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冉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的爺爺,夢見了自己記憶中模糊的父母。


    他們都還健在,他們並未因為空難而死去,依舊陪在自己身邊。


    她的父母看著她長大,送她讀書,她的母親輕聲地在她耳邊唱著童謠,握住她的手教她在紙上寫字。


    她的父親總是嚴肅的板著一張臉,但是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寵溺。


    她的爺爺總是教她認識各種各樣的藥材,儼然要把她培養成小神醫的架勢。


    但是她總是記不住,爺爺總會拿各種各樣的東西來誘惑她,允諾她認識多少藥材就給她不同的獎勵。


    於是她總能記住一些簡單的藥材,且洋洋得意地邀功。


    許冉忘記了自己遇到係統的事情,她在夢裏,過了平凡的一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總覺得這不是自己的人生。


    因為這種感覺,許冉在夢裏的一生拒絕了任何人的追求,頂著父母催婚的壓力,依舊獨身一人。


    她一生都在追求那種感覺,想要尋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她交了很多朋友,做了很多職業,走了很多地方,她尋尋覓覓,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她追尋的到底是什麽。


    這明明就是她的人生啊。


    為什麽會覺得這不是屬於自己的人生。


    甚至於她不停的懷疑,她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妄想症。


    她在夢裏的一生過得壓抑痛苦,每天都活在悲傷之中,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受,她感受不到一點快樂,但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苦惱,又憂鬱,她不知道該告訴誰,她交了很多朋友,她也試探性地問了很多人,但是都沒有人和她有同樣的感覺。


    她又陷入自我懷疑之中,反反複複。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爺爺最先離開了她,然後她的父母,她的朋友,慢慢的都先後死去。


    許冉經曆了很多痛苦,每死去一個親人,她都痛徹心扉,許冉不想再看到親人死去,她想阻止這一切,但是她無力阻止。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朋友,一個個遠離了她。


    可是許冉到了滿頭白發的樣子,她覺得她終於就要解脫了,她在等,她在一天一天地等待死亡,但是讓她恐慌的是,她的生命並未結束,許冉每天都無比恐慌,她在等待死亡,她覺得她一生不屬於這裏。


    她想死去,用死來證明她這到底是不是她的人生……


    但是許冉卻不知道,此刻她的靈魂漂浮在一片蔚藍色的湖泊裏,她的靈魂上有絲絲黑氣不斷溢出。


    她的靈魂單薄似乎隨時都要融化在蔚藍的湖水裏。


    而且這片湖泊裏,不止隻有許冉一個人,還有一些人的靈魂,也在浮在這片湖泊之上。


    而且每個人的靈魂上都纏繞著這種黑氣,神態和許冉的神態何其相似,麵容悲傷。


    在湖泊上方,有一個男人淩空而立,一個女人盤膝而坐,這個男人正是許冉曾經見過的景先生。


    景先生的神色淡然,一手拿著戒尺,戒尺的另一頭放在另外一手的手心,不時輕輕拍打一下。


    另一個盤膝而坐的女人,楚腰衛鬢,蛾眉曼睩,膚光勝雪,一身白色古代服,頭發上簡單的插著一根銀色的簪子,氣質超然,空靈脫俗,懷中抱著一把琵琶,一雙白皙纖細的手不停的撥動著琴弦……


    隨著這個女人撥動琴弦,這片空間卻未發出一聲琴音,但是湖泊卻隨著這個女人撥動琴弦而泛起漣漪。


    而纏繞在許冉靈魂上的黑氣,卻慢慢升上了上空,當然,其餘的人也不例外,黑氣積累的越來越多,在半空中形成一團巨大的黑霧,在半空之中湧動。


    景先生依舊是一副儒雅書生做派,伸手一張,一把戒尺朝著黑霧拍打而去,一下子把黑霧拍散開來,但是黑霧很快又聚集在一起,和戒尺較量著。


    景先生麵無表情,默默看著戒尺和黑霧較量著,隨即一旁的白衣女子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抱著琵琶歎息一聲,“他們又蘇醒了?”


    白衣女子聲音聽起來似水如歌,清澈動聽,使得人聽見著聲音,都能讓人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一絕色女子。


    景先生嗯了一聲,“封印快破了。”


    “哎……”這女子麵色愁苦地歎息一聲。


    “以後有的忙了,再封印起來非常的難。”景先生看了眼半空之中的黑霧。


    接著景先生又看著這女子說道:“你呢,你在這守了淨靈湖這麽多年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過段時間吧,這一下突然就出現這麽多任務者被感染了。”女子輕聲說道,目光看向湖泊之中的靈魂。


    “我出去也沒什麽別的事,倒不如這裏來的清淨。”白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麽,略一苦笑。


    “封印快要破了,至少其中一人已經蘇醒了,肯定有所動作,並不意外。”景先生淡淡地說道。


    “那怎麽辦?給任務者發放抵禦符吧。”女子又憂心忡忡地說道:“不然總是送到淨靈湖來,我總是忙不過來的。”


    “再者新生係統和任務者遇到這種事情應付不過來的。”白衣女子補充道。


    景先生伸手一揮,戒尺散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黑霧慢慢消失不見,景先生淡淡地說道:“再看吧,這種怎麽也弄不死的東西最煩人了。”


    “是啊,但是我們又隻能永遠在對立麵,連談都沒得談,真是憂心。”白衣女子眉頭輕皺。


    “行了,我先走了,等這些任務者靈魂裏被感染上的東西被剔除幹淨,你就讓他們的係統把人送走吧。”景先生說道。


    “好。”白衣女子站起身來,看向湖泊中的靈魂又感歎道:“這一些人倒是因禍得福了,在淨靈湖中洗滌一次靈魂,以後受用無窮呀。”


    “凡事都是熬過來的,這段時間位麵因為那些人的蘇醒,被抹殺了不少任務者,倒是著實遭殃了一批人。”景先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總是疏忽了,先加固一下封印防止其餘的人蘇醒,多爭取一點時間,大家做好準備。”


    “我還有事,先走了。”景先生丟下這一句話身形就不見了。


    白衣女子看著湖泊中漂泊的靈魂,感歎一聲,又盤膝開始撥弄著琴弦,蔚藍的湖水微微泛起漣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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