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65年10月12日,夜色降臨若羌隘口。


    山穀的風很強,阿芙羅拉從手表的屏幕上確認了一下偏光偽裝服的壓強,確認這件裹住全身的大袍子不會因為一陣風就露出半個腦袋或者一隻靴子,隨即抬頭,通過濾光鏡片她能看到山壁上一串串暗紅色的點蜿蜒曲折地向著山頂蔓延,這是伊阿留下的痕跡,每一串紅點都是自己手上和腳上的鐵爪下一步要固定的地方。


    徒手攀岩壁對一個二階能力者來說算不上什麽難事兒,可如果身處高倍率的探照燈之下,腳下就是人聲鼎沸的軍營,自己又必須像壁虎遊牆那樣完全貼住山壁,每一步還要把攀岩爪扣進光滑的石壁裏,更關鍵的是,一旦這樣的山路要爬上接近3000米,那麽阿芙羅拉會告訴你,完全做不到。


    如果不是伊阿一步一步開鑿出供攀岩爪鎖鉤的孔洞,不需要500米阿芙羅拉就肯定會暴露,那個叫姬堂的九旅旅長也不會比她好上多少。


    這就是伊阿的偵查計劃,簡單粗暴。偏光防護服是狙擊手和斥候的裝備,除了可以騙過光學雷達,專有的隔溫層還可以隔絕體溫,回避熱感應雷達的搜索。專門調製的弱色染料和對應的濾光鏡是斥候喜歡的東西,很適合用來做標記,別說肉眼看不到,如果不明白他們用的色譜,別的濾光鏡也看不到,所以他們大多都會準備一些,攀岩爪在浮屠這樣的軍隊裏更是每個班都會準備幾副以應對不時之需的輔助裝備,這三件東西做到人手一套不可能,但隻裝備三個人無論如何都算不上難題。


    伊阿的偵查小隊隻有三個人,他,阿芙羅拉和九旅的旅長姬堂,如果他們被發現,隱蔽在隘口外的浮屠們也隻剩下八旅長一個指揮官了。阿芙羅拉曾對這個安排提出過異議,不過伊阿直言不諱說自己看不懂軍陣,也信不過她,所以姬堂必須加入。


    三人小隊的好處顯而易見,伊阿隻需要在鐵爪上塗上染料,像切豆腐一樣刺進山壁然後拔出來,後人就可以順著他開出來的洞一路跟上,因為人少,一點都不會影響行進速度,反而是後麵那兩位有些跟不上他,以至於他不得不停下來等自己的隊友。


    伊阿的目的是山口最高的一處山巔,位於山穀中段,上麵同樣建了狙擊崗哨,因為離第二道和第三道城牆都很近,那裏的防備必然不會嚴密。


    潛入和刺殺是伊阿最擅長的技藝,在阿納海姆軍中他就長幹這種事,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猛將行為也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他駕輕就熟。


    依靠雙腳固定住身體,趁著探照燈轉開的當口給血槽添加染料,伊阿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離狙擊崗哨還有600米左右。


    他打算確定一下隊友的位置。因為偏光鬥篷的關係,肉眼是看不到隊友的,山壁屬於人工加固,色彩很單調,也沒有太多色彩扭曲的感覺,不過他們的爪子總要塞進他打的洞,哪個孔洞的顏料在變,他們當然就在哪裏。


    還好,阿芙羅拉總算開始適應這種攀岩方式了,速度快了不少,距離他也隻有200米左右,可以繼續前進。


    深吸一口氣,伊阿貼著山壁把右手伸直八分,手腕用力,攀岩爪噗地刺進石頭,一點染料被擠出來,看上去就像山在流血。


    放鬆身體,雙腳脫鉤,地心引力把他的身體拉直,還是八分,這種程度後麵的人最不容易出錯。


    晃蕩到位,伊阿右臂一緊把自己抬高,迅速用左臂固定,隨後便是雙腳,周而複始。


    狙擊崗哨就在頭頂上,伊阿沒有直撲上去,而是多廢點力氣繞到崗哨背後,這個位置沒有觀察窗,對手顯然對自己的身後缺乏防範。


    伊阿僅憑右手引體向上,腦袋先一步探出山壁,趕緊伏低,然後把兩條腿曲起來,鐵爪一聲鎖到石頭上,整個人像蛇一樣貼著地遊上山巔,四肢大張著爬向崗哨,動作比之攀岩的時候更像一條壁虎。


    已經貼住崗哨了,伊阿解開攀岩爪挖開一點浮土埋好,赤著手腳長舒了一口氣,他打算先把這個崗哨清理幹淨,因為阿芙羅拉和姬堂不一定能像他那樣度過上山的那段難關。


    耳朵貼著地,他仔細分辨崗哨一層的腳步聲。通訊員、觀察員、指揮官、衝鋒隊,一共有20個人,如果再加上2門炮8人,一個音速狙擊手,兩組普通狙擊手4人,兩組機槍手4人,一組重機槍手3人,確實符合同盟一個步兵排40個人的標準。這個標準來自於坤特爾g7步兵車的需求,一輛g7差不多也是這個配置,隻要再加上2個操作員就可以了。


    從三樓殺起,應該可以做到不暴露行蹤。伊阿估算了一下,以有心算無心,他倒是不擔心通訊員報告,反而更擔心剿殺一層的時候狙擊槍鳴槍或者頂層的山炮發射,這同樣是示警。


    時間有限,伊阿剛打算動手,突然聽到巡邏兵的腳步聲,那女人真無能,死了那麽多人連崗哨之間有巡邏隊都沒搞清楚。


    “口令!”


    “葡萄幹!”


