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窪的山澗裏,四處都是土地被割裂的痕跡,白樺樹斷裂,山石崩塌,泥土翻起來,蓋住鋪滿地的落葉,再也看不出詩意,有的隻是一片狼藉。


    “童大熊!童大熊!”茉兒靠著一塊大石頭坐著,麵前不遠是一條深深的,數百米長的溝,溝的兩壁因為高溫熔解,在冬日的寒風下,泛出陶瓷的光澤。這是她動用了決鬥箭才會有的景象,而動用決鬥箭的基礎是全部能量,所以茉兒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沒死說話!”


    “教官,別喊了,活著呢。”被蘇勒羞辱過的大漢努力推開身上一具殘屍,捂住胸口的刀傷不住抽氣,“各隊點名!報數!”


    隻數到7,也就是說,華夏的18支武裝小隊在地形和裝備雙雙壓製對手的情況下,光全隊覆沒的就達到11支小隊,慘不忍睹。不過他們畢竟是勝利了,沒有讓一個聖徒通過百草窪,把他們全殲在北京的核心區以外,相比於始終沒有在正麵戰場出現的伯加索斯武裝小隊,戰士們隻覺得渾身都被榮耀充滿。


    童大熊喜歡想得多一些,重建時這些活下來的戰士就是種子,每一個說不定就會組成一支小隊,武裝小隊已經用自己的戰績向北京證明,消耗的軍費是有意義的。


    不過,假如聖徒們不是這麽瘋狂,會有更多隊友活下來吧?


    一想起聖徒最後的衝擊,即便是童大熊膽大妄為也覺得遍體生寒。


    太瘋狂了!


    他們衝進百草窪,完全不隱藏自己的身形,用寬正麵突擊詐出所有武裝小隊,然後頂著嘶風的殺戮集合,排成密集的整體,厚重的陣型連嘶風的銳利都撕不開,外圍的戰士義無反顧地為中心的戰士遮擋傷害,哪怕被撕碎,最大的那一塊都被身後的戰士舉著,一起衝鋒。


    電擊箭畢竟是輔助用途,電壓不足以把人大片地放倒,他們就用能人群擠著,被電流打中的人摔不倒,被裹挾著,像浪潮一樣湧過來。


    如果不是茉兒教官最後時刻那枚恐怖的決鬥箭,那些非人的怪物險些就衝破了防禦。


    不過……總算是勝了!


    “別傻楞著!急救,撤回傷員!”茉兒似模似樣地罵著童大熊,如果還有力氣站起來,肯定還會拿腳踹,可是心卻已經跟著蘇勒飛走了。


    監控顯示有兩個目標脫離,蘇勒判斷是麥迪和他的聖杯,留下茉兒指揮,帶著胡賁就追了上去。


    現在看來,蘇勒是對的,那兩個家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在衝擊的隊伍裏,蘇勒在之前的埋伏當中一鞭斬斷了鄧肯的一條腿,看來把麥迪嚇破了膽。


    ……


    麥迪確實被嚇破了膽。蘇勒哲吉,這個在當今這個群星閃耀的年代,不顯山不露水的二階少年,雙方還發生過交集。在巴布魯麵前,蘇勒沒有一點反抗之力,相比普通的二階還略有不如,誰知道畫風一轉,麵對鄧肯和自己的時候,一鞭就斷了鄧肯的腿。


    那是三階的腿啊!還是在能量注入的狀態下發生的。難道聖杯是豆腐做的嗎?


    麥迪懷疑蘇勒也進行了某種活體手術,要不就是那個被帶走屍體的蘇帕爾多桑化成了神器,和蘇勒原本的武器一模一樣的神器。


    他怎麽都不願承認一切源於能力的克製。蘇勒是一切純肉搏能力者的克星,隻要在速度上不能壓製他,任何防禦都是虛妄,這一點和柯蘭很相似。


    而鄧肯就是一個可悲的,沒有速度,純粹依靠肉搏製造傷害的三階能力者。


    麥迪胡思亂想著,在華夏的密林裏拚命奔逃。


    他沒有選擇向淩佟的方向逃。在他看來淩佟是不願意承認失敗,什麽衝破北京,太想當然了,別的不說,假如胡洱敗了呢?麥迪知道連淩佟對胡洱都沒有太強的信心,所以他不敢等胡洱的消息,想要速戰速決。


    浮屠對浮屠,他沒意見。淩佟親自衝主陣,他也沒意見。他做先鋒直撲北京?他拿什麽撲?


    在百草窪逗留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最早拿到聖徒的指揮權時那種誌得意滿,到7000餘聖徒衝不破不足200人的封鎖。他已經知道華夏有一種特殊武器,好像就是毛利給武者準備的製式武裝,因為不是傳統火藥武器,聖徒的防禦機製不會對它們產生任何反應,這已經不是克星了,這是特效藥,用上千八百枚,他有多少聖徒都不夠填的。


    高端武力就更不用說了,聖杯鄧肯陪他擊殺了阿納海姆,擊殺了蘇帕爾多桑,戰功赫赫,在一個區區二階的蘇勒哲吉麵前全無反抗能力。


    這是什麽?這是天要他輸啊!


