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狂陡然之間氣勢盡起,猶如滾滾神陽,雙眸中好似倒映著兩方世界一般,目光灑落,於整個荒林之中搜尋李青蓮的蹤跡,一臉的陰沉之色。


    要知道奪靈戰剛剛結束,李青蓮以不可抗衡的姿態力壓都廣所有年輕一輩,無數天驕敗於他的腳下。


    風光的同時,也將自己推到了一風口浪尖之處,不知道豎下了多少敵人,心懷叵測之人也不在少數,畢竟一旦放任李青蓮成長起來,必定會是下一個葉忘語,到時都廣界便是造化道教的天下!


    而契機必須要扼殺在搖籃之中,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所以想要李青蓮死的人簡直數不過來,如今李青蓮無故失蹤,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步雲狂如何不急?


    要知道這可是造化道教的地盤,誰這麽大的本事?竟然在這裏出手?


    步雲狂的爆發自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都是發現了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李青蓮……


    千瀧俏臉上也是泛著焦急,神識灑落之間,感應不到李青蓮的一絲氣息,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然而,楚河卻是並未顯得焦急,而是低頭望著無盡荒林,目光死死的盯著那低窪之地,好似要看出花來一般,眸中乃是深深的不解之色。


    整個造化道教都慌了神,馬上到家了,卻出了這檔子事兒,李青蓮一旦要出事,後果相當嚴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些六神無主的千瀧滿麵焦急,卻是順著楚河的目光望去,望著那蒼翠的低窪之處,美眸中泛起一抹思索之色,這土坑竟然給她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這……這不是……”千瀧皺眉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楚河聽聞,卻是陡然來了勁頭兒,急忙問道:“你知道這坑?”


    千瀧眸中的思索變為肯定,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傳音道:“我記得,這坑是當初青蓮重塑命魂之時,天降雷罰所形成的坑,那時他還隻有三歲而已……”


    如今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七年,那原本寸草不生,繚繞著星辰之炎的千丈土坑如今已經大變模樣,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樣子,要不是千瀧對此事記憶猶新的話,還真認不出來。


    畢竟知道此事的隻有千瀧以及穆行秋了……


    自然的力量太過於驚人,十幾年的時間,足矣改變太多東西……


    楚河聽聞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本的擔心盡數褪去,而是搖頭道:“怪不得……怪不得啊。“


    千瀧皺眉一副不解的樣子,這隻是一個坑而已,楚河究竟看出了什麽?這與李青蓮的消失有什麽關係?


    就連步雲狂也是被吸引了心神,顯然楚河心中對於李青蓮的消失已經有了答案,不解道:“謫仙大人,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畢竟這憑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手段著實太過詭異了些……


    “你不必太過於擔心,這坑因李青蓮而成,他種下的因,這果自然也要他自己來承,如今李青蓮被拉進了自己的因果之中,你們便是將整個荒林翻過來,也是找不到的……”楚河神神在在道,聽的眾人一陣迷糊。


    幹脆就沒理解什麽意思,怎麽還扯上因果了?


    楚河笑道:“因果循環,大道往常不是說說而已,原本我也隻是聽說過這種情況而已,沒想到如今真見到了。”


    千瀧不解的撓了撓頭問道:“那青蓮如今在哪兒?”


    楚河指著那坑道:“自然在他種下的因中。”


    所有人都是順著楚河所指的坑中看去,可就是一再也普通不過的坑了啊,古木灌叢點綴,坑底聚著點點積水,李青蓮如今在坑中?


    千瀧擔心追問道:“那他會有危險麽?”


    楚河搖頭道:誰知道呢?這便要看他種下的乃是什麽因了,種下什麽因,便承什麽果,誰都幫不上忙,隻能等他自己出來。”


    還有一事他卻是未說,一旦李青蓮走不出這段因果輪回,便是成仙成聖,依舊要被困在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畢竟是他自己種下的因,李青蓮越強,因果之力自然也就越強,就如同一個循環,大道浩渺,誰又能說的清呢?


    然而李青蓮如今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麽,他甚至沒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常,便是如此詭異的情況,荒林之中怎麽會有海?