    “切糕!27號哨所全員在崗,未發現異常。”


    “哨所檢查完畢,請繼續執勤!”


    “是!”


    檢查進行的速度很快,伊阿知道自己有些錯怪阿芙羅拉,這個巡邏隊顯然不是用來防備越境的,而是用來檢查崗哨情況,防止崗哨被人偷偷摸掉的。


    不知道一個巡邏隊要檢查幾個崗哨。伊阿念叨著那兩個拗口的口令,迅速向回爬。


    阿芙羅拉剛剛把腦袋伸上來,幸好有防備,這女人居然鬆懈了,打算直接撐上山頂。腦袋剛探出崖壁,女人就看到一張黑透的臉,眼珠子黑白分明,眼角滲透血絲。


    “啊!”短促的尖叫戛然而止,伊阿直接掐住了阿芙羅拉的脖子,喊不出來也喘不上氣。


    “有巡邏隊,我先解決掉他們,沒有我的信號待在崖壁上休息,不要暴露,明白了就翻眼睛。”


    阿芙羅拉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是因為聽明白了還是因為快被掐死了。


    大概是聽明白了,伊阿手一鬆,她的腦袋就縮了回去,還很聰明地取出弱光染料在山壁上畫了一個“wait”,姬堂就在她下麵10米不到的地方停止攀爬,靜伏下來。


    搞定了掛在壁上的隊友,伊阿迅速繞過崗哨,沿著山脊線向下一座崗哨爬去。雖然是爬的,但他的速度還是比巡邏隊要快,跟著巡邏隊穿過第二道崗哨,在第三道崗哨休息後回返,總距離差不多有2公裏。


    伊阿在第三道崗等了很久,直到那支巡邏隊第二次出現也沒有等到另一邊的巡邏隊,所以他確定這個巡邏隊的工作就是巡視這三座崗哨,間隔45到60分鍾,因為安排了休息的時間,伊阿初步判斷今夜不會換崗。


    這很正常,羅斯塔耶夫恨不得把手下的每個士兵都用到極致,日夜備戰的情況下也沒有多餘的士兵拿來換崗。為了更好地發揮火力,他的陣地基本是固定的,而且擴展得極大,休息換崗什麽的在每個獨立的營地內進行顯然更實際。


    巡邏隊再一次出發,似乎換了人,伊阿深吸一口氣,從綁在大腿上的刀鞘抽出匕首咬在嘴上,匍匐著貼近崗哨。


    3,2,1……


    伊阿猛地一跳,直接竄上7米多高的崗哨頂部,最警覺的和他有著一樣膚色的炮兵驚叫聲尚未脫口就被手刀敲碎喉骨。三階武者的速度快若雷霆,第一具屍體還沒倒地他已經撲進了人堆,雙手扣斷兩個人的喉管,帶著血的手一合正好捏住第三人的腦袋一搓,隨後馬不停蹄地跳進正在睡覺的另一個人堆,匕首已經在手上,幾下揮動,地上就多了四個人頭,除了泊泊的流血聲和身體軟倒的聲音,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不需要修整,伊阿一躍跳到二樓,沒有穿鞋的腳掌落地無聲。二層是狙擊手和機槍手的空間,人數有12個,其中狙擊手的目光都是向外的,機槍則是架在射擊孔上,7個槍手聚成一堆,除了2個睡覺的,剩下的5個正在打牌,伊阿正好踩在人家打出來的牌上。


    這個時候冷場才是最合適的,直到三層的血順著天窗流下來滴在其中一個牌友頭上。


    “伊伊伊……伊阿!”


    刀光閃過,3顆人頭飛上天空,伊阿一腳踢開二層和一層之間的蓋板,眼睛一瞟確定通訊器和通訊員的位置,匕首已經同時飛了下去,射暴通訊員的手紮穿通訊器。


    被安排到山脊哨崗的都是第九軍非洲師的人,他們的裝備最弱,未經訓練也發揮不出新式軍械的威力,伊阿曾是非洲軍人的驕傲,像剛才的牌友那樣一眼能認出他來的不在少數,哪怕是認不出來,聽到他的名字也該反應過來了。


    張手塞進一把手槍的扳機縫隙,伊阿手腕一扭,那個狙擊手的手指就被手上的槍擰成麻花,不等他慘叫,伊阿順勢拔出他刀鞘裏的匕首一抹切斷喉管,天賦激發,一道新月乍現,二層隻剩下斷成兩截的殘屍。


    伊阿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人的視野裏拉出一道毀斑殘影,因為偏光鬥篷的幹擾,殘影忽隱忽現更像是地獄索命的惡鬼。他已經跳到了一層,腳踩人群中軍銜最高的一人第二次激發天賦,刀光脫離匕首,濃重的血霧噴灑開,就像是給屋子塗上了一層豔紅色的漆。


    “你從地獄爬出來向我們這些膽小鬼索命了嗎?”總管附近三個哨所的連長低聲問道,就像是怕太大的聲音會暴露伊阿的行蹤,哪怕伊阿在殺光這個哨所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一次槍響,所有的慘叫都被包裹在厚重的水泥裏至今還在回蕩。


    “是啊,義父下了命令,地獄再高我也會爬出來。”伊阿舔了舔刀口,其實並沒有多少血,但他還是嚐到了腥氣,令人作嘔。


    “阿納海姆,他就是個暴君,我早就知道他會向我們報複的。”連長嘎嘎地笑,聲音就像是夜裏的梟,知道伊阿匕首一甩,鋒銳的刀尖破開後腦把他的頭釘在地麵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綠島晨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尺七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尺七寸並收藏綠島晨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