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感籠罩著魯道夫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與之伴隨的還有對亞曆杭德羅愈演愈烈食欲,魯道夫覺得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次生死曆練出來的友誼,他早就抑製不住啃食亞曆杭德羅肌肉的衝動了。


    而現在,隨著亞曆杭德羅扛著他不斷飛奔,渾身上下矯健而有力的肌肉不斷收縮,舒張,魯道夫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簡單的被暴食細胞所同化,而是遭到了恒河病毒的感染。


    他正在不可逆轉的轉變成感染者!


    “頭,就到這吧,你已經盡力了,這就是我們的命運。”魯道夫用力拍了拍亞曆杭德羅的肩膀,讓他停下來:“我們本來隻不過是普通人而已,現在卻幸運的活過了天啟日,這些年都是白賺的日子。”


    “閉嘴!”亞曆杭德羅紅著眼睛對魯道夫大吼了一聲,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如果這就是命運,他就要親手把它撕得粉碎。


    隻可惜亞曆杭德羅不是唐吉,他隻是暴怒幾個猩紅門徒中的一個,他改變不了命運。


    魯道夫用自己的手槍頂住自己的太陽穴,威脅著亞曆杭德羅將他放下:“我已經被感染了,頭,這裏就是我的終點了,我們已經走得夠遠了。”


    幾乎從未露出過慌亂表情的亞曆杭德羅,這一次真的有些慌了,他手足無措的看著魯道夫,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即使到了他這個地位,在這個世界上也依然是個小人物,米科爾森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沒人在乎,甚至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不在乎。


    亞曆杭德羅真正懼怕的也不是牛仔小隊其他成員的死去,而是孤獨


    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快了,天啟日就像橡皮擦一樣,徹底擦去了整個舊世界,隻留下亞曆杭德羅這樣的舊世界幽魂在新世界中漫無目的的飄蕩。


    而牛仔小隊的成員們則互相為對方的依靠,他們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是為了其他人而活。


    但現在這個超脫了愛情和友情的故事,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結局,和畸變體打了好幾個月交道的魯道夫拒絕自己最後的命運,他寧可有尊嚴的死也不想活的像個怪物。


    雖然他現在已經像個怪物了.魯道夫勉強稱之為人的上半身就像一具已經入土又爬出來的骷髏,被榨幹了脂肪和大部分肌肉組織的皮肉幹巴巴的貼合在皮膚下,讓他連握著手中那把手槍都十分艱難。


    而他那畸形的下半身,現在則變成了章魚觸手的結構,十幾條手腕粗強壯有力的觸手在不受魯道夫控製的情況下,張牙舞爪的彰顯著活力。


    不,魯道夫拒絕這一切拒絕惡化下去,即使遠在天邊的零號避難所真的有能治療他的解藥,他也不想去賭那個可能性,天知道他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這一切,而在這之前,他已經徹底變成一個怪物了。


    “抱歉,頭,我不想繼續走下去了,毫無意義。”魯道夫苦笑了一下,對亞曆杭德羅解脫般的說道,然後就這麽扣動了扳機。


    呯!


    魯道夫的屍體就這麽滑落在地,但他的表情卻顯得異常輕鬆,仿佛加班48個小時沒睡過覺的加班狗終於安穩的睡去了。


    亞曆杭德羅伸了伸手,在魯道夫扣動扳機前那一刻,如果他想,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亞曆杭德羅最終還是放棄。


    因為他知道魯道夫說的對,毫無意義了。


    這恐怕不僅是魯道夫自己的心聲,也是牛仔小隊其他大部分成員的心聲。


    他們的世界已經隨風逝去了,而早在這之前他們的生活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他們遠離家鄉在異國征戰,而所麵對的敵人就越來越複雜,局勢也越來越惡劣,最終,他們這些人就這麽被遺棄在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這裏的風,這裏的水,這裏的味道,都和他們熟悉的那些毫不相幹,而之後的天啟日和大風暴,則更讓這一切顯得陌生了。


