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堡的戰場上,已經明確分割出四個不同的戰區,最右側是開足馬力奔向南堡的一大一小兩支車隊,煙塵滾滾,炮火連綿。


    海岸戰場,靠後的是千瀨領銜的拾荒者和伯加索斯二團的殘存武者。少量的裝甲堡壘雖然和同盟軍力相差巨大,但是水龍翻卷之下,金色光華隱隱現現,武者們高呼酣戰,反而占據了上風。


    戰場上,大量坤特爾係列的戰車冒著青煙停靠在側邊,看似沒有太大損傷,內部乘員卻早就死絕了。


    再向南,威風凜凜的沙狼在地麵奔跑跳躍,德爾騎在狼背上,靜默的8道圓盤像衛星一樣纏繞身邊,不時張開灰色光膜,把炙紅炎流化於無形。


    雖然狼狽,但畢竟是憑著2個二階能力者,實實在在地拖住了阿卡列夫的腳步,讓聖杯和安木羅的合流遙遙無極。


    兩位防守型能力者的出色表現,換來的是秦鈺和安木羅核心戰場的主動。


    這是搶灘群堡交戰到現在,毛利第一次獲得主動,秦鈺腳下電光不斷,身影在空間騰挪來去,一道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安木羅身周的黑色帷幕上。


    二階能力者的戰鬥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張弛有道才是適合他們的戰鬥方式,能力乍起乍收可以有效提升作戰時間,也可以讓自己的爆發力得到充分體現。


    但無論是秦鈺還是安木羅,都沒有選擇最合適的作戰方法,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最狂暴的方式,進攻的迅雷肆逸,防守的咬牙苦撐,這是意誌的對決。


    轟轟!兩道叉狀閃電從晴空中落下,秦鈺閃動,跳到安木羅背後,掌中雷霆閃爍著當空一刺,粗壯的電流自槍尖噴湧,衝進麵前那個漆黑的半球,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轟轟轟!另一頭阿卡列夫改變了作戰方式,奔騰的龍息換成雨點般的火球。


    德爾接漏了幾枚,伊安比的前肢就被炸斷,沙狼哀鳴著跌倒,德爾措手不及,被甩了出去。


    他當空轉身甩出靜默,擋下火龍後續的俯衝龍息,讓伊安比逃過一劫,自己卻隻能毫無保護地摔在地上,右臂扭曲變形,看來是脫臼了,一時間連爬都爬不起來。


    “嗷!”阿卡列夫猛地拔高,放棄了肥大的沙狼,滔天烈焰順著沙漠的起伏翻滾著前進。眼看德爾就要被燒成灰燼,他身下的沙地突然陷落,流沙像漩渦一樣吞噬他,火焰撲空。


    一起一落,秦鈺看得心驚膽戰。


    沙狼從沙海當中撲出來,高高躍起截斷火龍的尾巴,德爾滿臉蒼白地騎在狼背上,伏低身子捂著手臂,應該是疼得不輕。


    對手突然停止了進攻,安木羅詫異地打開一條縫隙,正好秦鈺收回注意力,四目相對……


    下意識地,掌中雷霆一槍就戳了過去,結果當然是戳了個空……


    這家夥離了龍,就是屬烏龜的!


    小賊婆氣急,閃電一道接著一道,但是對手再也沒有把腦袋露出來。


    這麽下去,就是累死了也傷不到他啊!


    秦鈺被迫開動起腦筋來


    剛才透過縫隙好像看到一點白色。


    假設安木羅能力的本質是架起通道連接另一個空間,或許可以把帷幕看成一個坐標,坐標連接著某一個地方,不斷把穿過帷幕的東西送過去。


    這種能力和秦峰曾經擁有過的定位瞬移很相似,所以秦鈺很熟悉。


    如果是這樣,那他就不能把自己完全包裹住,坐標不分敵我,他會掉下去,不管那個地方在哪裏,安木羅都會離開現在所在的位置!


    可他依然在原地,所以他的腳下,沒有能力覆蓋!


    秦鈺一喜,叉狀閃電連下,身體在電光包裹中飛上半空:“小雪!往這裏拍道浪!”


    全神輔助的千瀨雪聽到對講機裏的聲音就是一愣,戰術不是這麽安排的呀?


    抬頭估算了一下雙方的距離,差不多有1公裏,什麽浪打得過去……


    “快啊!德爾和伊安比要死了!”


    千瀨咬了咬牙,立刻向鏖戰的武者們下達了各自為戰的命令,水龍一卷,帶著她衝向能力者戰團。


    1公裏轉瞬即逝,千瀨揚劍,一道金光飛出,把火龍劈成兩半,趁著阿卡列夫複原的當口,巨浪拍了出去。


    “我讓你做烏龜!”秦鈺高喊,粗大的閃電轟地擊在槍尖,秦鈺淩空漂浮,煌煌如女武神降世。


    浪打了下來,潤濕沙漠,掌中雷霆緊隨其後,帶著無匹的電流,一擊戳中濡濕的地麵。


    藍窪窪的電光擴散開,安木羅的黑色帷幕一抖,像玻璃一樣破碎。他高高的飛著,秦鈺踩著電光疾至,抬腳踢在槍尾,長槍翻滾著越過它的主人,被秦鈺握住,從天刺下。


    鋒銳的能量槍頭紮透安木羅的胸口,電流噴湧間,兩人一起砸在沙地上。


    “死吧!”秦鈺高喊。


    “看誰先!”安木羅噴著血,阿卡列夫猛地掉頭,漫天龍息衝著秦鈺吐過來。


    德爾被伊安比的沙狼彈了出去,斷臂影響了他的反應,他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沙狼已經衝到火龍和秦鈺中間,巨大的身體把秦鈺遮擋在身後。


