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早上十點,學校


    張亦馳和莫測一直在等待李響年的到來,但他卻遲遲沒有現身在學校。


    十點鍾,課間活動時間,莫測還是雷打不動地在睡覺。在張亦馳看來,莫測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但一看到他那掛著難以形容的笑容的臉,又隱隱有一種他在裝睡或者說在做春夢的感覺。


    “又要來了。”


    張亦馳心中暗道。


    大概是因為已經有了先前幾次經驗,今天記憶還未解封,張亦馳就已經感覺到了。


    有了心理準備的張亦馳閉上了雙眼,他想瞧瞧,這起凶殺事件背後究竟牽扯著什麽恩怨糾葛!


    剛一閉目,張亦馳就感覺到一陣眩暈,接著置身於全新的記憶片段之中。


    地方一模一樣,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著手機遊戲,下課之後陸濤走了過來。他試著和張亦馳搭話,但因為不擅長交際,使得局麵一度非常尷尬。


    最後陸濤偷偷摸摸地給張亦馳穿了張小紙條,小紙條上麵寫的是班裏幾名被張亦馳欺負過的同學看他這個驕橫的富二代不爽,想放學一起揍他一頓。


    這張紙條讓張亦馳避過了一頓揍,之後還沒等他謝過陸濤,陸濤就湊了上來很是難為情的和他借錢。


    張亦馳雖然厭惡起了有目的性幫助他的陸濤,但還是將錢借給了他,事後陸濤還要到了他的聊天軟件帳號,加了他的好友。


    記憶終止。


    這條線可以和張亦馳看過的聊天記錄完美的銜接。


    之後陸濤還錢,張亦馳拒絕,再然後陸濤堅持將錢還給了張亦馳,他們逐漸成為了關係畸形的朋友。


    疑問襲上心頭,張亦馳本想用筆在紙上將這一條條記憶都寫下來看看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但筆尖一直懸浮在距離紙麵幾厘米的高度沒有落下,他不知該如何去捋,因為實在是看不出這些究竟有什麽關聯。


    他不是一個喜歡依賴別人的寄生蟲,所以本能地想靠自己去解決問題。


    於是時間這麽一直推進到了十二點鍾,到了放學的時候。


    沒有讓張亦馳動手,莫測在十二點整的時候自己醒了過來。這人雖然將時間拿捏到了秒,做事格外守時,但是或許懶癌的氣息已經滲透進了他的骨頭裏,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是一名珍惜時間的人。


    “怎麽?又有新的了?”任課老師收拾教案,學生們住校的立馬竄出去前往食堂搶占前排,跑校的結伴拿著中午要看的書悠哉悠哉地走著。莫測活動了一下許久未動的身子問道。


    張亦馳自然明白莫測說的新的是什麽意思,他點了點頭:“是的。”


    “我們回去說。”莫測懶洋洋的說道。


    “好。”張亦馳拿好手機,跟在莫測的身後快步往家趕。


    二人一同進入學校對麵的小區後,張亦馳強烈的直覺又來了:“李響年應該在等著我。”


    “人在麵對危險的時候,第六感總是很準確。”莫測打了個響指,走過拐角看著停在二單元門口的警車說道,“不用緊張,玩脫了有我擔著。”


    原本手心出汗心跳加快的張亦馳聽到莫測的話後,莫名地心安了,他扭頭看了一眼胡子拉碴,有些邋遢的莫測,信任就是從這個怎麽看都很不靠譜的人身上感受到了。


    攏共也沒有給他們多少心裏獨白的時間,李響年從警車的後視鏡看到了二人,他拿著公文包下了車,站在車旁等待張亦馳走過來。


    “今天要問些什麽。”張亦馳冷淡地說道。


    李響年瞳孔微縮,他看向了張亦馳旁邊那個同樣迎麵向他走來的人:“這位是?”


    “我同桌,以後跟我合租房子了。”張亦馳掠過了李響年徑直走進單元門。


    現在的他表現出了一種對警察很厭煩的感覺,李響年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他麵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三人爬著樓梯,期間沒有任何交談。


    走到四樓時,李響年打破寂靜:“為什麽要合租?”


    夾在中間的莫測腳停了下來,轉過身子不屑地哼了一聲:“您管得倒寬啊?該幹嘛幹嘛。聽馳子說您是來調查案子的,那專心調查案子就成,別問這問那,搞得跟我媽一樣。”


    李響年也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站在比自己高兩個台階上的莫測。


    “嘁。”莫測一個白眼後跟上了張亦馳。


    “我哥們兒脾氣有點衝,別介意。”張亦馳掏出鑰匙開門,“因為合租比較省錢,我們騰出的錢可以想幹嘛就幹嘛。”


    李響年沒有回話,穩步跟在莫測的身後進了張亦馳的家。


    “說吧,今天要問些什麽。”張亦馳走進去鞋也沒脫,隔著幾米將鑰匙扔在了茶幾桌麵上。


    “請你看一段視頻。”李響年這次沒有走進去,就站在了門口,這使得張亦馳也沒有一回來就往沙發上倒。


    莫測也站在門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什麽視頻?”張亦馳走了過去。


    李響年翻出上周日淩晨十二點二單元門口的監控視頻,當門口走出來一個穿著校服的人時,點了暫停,他指著暫停的畫麵中的那個人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那個人,張亦馳當然知道是誰,那是他偽裝成的陸濤。


    他明麵上不動聲色,故意打量了一段時間,隨後道:“陸濤。”


    “仔細看。”李響年聲音沉重了幾分。


    “除了陸濤還能是誰,一樣的書包,而且還是從我家單元門走出去的。”這次張亦馳沒有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了,而是大膽地直視李響年。


    “你確定?”李響年那雙銳利的雙眼想從張亦馳的眼中窺探出些什麽。


    “那你覺得他是誰?”張亦馳反問。


    李響年沒有說話,他們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幾秒之後,李響年目光低了下去,泄了些氣:“再問最後一次,你確定是陸濤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張亦馳歪著腦袋問道。


    看上去既像是不解又像是挑釁。


    “嗬。”莫測靠在門邊雙臂環胸看著這出好戲。


    “那就這樣。”李響年轉身離去。


    “嘭!”門被使勁關上。


    李響年吐出長長的一口氣,仿佛是在逼迫自己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一樣,最後他快步下了樓。


    就在他要走出單元門時,他停住了腳步,腦袋緩緩朝後轉去。


    地下室的門映入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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