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2點30分,燈塔鳴笛,正門大開。


    警衛突然之前全部撤離,在山腳下蹲守了6個晝夜的示威人群突然之間反倒集體性地宕了機。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他們撐不出啦!”


    人群沸騰。


    “把那些肮髒的流浪漢趕出出雲!”


    “保護我們的家園!”


    “出雲不歡迎拾荒者!”


    他們高喊著,蜂擁著撲向半山腰的燈塔,四處投擲石塊、燃燒瓶和所有能丟出去的東西。


    轟!純白的火焰從人群正麵爆發,點亮黑夜,舔過台階,沒有引燃任何物件。安迪大步流星地昂頭邁下台階,一個人就壓住了數千暴徒的衝鋒。


    腳步似乎變重了,人們驚異不定地看著腳下跳躍的火焰,那是從來沒人見過的純白的火,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卻實實在在地覆蓋在地麵,覆蓋在每一個踏進那個圈子的人的身上。


    這算……威脅嗎?


    “我們不接受……”別有用心的人剛想煽動人群,柯蘭已經如電一樣從安迪身後飛射出來,一把拎住喊話人的脖子把他拎出人群。


    哢擦,哢擦,柯蘭輕輕巧巧地捏斷了他的兩隻胳膊。


    被拎出來的男人慘叫著昏了過去。柯蘭皺著眉頭,想不明白臭小子是怎麽維持儀態把兩條腿給捏斷的,勾著腰去捏小腿會影響效果吧?算了,他鬆手把男人丟掉,引起一片驚呼。


    柯蘭輕飄飄落地,人群唰地讓開數米寬的通道,筆直的,直達山腳。


    “擋路的,丟東西的,還有嗎?”帥哥掛著最標準的禮儀微笑,說得輕聲細氣,示威眾噤若寒蟬,甚至還有一些啜泣聲。


    “是車站那個魔頭的同夥。”


    “是手下,他沒翅膀,而且隻捏手。”


    “好可怕,我要回家。”


    拾荒者們以樸天惠為首魚貫從柯蘭身邊走過,聽著沿路細細碎碎的評價一頭霧水,直到所有人到達山腳,安迪收掉領域和柯蘭一起騰空而起。


    “怎麽對平民下這麽重的手?”


    “領域壓製嘛,力氣有些控製不住。”帥哥昧著良心回答。


    車站安安靜靜,零星隻有那麽幾個抗議者躲在角落裏舉著示威的牌子,和燈塔的場景天差地別。


    也許是隊伍太過嘈雜,咄!一柄純青的刺劍從旗魚號打開的廂門裏飛出來刺在月台上設置的簡易木板上,微微光亮照出白底上的純黑色字跡。


    “示威禁止喧嘩,示威禁止丟物,示威禁止超時。”邊上是一幅四肢詭異扭曲的簡單人形畫,最後是霸氣側漏的署名“青翼的惡魔”。


    “領域壓製?哼哼。”安迪留下兩聲意味不明的詭異笑聲當先走向列車。


    墨離韻探頭探腦地飄出來,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你們來了?”


    “你作威作福的日子到頭了,登車,出發!”


    “哦。”臭小子應了一聲,抬手一招,刺劍淩空飛起,把招牌攪得粉碎。


    3點整,旗魚號引擎啟動,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全體乘員注意,旗魚號即將啟動,請係好安全帶。”


    “連接板回收,脫離月台。”


    “輔助引擎啟動,軌道淨空。”


    “方向4號分軌,目標所羅門。”


    “推力提高,打開磁能鱗片。”


    “旗魚號,出發。”


    在輔助輪和輪軌的摩擦聲中,巨大的旗魚號緩緩啟動,速度越來越快,隨後主引擎打開,輔助輪收攏,在強烈的白光當中,化作一條時速近1000公裏的遊魚把出雲甩在身後。


    ……


    九州島的最北端,雖然在地平線以外,但蘇帕爾知道那裏就是對馬海床。這段200多公裏的海床浮出海麵,把朝鮮半島和九州島連成一體,當年因斯特一行四人穿過她找到了出雲,繼而開創了偉大的拾荒者聯盟,現在他們也要穿過她去華夏為拾荒者聯盟尋找新生。


    和多達400餘人,且大多由缺乏戰鬥力的文職成員組成的出雲組不同,長濱組極盡簡潔,全部成員8人,分乘4輛小型沙漠車,除了蘇帕爾、衝田、蘇勒和茉兒以外,另外4位也是柳生一脈的資深拾荒者。


    他們攜帶著超過600公斤的資料,包括大圖書館和專利發布中心全部172冊五級圖書原本和86個五級專利正本,還有所有庫存的電子稿件,一路遠離綠島隱蔽而行。


    最窄處隻有300多米的對馬海床是整個路線中最危險的一段,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會在那裏碰到阻截,因為一旦進入朝鮮半島他們就將隱沒進茫茫砂海,沒人能找到一群資深高階拾荒者的蹤跡,哪怕是另一群高階拾荒者也不能。


    隻要突破那裏……蘇帕爾擦拭著自己的複合弓,這是一把和槲寄生完全不同的短弓,使用了新型合金,但沒有太多的科技元素融合進去。


    說起來蘇帕爾很滿意自己的孫媳婦,茉兒是安迪的親妹妹,更是一個用弓用得很好的孩子,這些天蘇帕爾一有空就教茉兒用弓,不僅是射術,還有弓鬥術,像填鴨一樣一股腦地教給她。


