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融看著虞蓁蓁誌在必得的表情,捏著下巴問:“很高的高手嗎?住在這兒?你們達成了什麽交易嗎?會不會對你不好?”


    虞蓁蓁知道祝小融對自己那信任和保護的心態,帶著些撒嬌的樣子說:


    “放心吧,先把小綦這事情擺平了,再說我的事情,好不好?”


    祝小融正想說她和金綦如今都挺危險的,忽然就見一輛小電動車,從前麵的窄巷裏躥了進來。


    巷子真的很窄,而騎車人的水平更是爛得壓根兒控製不住車子。


    他歪七扭八地帶倒了許多雜物,最後車子一歪,不但連人帶車倒了,連後備箱裏的東西,也隨著灑了出來。


    祝小融反應很快,在車子衝過來的時候,就把虞蓁蓁往自己身後拖,卻因為巷子狹小雜物又多,所以祝小融非但絆倒了自己,還沒能拖走虞蓁蓁。


    不過到底沒讓虞蓁蓁被倒掉的車子蹭到。


    可是,事情就是那麽巧,車子正好倒在了虞蓁蓁的身邊;就是那麽巧,後備箱裏的東西飛濺出來,潑了虞蓁蓁一身。


    頓時,豆腐腦的香氣在這個巷子和虞蓁蓁的身上,蔓延開來。


    騎車人正抱著胳膊喊疼呢,結果抬頭一看虞蓁蓁這那狼狽的樣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完蛋,闖禍了……”他喃喃地說。


    a城今年秋天的天氣不十分冷,虞蓁蓁又是剛下飛機就來這裏,所以隻穿了一條單褲,有些燙的豆腐腦潑透了她的褲子,頓覺大腿火燎燎地疼。


    “我去!你會騎車嗎?”祝小融不顧自己崴到的腳,也早把神秘高手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從地上跳起來,一邊斥責騎車人,一邊問虞蓁蓁,“傷到了?燙壞沒有?去醫院吧,哎喲我去,你的表。”


    虞蓁蓁的腕表也被豆腐腦沐浴了一番。


    小吃店的老板娘早就熱心地拿了許多餐巾紙出來,祝小融匆匆一謝,心疼得給虞蓁蓁擦著褲子和手表。


    “可別燙壞了,你怎麽樣呀?表還走嗎?”


    不是祝小融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為那塊手表是虞蓁蓁當年留學的時候,金綦送的。


    經過了三年仿佛諜戰片的時光,中間還失蹤過一年,這塊表依舊戴在虞蓁蓁的手腕上,連表盤都沒有絲毫磨損,可見她多在意了。


    而對於如今失憶著的虞蓁蓁,還總覺得這塊表是金綦新送給自己的。


    結果今天,卻被一個莫名的人潑了豆腐腦,這能忍?!


    虞蓁蓁沒有說話,隻是表情漸冷。


    ……


    眼前的外賣少年慌慌張張地想要爬起來,卻因為電動小車壓在他的小腿上,所以一時又爬不起來。


    看起來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兒,腿長腰細——可是太瘦削了,又像是運動不足又像是營養不良;白淨的長相——可惜白得很不自然,仿佛很久沒有太陽;戴著一副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五官倒是挑不出毛病的那種幹幹淨淨、文文弱弱的好看長相。


    仿佛是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那種。


    重點是仿佛。


    別人在意她,她卻一直看著那個外賣少年,自然沒有忽略掉方才有一個瞬間,這人看向祝小融的眼神。


    冰冷得沒有溫度,就像是和祝小融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如今事多,她本就警惕著,所以此刻,隻憑那一個眼神,就能認定這人心懷不軌了。


    她微微側過頭,冷漠地對外賣少年說:


    “現在流行的碰瓷搭訕新套路,就是隨便撞人嗎?你們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吧?”


    譚子軒碰瓷了金綦,這個小男孩又來碰瓷自己。


    這一定是套路。


    外賣少年顯然被她的態度嚇到了,又因為此刻她站著自己坐著,所以就覺得眼前這個逆光站著的女人格外高大,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向後瑟縮了一下。


    好,好凶呀!


    ……


    他如此想著,剛想躲開眼神,卻又撞上了一旁祝小融的眼神。


    祝小融的眼神從之前的擔心,變得很是銳利。


    小吃店的老板娘聽不懂虞蓁蓁的意思,隻在一旁幫腔說外賣少年怎麽這麽不小心,但是他卻聽懂了。


    這人出現的方式,和譚子軒簡直如出一轍。


    這群人,沒完了是吧?而且能不能有點兒創意!


    祝小融的眼神讓外賣少年更害怕了,他慌忙從電瓶車下麵將腿抽了出來,人也起身,對虞蓁蓁鞠躬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這個路有些不好走,要不,要不我幫你洗褲子吧。”


    他說著,竟然過去擦虞蓁蓁褲子上的豆腐腦。


    虞蓁蓁立刻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怎麽?碰瓷不成,改非禮了?”她阻止了一下想要過去打人的祝小融,冷冷地對外賣少年說道,“你也結婚了?有個大肚子的老婆?”


    把對麵的人直接說懵了。


    不過好在他意識到自己方才舉動的無禮,慌忙將手舉高:“我不是有意的,我會賠你東西的,你不要生氣了。”


    他表情很純真,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色,被純真的表情襯托得,楚楚可憐。


    對,就是楚楚可憐,仿佛是虞蓁蓁做錯了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心裏忽然就是一陣煩躁。


    不是因為金綦的事情,不是因為他撞了自己,不是因為他方才對祝小融的那一閃而過的敵意。


    說不清道不明,和她每次要想起那些忘記的東西時一樣的,那種煩躁情緒。


    虞蓁蓁變得更加銳利了起來。


    “你一碗豆腐腦多少錢?”她淡淡地問,語氣平穩得仿佛在聊天。


    外賣少年怔了一下,撓撓頭,回答道:“我不是每天都做豆腐腦的,每天做的小吃都不一樣,不過今天這個的話,十塊錢一份。”


    虞蓁蓁懶得理會他之前那段奇怪的話,而是問道:


    “這塊表是朋友送我的,原價二百多萬,這套衣服四萬多,現在你算算,你要買多少碗豆腐腦,才能賠得起我的東西?還是說,你這一百來斤,值二百多萬?”


    本來還在生氣的祝小融,忽然覺得氛圍有些奇怪了。


    好像是因為虞蓁蓁的話……聽起來怪怪的?


    外賣少年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不覺眼眶泛紅,身體開始發抖。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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