    淩佟居然還想讓他先衝破百草窪,兵臨北京,逼迫華夏投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反正麥迪沒理會那個命令,手動列製了一套行動方案丟進聖徒的中控裏,他就帶著聖杯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他想好了,去非洲,那裏遠離毛利和華夏的輻射,也沒有太強的青衛勢力。非洲的高端能力者已經被一掃而空,以他和鄧肯的實力,就算斷了一條腿,像阿納海姆一樣獨裁一片廣闊的領土絕對不存在任何問題。


    如今要做的,就隻是逃出北京。


    轟轟轟!


    腳下的地麵突然起伏起來,麥迪一驚,想也不想就對著地麵大吼。


    “嗷!”


    獅子吼順著地麵撞斷一片樹木,露出胡賁的影子。


    鄧肯直接就衝飛過去。這時候言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麥迪隻希望聖徒可以吸引住那個叫蘇勒的倒黴小子。


    鄧肯騰空,淩空打出一拳,拳頭見風就長,觸到樹冠的時候已經有十來米寬,幾十平方圓,胡賁不以速度見長,逃不出這樣的攻擊。


    “無堅不摧,斷!”


    蘇勒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地獄的喪鍾,黑色的鞭影從樹木中間鑽出來,纏住鄧肯的手腕一抽,手腕立斷,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變小,回歸到正常尺寸,毫無意義地跌落到地上。


    麥迪麵色蒼白。


    “還有一手一腳。”啪地收回鞭子,蘇勒從樹冠上跳下來,用看死人的眼光看著麥迪。


    “我投降!”麥迪舉起雙手,大聲高喊。


    “嘿,胡賁。”蘇勒緊緊盯著麥迪,生怕他逃脫,鞭子一揚已經纏在半空中鄧肯的脖子上,他飛得並不高。


    麥迪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但硬衝的勝算實在太小,他不敢在這個節骨眼觸怒蘇勒。蘇勒似乎很滿意他的識相,對他點了點頭,露出一點微笑,麥迪趕忙陪笑。隨後鞭收,頭斷,鄧肯掉了下來。


    “你打算接受投降?”胡賁很意外,麥迪可是殺了蘇帕爾的人啊。


    “我隻是問問,華夏有沒有什麽軍規軍紀不許殺降?”


    麥迪的笑僵在臉上。


    “殺俘不祥。”胡賁皺著眉頭,可想了半天,確實沒有想到什麽軍規軍紀適用於眼前的情況。


    “我可以幫你們說服胡洱!他會聽我的!”麥迪趕緊給自己增加砝碼。


    “胡洱不見了,樸天惠死了,第三集團軍全軍覆沒。”蘇勒冷冷地回答,沒了鄧肯,麥迪插翅難飛,他不介意讓這個殺死爺爺的仇人絕望。


    “那楚飛和鄧慧麟呢?我知道你們力量不足,我讓聖徒回來,配合你們絞殺他們兩個!”


    “呂儒沐自爆,楚飛和鄧慧麟陪葬,反叛的浮屠大部自盡,小部分投降。”


    “淩佟!我可以接近他,偷襲!你們三階力量不足,留不住他!”麥迪幾乎絕望。


    “淩佟自絕墳墓,和馮銳先生同歸於盡,第二集團軍指揮部投降,部隊潰散。你是戰場上最後一個奮戰著的高級軍官,也是最後一個活著的高級戰力。”蘇勒甩甩鞭子,奮戰,他喜歡對麥迪用這個詞。


    “你不能殺我!我知道……我知道聖杯的秘密!你們有浮屠!一旦有了聖杯技術,再也不用擔心叛變了!”


    胡賁不知道麥迪在撒謊,一想到數萬浮屠變成那種隻知道衝殺,四足奔跑的野獸部隊,他就覺得寒意不停地往上湧。


    轟轟轟!泥土和石方從地裏鑽出來,地麵裂開巨大的縫隙,麥迪掉進去,啪!縫隙合攏,把穿天的音波截停,麥迪被深深埋進地下,土石散亂,看不出一點痕跡。


    “不是說殺俘不祥嗎?”蘇勒泄氣地說,他還想逗逗這個殺死爺爺的小人,讓這場複仇持續得久一點,誰知道胡賁卻動手了。


    “不能讓他禍害華夏!”胡賁堅定地說。


    ……


    北京的戰事結束了,至樓履冰和他的浮屠第一師趕到,看見的是漫山遍野的同盟潰軍,這場圍剿要進行很久,但已經不能再牽扯他們這些高階戰力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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