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真小小一聲長嘯震動雲霄!


    她氣!她憤!她惱!


    她腦海裏不斷重複的,是黑色古燈內噴濺出鮮血沾染了畫侯一臉的畫麵。那畫麵仿佛夢魘一般,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上演。


    什麽時候修士鬥法,演變成如此無能的形式?


    不管知或不知,命運就放在那裏!


    修士之戰,就是鬥敵,鬥命,鬥自己!


    若將一切都賭在命運窺探者身上,那修士的“鬥”字,放在哪裏?


    算,就能將天道算盡?


    算,就能完全預言結局?


    算,就是公理?


    “我不需要用人命換來的箴言,那話,若是預言我的死亡,我就把箴言揉碎了泡在水裏,自己重新寫一個結局!”


    “天都不能定我命!旁人更不能!”


    “你給我好好活著吧!我不需要提前窺探對方的軟肋和弱點,我會用自己的辦法,將它找出來!”


    被真小小的風牢術困在風球中不能動彈的嫪毒,表情開裂,那轟鳴於耳道中的話,字字猶如雷鳴。


    他瞠目結舌半晌,渾濁的淚水突然從眼底淌出,敢問世上誰人不覬覦因果仙人的力量?畫侯正是過於貪戀這份神奇的預見能力,才不惜一切代價將整個樗裏族人圈禁手心裏。


    此刻,居然有一人高呼著自己不需要提前勘破天道!


    是狂妄自大嗎?


    不……


    那是野蠻無知,卻折殺人心的溫柔。


    在這一刻,嫪毒才懂為何真小小命中死劫無數,她卻還好端端活著的真相,這樣可愛的女子,天道都不忍心讓她半途隕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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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堅韌的女子,命運都要在她麵前折腰!


    他更想為她而算,哪怕傾盡自己的生命!


    士為知己者死!


    他從來沒有在其它任何強者身上,感受過這份拋下生死的敬重!但風,牢牢地捆綁著他,如厚重的鎧甲,牢牢地鎖死著他體內殘存不多的生機!


    她……


    燈界內,坐在陣台上的一號,呆若木雞。


    誰都沒有料到,這萬億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上演。


    女子居然放棄了此戰最重要的一條預言,隻為不再有算師死在鬥法裏。


    “太可惜了!蠢貨!”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無知的自大!揀了芝麻丟了西瓜!以一人之命,換你,換我們樗裏全族之生命!錯過此緣,接下來你通通都是劫了!”


    “我族兩萬餘年,唯一一次有可能自由的機會,錯身而過……”


    “哎!”


    嘴裏明明都是唾棄和苛責,但燈界陣台上的樗裏算師們,眼角卻通通閃動著晶瑩的水色。那璀璨的顏色,令他們枯稿的雙頰都泛起奇異的神彩。。


    自出生之日起,便被畫侯無情壓迫,痛失自由,甚至沒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


    在這一刻,燈界萬民才感受到……


    原來,世間真有修士,會如此珍重他們的生命。


    他們不再是草芥微塵,而是活生生的……


    人。


    “我願赴死。”


    “我願為她而算……”


    “救世主,果然應該是這個模樣,若畫侯之後還需要一個人執掌我燈界,那這才是新界主的樣子……”


    呢喃聲悄然從算師們嘴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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