    便是這等簡單的邏輯問題,一想便能意識到不對,可偏偏李青蓮卻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並未察覺到絲毫的不對,自己的因,果也必須自己來嚐,他踏不出來……


    ……


    如今李青蓮負手現在海岸之上,任由冰涼的海水將自己的靴子打濕,呼吸著腥鹹的海風,心徹底沉靜下來。


    一輪紅日自海平麵冉冉升起,赤紅色的朝霞將海麵映照的如夢如幻,李青蓮極目遠眺,瀚海的遼闊甚至讓他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徹底沉浸在汪洋的浩瀚之中。


    可就在這時,自海平麵之上,無盡朝霞之中映出一抹黑影,這抹黑影正在以平緩的速度逐漸放大,頓時吸引了李青蓮的視線。


    細眼望去,那是一葉穿行於海麵之上的孤舟,這舟太小了,就好似用一根原木摳出來的一般,寬度隻能容納兩人立足。


    便是不起波瀾的海麵,依舊將這孤舟拍的左搖右晃,可即便如此,這孤舟依舊行於瀚海之中,堅定至極,掙紮前行。


    孤舟上站著一船夫,這船夫乃是一老翁,這老翁太老了,一身蓑衣,身子佝僂,臉上的皮膚搭攏,臉上的皺紋猶如溝壑縱橫,雙眸渾濁的嚇人。


    白眉白發白須,可麵容卻模糊的望不清,被鬥笠遮擋了大半,唯一能望清的,便是那雙蒼老猶如雞爪般的手,此刻正抓著船槳,艱難的撥動著海水。


    老翁雖然垂垂老矣,可李青蓮卻在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獨特的氣質,瀚海泛舟……


    小舟徐徐靠岸,蒼老猶如鐵石摩擦一般的聲音傳出:“少年……渡海嗎?”


    顯然,這老翁是在與李青蓮說話,這一切都顯得太詭異了,荒林之中憑空成海,有一老翁泛舟汪洋?這……


    李青蓮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瀚海浪濤洶湧,您這船承的住嗎?”


    那老翁笑道:“老朽於海中撐了一輩子的船,自然不會沉了便是……”


    李青蓮眸光閃爍,似要望清那老翁的麵容般。


    “我渡……”


    言罷,踏步便上了孤舟,小舟承了兩人的重量,舟身下沉,舟沿與海麵隻盈三指之距,好似隨時會沉沒一般。


    可李青蓮猶如沒看到一樣,安然自若的站在舟中,身體挺的筆直,海風吹散了他的一頭白發。


    “站穩了!”那老翁道,言罷船槳一撐,破開道道水流,載著李青蓮朝著瀚海深處蕩去。


    低頭望著海麵,倒映在眸中的乃是深深的蔚藍之色,不知其深,那是能夠將一切都吞沒掩埋的顏色。


    “小兄弟為何渡海?”那老翁問道,話語中不帶著一絲情感。


    李青蓮皺眉,眸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思索之色,可卻未給出答案。


    而此刻,小舟好似沉上了一絲般,李青蓮能清晰的感應到舟身的沉降,此刻舟沿與海平麵隻餘兩指之距,海浪拍擊之間,打濕了李青蓮的褲管……


    那老翁見李青蓮不答,再次問道:“小兄弟為何渡海?”


    李青蓮眉頭皺的更深了,眸中思索之色更甚,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老翁那遮掩於鬥笠之下的麵容,依舊是未曾言語。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才是對的,怎麽回答才是心中的答案,所以他沒開口,因為一旦回答錯了,怕是這舟便要沉沒於瀚海之中。


    而李青蓮也會被瀚海吞沒,淹死,他就是有這種感覺,那幽深的藍色給李青蓮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放在平常,別說淹死了,修為催動之下,就算是一方瀚海老子也給你蒸幹了,可如今不同,這海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海!


    想到這兒,李青蓮反倒是笑了,說道:“老人家,你不是說這舟不會沉麽?”


    那老翁搖了搖頭道:“你不知自己為何要渡海,這海自然渡不過去……”


    “你為何要渡這海?”老翁再次問道,隱遮掩在鬥笠之下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李青蓮,從未鬆開過一絲。


    舟身已經在沉降了,眼看海水便要順著舟沿流進來,小舟沉沒在即,兩人即將被汪洋吞噬……


    就在這時,李青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為何要渡海?因為海就在那兒……”


    這一刻,時空好似靜止了一般,就連波濤起伏的海麵也定格。


    老翁借著問道:“此去為何?”


    李青蓮笑道:“此去搏天!”


    “轟!”


    李青蓮剛剛說完這句,那被定格了的海麵就如同炸裂掉一般,掀起無邊巨浪,就連剛剛晴空萬裏的天穹此刻也是陰雲密布!


    海麵之上一片灰暗,大雨滂沱而下,拍的李青蓮皮膚生疼,巨浪滔天,足足千百丈之巨,抬頭望去,那巨浪就好似要將整片瀚海翻過來一般。


    “哈哈,好一句搏天!”那老翁縱聲大笑道,手中船槳一撐,小舟遊動,竟然迎著巨浪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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