    龍息撞在沙狼身上,流動的沙粒融化,凝結出玻璃似的色彩。能夠流動的沙子越來越少,火龍的距離越來越近,阿卡列夫急速俯衝,一頭撞碎凝結的玻璃麵,整個融進沙狼之中。


    金紅色的熔流向著四麵八方散射,沙狼和火龍一起消失,隻剩下幾乎焦黑的伊安比抱著強壯的阿卡列夫。僅存的一股沙流在背後推著他,舉著他。


    伊安比抱著阿卡列夫,就像抱著一塊燒紅的鍛鐵,緊繃的肌肉隆起,碳化的皮肉向碎屑一樣飄落。他雙目圓睜,眼角的皮膚炸開,露出暗紅色的肉,旋即又變得焦黑一片。


    嘭!伊安比的雙眼同時爆開,不知名的液體濺出來,還沒有落到對手身上就消散在空氣裏。


    誰也不清楚過了多久。心髒被洞穿的安木羅咽下最後一口氣,阿卡列夫當空掉落,摔在沙麵上。


    伊安比的身體像沙一樣散開,碎片散了一地,被風一吹,融進瓜達爾卡納爾島的天地之間。


    青衛……濺落了法諾爾死去之後的第一滴血。


    ……


    同樣是灰色的海岸,同樣是如血的夕陽。


    今天的天氣格外晴好,下了許久的暴雪突然就停了,如果沒有身後那跗骨之蛆一樣的崩蝶,樸天惠一定願意好好地除一除身上的黴味。


    法諾爾居然死了……


    接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樸天惠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死了也就死了,別人或許要擔憂戰敗以後的審判和報複,對她來說,換一個身份卻像換一套衣服那麽簡單。


    她並不是祖傳的青衛,最初加入青衛也不過是因為法諾爾見獵心起,強迫她加入的。


    在法諾爾眼裏,她是比聖杯更好用的操作者,每個能力者的軀殼,對她而言都是一具可以操控的機器。


    她懼怕李大江,得知法諾爾是四階以後,她就更加懼怕法諾爾。更何況她的心裏有一團火,法諾爾教會她怎麽使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像寄居蟹一樣一輩子躲在砂礫裏不敢見人,她可以獲取更大的權利,無論是在青衛,還是在別的地方。


    所以她首先想到的是占據胡洱的軀殼,投降,獻上聖杯肖恩和軍隊,借機接近樓屢冰,樓屢冰是不錯的身份。


    可是胡洱比她能想象得更無恥。


    得到消息不足1個小時,胡洱已經失蹤了,他還特意約定時間召集所有團級以上軍官開會,讓他的失蹤根本無法隱瞞。


    樹倒猢猻散,這樣的混亂必然是胡洱想要見到的,可對於樸天惠來說卻是最大的噩夢。


    在混亂中,她不敢隨便占據一具缺乏絕對力量的身體,而擁有絕對力量的樸天惠又在第一時間被樓屢冰盯上了。


    雙方已經追逃出200多公裏,他明明有機會截下自己,可是崩蝶始終不緊不慢地吊在身後。樓屢冰像個老道的獵人,隻有在獵物最虛弱的時候,才會射出自己的箭。


    殘陽如血,樸天惠有種感覺,她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停下沙漠車,樸天惠光棍地跳下來,肖恩懸在不遠處的天空,就在她和海岸之間。


    咄!一柄鋼劍紮在她腳邊,樸天惠一動不動。


    鋪天蓋地的鋼劍攢射過來,目標是肖恩,海浪翻卷,把肖恩吞進灰色的海,緊隨其後的浪則撲向那些飛劍,吞噬掉一部分,逃走了另一部分。


    “我以為你打算束手就擒。”樓屢冰踩著巨大的崩蝶居高臨下。


    “在你答應我的投降條件之前,我總該握有一些反擊的籌碼。”樸天惠抬著頭,媚眼如絲,聲音顫抖著,我見猶憐。


    “喔?難道在這種情況下不該是我提條件嗎?”


    “你想提什麽呢?”舌頭在嘴唇邊微微一舔,樸天惠是美麗的,隻要樓屢冰親下來,一切就完美了。


    “倒不是我想問什麽,這句話是董小姐讓我問的。”樓屢冰漂浮著,崩蝶潰散成無數刀劍,“為什麽背叛拾荒者?甚至不惜拚上自己的性命!”


    樸天惠一僵。這個問題無法回答,真正的樸天惠沒有任何理由背叛,更別說賭上自己的性命來刺傷安迪,那不是叛徒該做的事,死士才能做出這種舉動。


    “董小姐調查了很多資料,譬如羅拉.吉爾哪裏去了?千瀨小姐說她留在出雲,但是董小姐發動了很多力量,確信羅拉.吉爾上了旗魚號,而且沒有機會在中途下車。”


    肖恩從海裏浮起來,海浪鼓動著,焦躁不安。


    “毛利提供了一種思路,來自俠盜團的羅琳.貝爾納,她的能力可以控製目標,所以我們假設,你的能力是不是吞噬一個目標,然後變成她的樣子?”


    海浪卷起,排山倒海!


    噗!一柄鋼劍從下至上,穿進樸天惠的身體,是最先刺到腳下的那一柄,樸天惠一直在關注崩蝶,以為鋼劍隻是威懾,誰知道那才是絕殺……


    “看來被毛利人猜準了。”樓屢冰鼓動著散開的崩蝶翩然離開,海浪打下來,肖恩墜入深海。


    鋼劍從天靈破開樸天惠的皮囊,帶著鮮血和腦漿,追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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