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藍那快要消失的意識裏,意會到厄赫絲的靠近。它回應對方,用虛弱的身子勉強舉起一根樹藤,輕拍了厄赫絲的背部,但僅是一次而已,它的藤蔓就無力的垂下,攤躺在厄赫絲的身旁。


    厄赫絲看著那軟弱的藤蔓,直到它就像失去動力似的完全靜止,不再動作。接著,她回頭望著眼前那遭到多處破壞,坑坑洞洞的樹身,內心思考著。


    厄赫絲明白小藍最後拍撫她背部的原因,那像是在傳遞什麽,然而,其內容就算不明言直說,她也猜測得到,那個動作,其實是小藍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對厄赫絲做出道別的意思。


    “真是一顆單純又善良的樹木呢。你明明知道,我在心裏的某部份一直把你當研究體,用洞察的目光在看待你。既使如此,你仍舊接受,並持續待在我身邊,直到最後一刻。那種行為,究竟是該說成笨蛋呢,還是忠誠呢?但不過是那種都不重要,因為,我都不會因為你對我做那些事,而反過來對你有所回報。你不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的……。”


    厄赫絲獨自一人對著已經不再擁有生命的木頭說話,持續了一會,她低下頭。她在思索,因為此刻突然湧現的情感她不能理解。


    她試圖去理解,但在思考的過程中,有關與小藍相處的記憶卻一直冒出來搗亂,幹擾她,她無法保持注意力的集中。


    為何會那樣?以往厄赫絲在集中思考問題的答案期間,從沒什麽發生過這種事,尤其她在做研究的時候。為何現在會如此?厄赫絲在內心又問了一次自己。那難是真的?在自己研究小藍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已不再用研究者目光看待著它。厄赫絲改變看待小藍的目光,而且是從研究的對象轉變成……已一個夥伴的角度?


    或許,是真的吧?或許,厄赫絲在別人麵前,親口用夥伴這個詞匯稱呼小藍的瞬間,小藍就不是在屬於自己的研究素材,而是真的、真誠的,厄赫絲已經視它為不可獲缺的夥伴。


    厄赫絲清楚認知到自己對小藍的看法後,立身站了起來。她不自覺用手背擦拭著眼睛,若不那麽做,她的視野會一直陷入淚水浸泡的迷蒙之中。


    厄赫絲是一個內心超過四十歲的心智成熟之人,她擅長保持冷靜與理,去看待事情,不論何時,她都像個研究者活著,這或許是她第一次不是以理智的角度去看待它的研究對象……對厄赫而已,那樣的做法,或許錯了。因為,思考失去冷靜與靈活,就不是分析客觀的學者,研究的報告就會沒有說服力,破綻百出。


    厄赫絲覺得這個瞬間的自己,不配當個探究真理的人,因為此刻若出現名為真理的事物在她麵前,她無法好好的收集情報、好好的做記錄。若得來的情報不夠確實,有違她對自己的期許,愧對她初心。她探究問題的目的就是給好奇心一個滿足的真相,她無法做到的話,就是自己欺騙了自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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