的安迪,沒有去看耀眼的金色琉夜,沒有去看鋪麵而來的白焰,而是看向一片狼藉的泥土地,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安娜應該在那兒。


    安娜不在,那裏空無一人。


    幻覺嗎?弗拉迪諾回過頭,不過七八十米的距離,安迪的劍也太慢了,四階,名不符實。


    安迪在突進,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滔天白焰幾乎添到了弗拉迪諾的臉。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麵竄進來,雙手大張把他擋在身後,是安娜。


    “不!”弗拉迪諾大喊,琉夜刺穿安娜的胸膛,然後一偏,穿透他的左肩,劇痛襲來。


    “不!”眼前的景象像鏡子一樣碎裂開,弗拉迪諾的眼前一片黑暗,隻有兩點紫光忽隱忽現,“唐!寧!”


    一朵金色的薔薇從他腰間的藤鞭綻放,花瓣脫落,飛旋,結成球。轟!花球砸在胸口,像電鋸一樣轉動起來,切開皮肉帶來更大的疼痛,弗拉迪諾終於回到了現實。


    “你三階了?”弗拉迪諾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記憶重新連接起來,安琪兒的演說才過去一個單詞,也就是說,那漫長的一戰,隻是黃粱一夢。


    “是啊,不然也沒法從倫敦出來,三階是淺野女士給我的最低要求,刻薄的老板,不是嗎?”唐寧裝模作樣地歎氣。


    弗拉迪諾倒吸了一口涼氣,ic62年,唐寧隻是個一文不值的普通人,僅僅2年他就晉入三階,別開玩笑了,三階,什麽時候成了朝夕可至的級別?


    “你到底來幹什麽?”


    “我說了,隻是來打聲招呼。”唐寧聳聳肩,“順便製造點新聞,您知道我剛從鄉下出來,你們城裏變化太快,我找不著組織了。”


    “可惜你的幻想被我攻破了,你製造不了新聞。”弗拉迪諾冷聲道,手已經摸上了花仙的握柄。


    “已經足夠了,約西亞閣下,我得謝謝你的配合。”唐寧臉上露出一個好像感激的笑臉,“天上一日,人間千年,身體的反應總是比思維慢上一些,您不會真以為我的能力,隻是幻覺吧?”


    “噗!”弗拉迪諾突然仰天噴出一口血,他倒飛出去,渾身傷痕爆開,左肩有一個巨大的孔洞,完全使不出力氣。


    傷口……居然是真的,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被弗拉迪諾的異狀驚動,安琪兒的演講戛然而止,出神地盯著唐寧和弗拉迪諾的方向,她清楚地看到,弗拉迪諾和那個陌生的年輕人隻是對視了一眼,就在身上爆出無數的血。


    那個年輕人……是誰?


    艾德拉諾從高空俯衝下來,艾迪和魯飛毫無懼色地擋在女王身前,成為焦點的唐寧一笑:“主宰大人萬歲!”他的表情就像一個狂信徒,滿是癡迷和瘋狂。


    說完這句,他騰空而起,向著天邊飛快逃竄。


    這樣大概夠了吧?淺野女士,快來找我吧,真的,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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