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撲麵而來,但唐吉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他感覺自己正被仇恨之焰所吞噬,那種焚燒萬物,懲罰世界的憤怒,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沒有一點死角。


    那是前代暴怒所留下的意誌和...不甘。


    唐吉甚至能理解那種不甘,無論前代暴怒遭遇了什麽,在他還不是暴怒的時候,都一定和唐吉很像的,歸根結底,他們是同類,才會被暴怒所選中,成為他的代言人。


    越是因為這樣,唐吉才越感覺自己受到的對方的影響有多深。


    安吉麗娜的死,不僅是玩家的錯,也是夜之城的錯,如果它能提供更豐富的醫療資源,安吉麗娜就不會去那麽遠的醫院!


    如果它沒有那麽有代表性,洛薩斯組織就不會選它為目標!


    洛薩斯!它們該死!


    但夜之城也該死!


    安吉麗娜在路上一定也遭遇了堵車,如果沒有那麽糟糕的交通,她也許就不會,,,或者如果交通堵塞再嚴重一點,她也許就不會那麽深入!


    夜之城該被毀滅!


    不僅僅是玩家,是這個世界的諸多原因最終奪走了她,讓安然如此痛苦,這世界就是這麽扭曲,它喜歡看人受苦!


    殺光所有玩家!


    當然,他們必須死,一個都不能放過...但其他人呢?


    他們也得死,燒死他們,那他們剁成肉泥,讓他們互相殘殺!


    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欠我們的,而我們...不需要它道歉,也不需要它賠償,我們隻想它被燒成灰,從頭到尾,沒什麽是無辜的,全都燒成灰!


    燒成灰!


    以唐吉為中心,周圍數海裏的水域海水都變得沸騰了起來,蒸汽升騰而起就好像地球號鍋爐漏了個缺口一樣。的


    轉眼間,這片海域就被蒸汽所覆蓋,幾條不幸在範圍內的戰艦船隻,就像衝進了高壓鍋裏一樣,全金屬艦身內部直接變成了蒸籠,水手們要麽死於高溫蒸汽,要麽就死於窒息,少數在甲板上的人直接逃進了大海,結果直接被開水燙死。


    “向後撤退十五海裏!”戴安娜公主號的艦長目睹了蒸汽中的慘劇,立刻下達命令,要求整個艦隊向後退。


    “不許退!”米科爾森打斷了艦長的命令:“不能退!”


    “我是艦長!”老艦長用力拍了桌子:“除非你把我斃...”


    呯!


    米科爾森毫不猶豫掏槍開火,沒有一秒鍾遲疑,艦長和其他軍官眼睛同時瞪的比燈泡還大,不止一個人掏出了自己的自衛手槍。


    但好在艦長沒被擊中,被擊中的是安妮,她將將擋在了艦長麵前,用自己最突出的位置擋住了子彈...


    雖然經常被調侃為七原罪中最廢柴的一個,但作為lv2階段的七原罪,這種小口徑子彈還是沒辦法對安妮造成實質性傷害的,頂多也就留下大片淤青,而且因為被擊中部分異常具有彈性,還兼具了緩衝效果。


    老艦長隻感覺自己被一種觸感極佳的東西用力擊中,等他原地愣了幾秒鍾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時,一張老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險些在逃過子彈後,死於心肌梗塞,腦出血等症狀。


    “安妮,你...”老艦長隻是看了一眼安妮的背影,就被對方徹底奪去了魂魄。


    “不許退!”安妮選擇相信了米科爾森的判斷,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這一次老艦長二話不說,立刻下達命令:“指令取消,繼續保持原位,做好戰鬥準備!”


    安妮翻了個白眼給米科爾森,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失去經驗豐富的專家,讓米科爾森這種人掌控整個艦隊,那個變態,他有四千多個分身,他真敢死在這!


    但她可不行...


    ...