    他們本就是舊時代的幽靈,應該被埋葬在舊時代,相比於死亡的必然,這些人其實根本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就連唐吉都還有朋友,有兒子,有仇敵,而亞曆杭德羅他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們過往的一切都隨著舊世界的毀滅而消失了。


    殺死魯道夫的那顆子彈仿佛一聲鳴鍾,讓亞曆杭德羅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就這麽漠然的看著魯道夫的屍體在幾分鍾之內淪為暴食細胞和恒河病毒的溫床,兩種看似不同,卻同根同源的超級生物質就這麽以魯道夫的屍體為戰場,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拚殺。


    顯然最終還是渾然天成的暴食細胞更勝一籌,那些章魚觸手般的生物組織,逐漸被淡紫色的生物菌毯所吸收殆盡,而魯道夫也從半具屍體的模樣逐漸變成了一片大約覆蓋了五平方米廢土的生物菌毯。


    如果你離得足夠近,還能發現在菌毯表麵大量隻有幾毫米長的微小觸手正在緩慢的從空氣中捕捉任何有營養的成分,以擴大自身。


    亞曆杭德羅現在確定了,那個暴食真的回來了,而且變得比以往都更加麻煩。


    也許這就是他存留於這個世界最後的使命?亞曆杭德羅看著魯道夫留下的痕跡,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抽出匕首,清空了一個裝治療針劑的金屬容器,從菌毯上切割了一部分生物質裝了進去。


    而後他用自己的仇恨之焰徹底燒毀了這一片暴食的‘殖民地’。


    恒河地區米科爾森集團差不多是在16個小時以後才知曉了亞曆杭德羅一行人的蹤跡,仿佛一條人形暴龍一樣衝入4號避難所的亞曆杭德羅單槍匹馬打穿了整個避難所的防禦設施。


    那幫毫無訓練痕跡的恒河守衛,連在闖入者衝進避難所之前關閉避難所大門的基本反應都沒有,他們就那麽看著亞曆杭德羅衝進了避難所,然後憑借著對避難所內地形的熟悉,隻花了三分鍾就衝進了監督者的辦公室。


    在這整個過程中,那位神奇的監督者都因為正在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和自己的後宮們進行著繁衍血脈的努力,而失去了所有進行有效抵抗的機會。


    他差不多是被亞曆杭德羅按在床上的,可能整個過程中唯一阻擋亞了曆杭德羅一瞬間就是那位監督者膘肥體重的果體。


    挾持了4號避難所監督者的亞曆杭德羅輕易舉的進入了通訊室,但讓米科爾森失望的則是亞曆杭德羅並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聯係他,他直接將通訊線接到了零號避難所,和吳千映博士取得了聯係。


    顯然在11號避難所中失去了全部隊友的亞曆杭德羅已經對自己的頂頭上司米科爾森產生了不滿,所以他選擇了相信賦予他力量的唐吉。


    亞曆杭德羅用最簡單的語言描述了他在11號避難所中所遭遇的一切,並向吳千映博士展示了他從魯道夫身上所獲取的暴食生物質樣本。


    當他做完這一切時,亞曆杭德羅感覺到了久違的瓶頸,他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對這個世界應盡的義務,這一刻他想起來魯道夫自殺時臉上那種解脫般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亞曆杭德羅真想也給自己來上那麽一槍。


    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他手中那把槍恐怕沒法完成這麽艱巨的任務。


    同樣源自唐吉的‘恩賜’,亞曆杭德羅現在對這些小口徑子彈也基本處於免疫狀態,這一點在他剛才強行闖入這座避難所的時候,已經得到了恒河人的驗證。


    吳千映是個聰明人,而且還是微表情大師,她隻是看上一眼,就從亞曆杭德羅臉上看出了死誌。


    而且作為唐吉三個猩紅門徒中唯一一個經由米科爾森選手的成員,亞曆杭德羅的所有資料都被吳千映所熟知,並且如同米科爾森對另外兩個猩紅門徒進行過分析一樣,吳千映博士也同樣對亞曆杭德羅建立過一個詳細的心理模型。


