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他將書包裝滿了物資,再度在殺馬特的帶領下前進。


    又到了傍晚,殺馬特領著他走進了一戶民居,兩人坐在沙發上吃著熱噴噴的泡麵。


    “能給我說說外麵是什麽樣嗎?“殺馬特吃飽喝足後靠在沙發上說道。


    他用紙巾擦了擦嘴:“和這裏沒什麽差別。“


    殺馬特略有些失望:“人呢?你肯定見過很多人吧?給我說說吧!“


    “那個啊……“他思索起來。


    殺馬特連忙拿起他的那本雜誌,找出來根筆,想把接下來有趣的見聞記錄下來。


    “也沒什麽好說的,都和我一樣,很無趣的。“他沉默半晌說。


    殺馬特執筆的手僵住,最終失落地合上了雜誌。


    他將一切看在眼裏,但疲憊感來了,也顧不得再說什麽,他倒頭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他站在了冷風來回吹襲的柏油路上,他旁邊站著的是殺馬特。殺馬特少有的嚴肅,似乎在糾結什麽。


    “到了嗎?“他打了個哈欠問道。


    “嗯,你過了前麵那個路口就出去了,之後一直直走下去,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到下一個區域了。“殺馬特說道。


    “謝了,那我先走了。對了,在走前我得收回我昨晚說的話,外麵的世界和這裏不一樣,我見過的人也都很有意思,如果有機會回來的話,就給你講一講。“他邁開了腿,但鄭重考慮過後還是如此說道。


    “謝謝!“殺馬特又笑了起來。


    看著這個笑容,他覺得自己的嘴角也有點情不自禁地上揚:“再見。“


    “等等。“殺馬特大喝了一聲,然後攥緊雙拳,遲疑了一兩秒鍾,“你這樣一直走下去肯定找不到別的人類,我把我所知道的一點秘密告訴你吧!“


    “詛咒——“


    “無所謂了。“殺馬特說,“不論懲罰如何,總得這樣說出來。畢竟我是不可能離開這裏了,能幫助別人離開也能滿足我的願望了。“


    他沒有說話,他也清楚得很,恐怕除了自己,再往後一百年一千年都不會有人來這裏了,殺馬特隻會一個人孤單寂寞地守著這裏。


    “我不是人,我是——“


    “噗!“


    可還沒等殺馬特將他的話說出來,他就消失不見了,隻留下那本雜誌掉在地上,被風吹著自動翻著書頁。


    他看著這一幕,咽了咽口水。他感覺不到悲傷或者什麽情感,好像隻會揚起嘴角微笑,但這顯然不適宜。於是他愣在原地,發神。


    ……


    在一家超市裏吃了些膨化食品,感覺饑餓感已經消失,他再次踏上了征途。這次,馬路上密密麻麻的老鼠竄了出來,從路的一邊趕往路的另一邊,像是在躲避什麽一樣。好不容易從老鼠的包圍中掙脫而出的他還沒等喘口氣,地麵忽然劇烈震顫了一下,與之同來的是“咚”的一聲巨響。


    聽到這動靜,一點也不怕人的老鼠居然在短短的一個呼吸間都跑個沒影兒了,躲在了各個他看不見的角落之中。他親眼見到像一支軍隊一樣的老鼠隊伍頃刻間消失,也是不由長大了嘴巴。


    “唰!”


    一個黏糊糊的巨大舌頭從一邊如同離弦之箭伸來,刹那間卷住了他的身體,接著飛快地縮了回去。起初他因為視角和反應速度的問題沒有看到是被什麽東西襲擊,但被卷過去的時候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大到超出他認知範疇的青蛙蹲在一棟樓的樓頂,張開了滿是稠稠的粘液的嘴巴,等待這個獵物進入嘴中。


    “噗!”


    實在是太快了,他隻看了個大概,下一秒就被卷進了青蛙的嘴巴裏,嗆了一口惡心的液體。又是須臾之間,原本會被吞進青蛙肚子裏的他再次被光明照射。


    當他從粘液上勉勉強強地站起來時,映入眼前的是把青蛙嘴強行掰開的機器人。機器人全身被噴上了黑漆,一雙赤紅的眼睛格外惹眼,背部幾個煙囪正往外冒著黑煙,極具朋克風格。


    憑借機器人強大的力量,它硬生生地將青蛙的嘴掰開,救出了他。


    “你好。”


    機器人發出機械聲音,和之前他碰到的殺馬特一樣,機器人的聲音同樣洋溢著興奮。


    “你為什麽不問我我要去哪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問,他總覺得這個機器人和那個殺馬特有什麽共同之處。


    “因為我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在尋找人類。”機器人回應道。


    “你怎麽知道的?”他走進一家服裝店,換了身衣服,而機器人蹲在外麵,直勾勾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選中了一身黑色的t恤和黑色短褲——他喜歡黑色。


    換好了衣服他走出服裝店,繼續朝著南方走去。機器人則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你跟著我幹什麽?”


    機器人沒有回應。


    “你是誰?”


    依舊沒有回應。


    他停在了原地兩秒鍾,接著雙手插在褲兜裏繼續前進:“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昆克。”機器人總算說話了。


    “之前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他問。


    機器人這次還是沒有回答,這讓他開始猜測機器人會不會隻會對自己知道的東西進行回答。按照這個猜測,他邊走邊頭也不回地問著問題。


    “你是誰造出來的?”


    “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說起來我也很喜歡蒸汽朋克類的漫畫呢,你知道漫畫是什麽東西嗎?”


    “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來保護你的。”機器人許久之後再度開口。


    他看著太陽逐漸落下,餘暉將天際線染成金色:“為什麽保護我?”


    “這裏很危險。”


    “誰叫你保護我的?”


    “我不能說。”


    “為什麽?”


    “我會消失不見的。”


    “什麽意思?”


    “……”


    得到的是沉默,他無奈地長吐一口氣,決定不再和機器人說話。雖然說他這天除了殺馬特外好不容易才又碰到一個可以溝通的家夥。


    天色漸暗,最終徹底黑了下去。電力係統似乎並沒有因為沒人打理而停止運作,此刻路燈已經開啟,為他照亮了一條筆直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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