    弓鬥術不是一門傳統武術,而是蘇帕爾用弓60多年的心得和總結出來的一套近戰技術,內容散碎極難學習。


    索性茉兒以前就被蘇勒教過基礎,也有柳生一脈的近戰底子,哪怕槲寄生的長度不適合弓鬥術的發揮學起來依然相當快,短短9天整個套路已經全部記在腦子裏了,要在實戰中發揮出來自然不可能,但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來練習和沉澱,蘇帕爾相信以茉兒的天分和聰慧,終歸是可以彌補一些近戰缺陷的。


    老懷安慰,老頭本來就喜歡蘇勒這個孫子,如今又有了這麽一個對胃口的孫媳婦,蘇帕爾真是睡覺都會笑醒。


    “爺爺。”蘇勒捧著水壺走過來,抱膝做到蘇帕爾身邊。


    “大半夜的不睡覺?”


    “睡不著。”蘇勒把水壺遞過去。


    “臨戰不亂!”老頭低喝道。


    “不是戰鬥的事。”蘇勒的臉被月光染上一層淡淡的銀光,顯得格外稚嫩,“隻是在想爺爺當年為什麽要走,毛利很好的,旗裏的人過得很好,也很富裕。”


    “傻小子,既然你們過得好我還留下來幹嘛?享福嗎?”老頭失笑,居然錯怪這個小家夥了。


    “為什麽不呢?您年紀大了,就應該享福的。”蘇勒認真地說。


    “屁!”老頭歎了口氣,“當年的事很複雜,你想聽我就告訴你。”


    蘇勒點了點頭,挺直了腰,蘇帕爾突然發現當年吵著做馬匪的小家夥真的長成一個翩翩少年了。


    “首先是毛利的問題,菲尼克斯盯上我了,非要我加入回歸,還用安迪來套近乎,我推不掉,也不想答應。”蘇帕爾陷入了回憶裏,“然後是烏蘭巴托的族人有消息傳過來,他們過得並不好,蘇老不在了,當地的官員就違背我和蘇老的約定,向牧民征重稅,開發草場建立居住區,引進其他種族的居民,牛羊越來越少,收入越來越低。”老頭的聲音低沉。


    烏蘭巴托是蘇帕爾發現的綠島,一座大型的草原綠島,也是除毛利以外最適合牧民居住的綠島之一。


    他放棄獎勵隻要求能讓蒙古族人單獨生活在那裏,但六人裁判團畢竟沒有蘇執的魄力,他們既眼紅牛羊的收益,又擔心純種族綠島的忠誠,最終挫傷了烏蘭巴托的畜牧業,導致毛利在生態畜牧領域一家獨大,在最近一個10年周期經濟騰飛。


    “您去解救那裏的族人嗎?”蘇勒的表情就像個崇拜英雄的好奇寶寶,一點也看不出慣常的冷峻。


    “我又不是長生天,怎麽解救他們。”蘇帕爾又是想笑又是想哭,“我去烏蘭巴托看了,剩下的草場隻能承載三分之一的族人,如果要讓族人重新富裕起來,我要為剩下的500多萬人找到活路,所以我就去了華夏,華夏聯盟大部分都是黃種人,民族也多,本來就有蒙古人散居生活,大家同宗同源。況且華夏的綠島也多,雖然沒有烏蘭巴托和毛利這麽好的綠島,但人工牧場也足夠安置族人。”


    “華夏聯盟同意了吧?”


    “同意?”蘇帕爾不知想到了什麽,鼻子噴出兩股粗氣,重重地哼了一聲,“華夏的官員都是老狐狸!那時候趙睿還不是總統,管著移民的工作,我和他談,他就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哄著我簽了一堆賣身契,包括族人打散安置,從軍義務,還有就是我要加入昆侖。”


    “沒有什麽特別過分的條件啊?”蘇勒不解道,因為華夏和毛利的良好關係,蘇勒對華夏的了解並不弱,他們的移民政策並不比毛利鬆泛,能一次接收500萬牧民,這點條件並不算過分。


    “哼!加入昆侖的不是我,而是蒙古族人隻要有能力者存在,就必須永遠都有至少一位無條件加入昆侖!”


    “啊?”蘇勒目瞪口呆,蒙古族的能力者,那不是……


    “沒錯,等老子退休了,你就得加入昆侖,等你年紀大了,假如你們能生出能力者的話,你和茉兒那小妮子的兒子就得加入昆侖!”


    “我我我……我和茉兒沒關係!”蘇勒簡直成了發情的猴屁股。


    “沒關係就去搶!”老頭胸膛拍得哐哐響,“這一點你比老子差得太遠了。”


    “蘇帕爾爺爺。”正說著孫媳婦,茉兒已經從隱蔽所大呼小叫地跑過來了,“衝田先生讓我來通知您,3點到了。咦,蘇木頭你也在?”


    “哼!”蘇勒瞬間正常,酷酷地扭過頭。


    “就是說我們該出發了。”老頭也是滴水不漏的,一個打挺躍起來,大手摁在茉兒腦袋上,“要打架了,怕嗎?”


    “我可是回歸的戰士呢!”茉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一臉的不服氣。


    “好!”老頭把姑娘的頭發揉得一團亂,大笑著跳進沙漠車裏,“坐上來,爺爺帶你衝過對馬海床。”


    茉兒眼珠子亂轉:“那蘇木頭呢?”


    “這個傻小子?”蘇帕爾捋了捋胡子,“讓他等衝田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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