    王正道用力抓住登陸艙邊緣的凸起,讓自己沒有在波浪中被掀飛,滾燙的海水潑灑在身上,濺起片片蒸汽燙的他皮膚一片赤紅,但也就僅限於此了,他的皮膚堅韌的好像老樹皮,足以應對這樣的情況。


    “你猜這麽大聲勢,是誰來了!”王正道咧嘴朝寶琳娜的方向大笑,一副快來拆禮物看我給你裝備了什麽驚喜的表情。


    “快接我離開這!”寶琳娜從來都是個聰明人,她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答桉,在自己麵前開了一道次元門,朝門另一邊的下屬大喊。


    次元門開啟者不能通過次元門,是這個能力最大的限製,不然唐吉完全可以開道門把自己拉過來,王正道直接就處於半失業的狀態了。


    一道次元門在寶琳娜身後五米的位置打開,次元門另一側的玩家們大聲呼喊,讓寶琳娜遊過去,寶琳娜雖然已經處於lv2的等級,但在肉體強化方麵的得到的加強並不多。


    湧過來的滾燙海水燙的她皮開肉綻,海水中的鹽分好像淩遲一樣折磨著她,但寶琳娜依然直接跳進了大海中,努力的遊向次元門方向,她是大開拓者,這具素體對她而言也許很重要,但更重要是的生命...


    唐吉來了!


    那個怪物來了!


    在死亡的陰影前,寶琳娜完全忘記了素體本身傳來的痛苦,她的皮肉在劇烈運動中被大片掀開,鮮血在身後留下了一條血色的通道。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一抹黑色的火焰好像幽靈一般從海麵陡然浮現,轉眼間就點燃了那麵次元門,讓門後的開門人瞬間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所有門小組的開拓者都知道,次元門和開門人之間是存在聯係的,次元門被唐吉的火焰點燃,就等於開門人被唐吉的火焰點燃,其景色就像現在這樣...


    那個門小組的開拓者甚至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就變成了一具黑色焦炭,在眾多開拓者恐懼的眼神中,突然從中間斷裂,上半身摔成了一地飛灰。


    周圍的開拓者就像一群受驚的小鳥,嘴裏呼喊著不知意義的叫喊四散而逃,他們得花點時間才能平複心率,進入離線流程。


    至於寶琳娜.庫貝拉,她哭喊的比任何人有響亮,但她已經無路可逃了。


    這個女人畢竟是能坐穩大開拓者的狠角色,她的哭喊隻是偽裝,實際上隻是為了盡可能多的消耗體力,她要假裝自己驚慌失措,體力不支,進而被水嗆死。


    寶琳娜努力的把自己往水下按,用鼻子用力吸水,但對任何生物而言,想活活把自己淹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為這違反了求生本能,更何況寶琳娜還是個開拓者,生命力很頑強。


    當她再一次把自己劇烈咳嗽著把自己淹在海麵以下時,她看見了一雙冒著火光的眼睛...


    “是他!”寶琳娜猛然浮出水麵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尖叫,掙紮著試圖拉開距離,在這個過程中,幾根被煮爛的手指腳趾從關節處脫落,但她已經渾然不覺。


    下一秒,唐吉就踩著並不存在的台階,從水麵下一點一點浮起,他就這麽在水麵上行走,在路過寶琳娜時,彎腰抓住了對方的頭發,結果還沒等發力,脆弱的頭皮就隨著力量被頭蓋骨上大麵積剝落。


    而寶琳娜此時就像看見了兒時噩夢中的怪物領主一樣,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疼,時而無意識的呐喊,時而狂笑不止,如果不是海裏,王正道還能看見寶琳娜大小便失禁的丟人表現。的


    唐吉把她嚇瘋了,最少在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王正道朝唐吉露出了一個笑容,唐吉隻是澹澹的點了點頭,有些嫌棄的扔掉了手中的頭發,一隻手直接抓穿了寶琳娜皮肉,扣住鎖骨拖拽著她一步一步走向登陸艙。


    唐吉站在登陸艙展開的充氣墊上,將寶琳娜順手扔在上麵,雙手握住登陸艙的氣密門,直接把厚重的氣密門拽了下來,扔進大海。


    幾個依然保持著互鎖結構的機器人瞬間活躍起來,一個一個試圖鑽出登陸艙,但在唐吉麵前,它們更像是樂高玩具,被輕鬆折斷,撕碎,一一扔進大海。


    現在,登陸艙內就隻剩下那個黑色的盒子了。


    就是它。


    唐吉更感覺到自己對盒子中物體的渴望,而心中的憤怒也狂暴到了極限。


    王正道察覺到了空氣中的低壓,最後看了一眼唐吉,轉眼消失不見了。


    我曾站在世界之巔...我曾卷起滔天之怒,焚燒萬物...