    聰明如吳千映這樣的人,在亞曆杭德羅發呆的幾秒鍾時間裏,就已經推測出了他身上所遭遇的事。


    “如果你想找個地方死的轟轟烈烈,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在麵對除了唐吉之外的其他人時,吳千映博士依然是那副冷麵女王的模樣。


    她善於用最快的時間對人進行分類,然後將被分類過的人分配到合適的崗位上,而現在亞曆杭德羅在吳千映眼中就是個非常合適的‘替身’。


    暴食再次現身這件事差不多算是一個錦上添花的消息,按照吳千映所預計的那樣,暴食這樣的存在本就無法被徹底消滅,它的回歸是遲早遲晚的事。


    就連漂浮在外層空間的記錄的大腦都一直保持著活躍狀態,沒有因為被挖出體外而失去活性。


    相比之下在自我愈合能力和生存能力方麵比嫉妒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暴食,怎麽可能那麽輕鬆就被唐吉殺死。


    吳先運博士的話,讓亞裏杭德羅稍微有了些反應,畢竟他本身首先是個戰士,其次才擁有其他身份,而戰死沙場死得足夠轟轟烈烈的,是每一個戰士夢寐以求的死法。


    “恒河第4號避難所?尤其是保護好那份暴食的樣本,別被其他人拿走,也別讓他不小心的時候避難所裏蔓延開來好嗎?”吳千映好像叮囑孩童一般仔細的叮囑了亞曆杭德羅,好讓他完成這最後一項任務。


    亞曆杭德羅選擇了接受吳千映的建議,在卸下重負,把命運交給其他人之後,他反而感覺有了一些更輕鬆的感覺。


    而此時在零號避難所內部,吳千映已經派出了蘇爾特去接亞曆杭德羅,她確實對他以及他手上的有關暴食的基因樣本很感興趣。


    作為反攻計劃的提出者,吳千映博士自然想過很多種相關的武器方案。


    當他們曆經千辛萬苦,真的有機會抵達母世界的時候,應該如何最大程度的對母世界造成破壞,這無疑是個讓人著迷的問題。


    誠然唐吉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武器,但他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用拳頭甚至有牙齒去對抗母世界中的一切。


    嚴格來說,吳千映他們母世界並非全無了解,他們至少知道母世界擁有海量玩家個體,且這些人對可能遭受的襲擊毫無抵抗。


    在這種狀況下最好的武器應該是什麽,其實吳千映早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生化武器!


    唯一讓吳千映博士未有寸進的則是,既然那個世界的玩家們平均都擁有永恒的生命,那他們在生化領域的技術一定高的沒邊了。


    而這種襲擊,他們大概隻有這一次機會,所以吳千映博士一直都在思考,該如何為一種未知的生命體製造一種一錘定音的病毒呢?


    這根本就是難以完成的偽命題!


    但亞曆杭德羅所攜帶的暴食基因,就這麽突然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吳千映博士不得不開始考慮這是否就是唐安然口中所謂的命運的安排。


    暴食和唐吉一樣,同為七原罪中的一員,祂本就是趨近於完美的生物兵器,隻是略加參考的恒河病毒就已經攪得這個世界天翻地覆。


    那經過了天啟日和大風暴洗禮的暴食,現在又有著怎樣的變化?它是否能成為人類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優勢的關鍵鑰匙?


    這也是吳千映博士向其七原罪成員發出邀請的本來原因之一,暴食現在算是熱情回應了。


    相比之下,號稱七原罪之恥的安妮就顯得有些消極怠工了,她不僅選擇了通過耗時最長的陸路方式前往零號避難所,還拒絕了聖徒他們的護送請求,大有在路上玩失蹤的意思。


    不過在安妮連著幾個晚上做了有關唐安然的夢之後,她就絕了這方麵的念想,老老實實的回歸了正軌,預計在三天後抵達零號避難所。


    安妮此時的心裏就在忐忑中懷著一絲不安,但與此同時,她又對唐吉寄期望於唐吉他們能真正解決玩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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