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受到的光照影響,小黑子無法持續穩定地看清“它”的容貌,但小黑子很肯定“它”視線絕大部份的時間,焦點都放在她身上。


    “它”的金色瞳眸,就這麽注視著小黑子。


    小黑子不明白“它”抓她的原因,感覺不像是為了吃她才帶她來這,而是為了某個目的。而且,在確立好安身處後,甚至放小黑子自由行動的權利,雖然局限在“它”視野的範圍,但光是如此,小黑子就覺得自己在“它”心目中處在特別的地位。


    “它”視線持續放在小黑子身上。


    這副坦率的直視目光有如鎖定的偵查器,打量小黑子的軀體,耐心把握入鏡的每吋細節,放在心裏慢慢咀嚼,細磨出深藏的純粹內涵。


    “它”除了配合呼吸起伏的動作,其餘的時間裏身體近乎靜止。


    小黑子把握“它”那留給周遭寧靜的空窗期,仿照“它”的方式,動用自己那雙火光照得鮮紅的眼瞳,觀察起對方的姿態,試著從留在“它”身軀表麵的蜘絲馬跡推想其過往的履曆。


    “它”的外表很像赤色焰燕的外觀,但骨架卻比對方粗大了一倍以上,羽毛也不是紅色,是漆黑到宛如將黑暗裁切成外衣,披在了身上。


    “它”……。


    ……黑鳩。


    這是小黑子為方便稱呼,參照腦內百科的詞匯替“它”取名的,但真的挺適合“它”帶給人的觀感。


    他們持續彼此的對望。


    ……這靜默好漫長。


    除了火把燒裂赤色焰燕的骨幹聲,與吹拂過身旁刷響附近樹葉的摩擦聲,以及,小黑子安撫情緒後,在胸前平靜沉睡的針輪甲蟲呼息聲,他們兩隻喰獸間彌漫的隻有乏味的寂寥。


    可是,小黑子卻單方麵的害怕起來。


    小黑子看著黑鳩的龐然身軀,透過它雙眼仿佛窺視到令人熟悉的情境。


    在小黑子有限的記憶裏,明明沒有留下與其相處的印象,但目視它碩大的身軀許久後,那份熟悉的感覺卻由心底而生。小黑子不明白如何形容這種情況,這不符合她在腦內百科裏學習到的認知觀念,甚至與其相形之下是非常矛盾的現象。


    就是那股未解的問題困擾著小黑子……沒有記憶的東西,卻在心底莫名的存在熟悉感,這份無中生有非常的不踏實,這種心底懸空的感覺她好害怕。


    會有那份感覺,是因為小黑子喪失的記憶裏,部份未全然遺忘的細微之處殘存在內心的關係嗎?而黑鳩的出現則成了那些細微之處再重新拚接的關鍵,讓遺忘的記憶悄悄浮漏出來。


    小黑子想要確認,伸長脖子往它附近探去。這份好奇心使她忘記該提防對方的想法,不在乎可能招致的後果,她鼻子吸著氣息,嗅聞著從它羽毛縫隙間散發的味道。


    黑鳩的體味中有一股與小黑子身上的氣味,以及露茲送她的紅色洋裝的布料材質氣味,同樣相仿的味道,而那就是物體燒焦的氣味。那份氣味,也是露茲好奇追查的“喰獸失蹤事件”相關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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