    我是暴怒...我曾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


    你看那天空,曾被我的火焰覆蓋,天上下起黑色的雪,觸之即死...


    你看這大海,曾被我的憤怒煮沸,水中升起黑色的火,沾之既亡...


    還有大地!曾被我的仇恨填滿,人們心中填滿了憤怒,以我之名互相廝殺...


    你聽!


    那是世界在哀嚎的聲音!


    你看!


    那是世界痛哭時流下的眼淚!


    想想我們的仇恨!我們的憤怒!整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焚燒吧!毀滅吧!


    把一切都燒成灰盡!包括你我!


    唐吉打開了盒子,一朵黑色的火焰虛弱的燃燒著,四千年的漫長堅守,已經熬盡了它的堅持和不甘,但隻要這個世界還在,它就不肯熄滅,一如那個已經死去的暴怒。


    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憤怒被磨滅,自己的仇恨被遺忘。


    即使...連他本人都已經記不得自己因為什麽而憤怒,因為什麽而仇恨,他成了暴怒的工具,隻剩下最純粹的情緒跨越了四千年的時光,一直被保留到現在。


    那團火焰在唐吉麵前努力的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證明自己的價值。


    但唐吉的心,已經堅硬如鐵。


    他的仇恨,不能被遺忘,即使要孤獨的堅持四千年;他的憤怒,不會被熄滅,即使遠離這片土地。


    他不是前代暴怒,他是唐吉。


    “噓!安靜點。”唐吉低頭對盒子裏的火焰伸手比了個你太吵了的手勢,隨後將盒子蓋上,抱在了懷裏。


    ...


    馬耳他島,瓦來塔市。


    下午四時五十三分,遊客和瓦來塔市民都聽見了聖約翰大教堂莊嚴的鍾聲響起,鍾聲緩慢而沉重,但連綿不絕。


    一般隻有重要人物死去時,才會有這種敲鍾儀式,但瓦來塔是個旅遊城市,人們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重要人物在這裏去世了。


    有心人在心中默默數著鍾聲,大鍾響了二十八次,證明逝者隻有28歲,非常年輕,但讓他費解的是,在短暫而明顯的停頓後,聖約翰大教堂的鍾聲再次響起了。


    比他更納悶的是聖約翰大教堂的敲鍾教士們,因為敲鍾的次數和停頓,全都是按照某位重要人物要求而敲響的,他們猜測也許是有好幾位大人物同時去世了。


    但來參加葬禮人都知道,第一次二十八聲鍾聲,代表著先知的年齡,那個女人一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才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真實年齡。


    “就算你這麽看我,我也是個二十八歲的少女!”某位逝者,此時正在和吳千映博士鬥嘴,從半透明的靈體表情來看,先知似乎非常放鬆,她擺脫了自己不堪重負的身體。


    一個被方舟組織高價雇傭而來的通靈師,正竭盡全力維持著先知的靈魂完整。


    但這並不容易做到,因為先知在時光長河中受到的傷害體現在身體上的,隻不過是一種餘波而已,她的靈魂和身體一樣就像被拚湊起來的,表麵布滿了裂痕。


    “我必須承認,這是個驚喜。”米科爾森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依然保持肅穆,他在飛機上時已經收到了先知生命信號消失的信息,幾十個分身各自行動,開始布置葬禮。


    平心而論,這可能是米科爾森第一次懷著沉痛的心情參加某個人的葬禮,並為之感到遺憾,結果先知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玩了一出靈體離體,打算親自參加自己葬禮的戲碼。


    聖約翰大教堂的鍾聲還在延續,現在即使是最神經大條的遊客,也不得不開始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


    鍾聲會分成六段敲響,次數各不相同,分別代表著先知在真實世界中死亡的年齡,以及五次眺望未來時去世的年齡。


    “比我想象中的無聊。”靈魂態的先知聽著聖約翰大教堂的鍾聲,臉上的表情逐漸落寞了下來,她等的人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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