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也不掙脫,就這樣任由洛於塵握著自己的手,洛於塵的手和他人一樣清瘦修長,或許是因為經常擺弄藥草的緣故,指尖有些薄繭,握著有種特別的觸感。


    毒聖收了四個徒弟,相比其他三個,洛於塵的天賦好得令旁人嫉妒,再加上他本身也對用毒充滿興趣,雖年紀輕輕,但一手毒術仍不容小覷。


    看著標配如此精煉的反派,蘇素表示心服口服,天才雖可怕,但不及刻苦又努力的天才的可怕程度。


    玄無穀是曆代毒聖的家,自然環境是頂好的,四季如春,溫暖和煦,十分適宜藥草生長,故穀中長年是繁花似錦,爭奇鬥豔的美好畫麵。


    喜愛花是女子獨特的情結,更何況是這漫山遍野的花朵。雖然蘇素之前偷偷來過幾次,但她表示像這樣的視覺享受不論多少次都經久不厭,而洛於塵卻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來後山,觀賞美景。


    說來也是心酸,他之前每次來這裏,都是奉命去尋找藥材,懷揣著對不知會遇見什麽千奇百態的毒物,生死莫測的忐忑不安。


    蘇素無意間抬頭,發現洛於塵的麵部竟帶有幾分懷念,他在懷念誰呢?,蘇素不禁有些迷惑,開口問道:“阿塵,你是在思念誰嗎?”


    洛於塵淡淡地看了蘇素一眼,沒有反應,反而全身籠罩著難言的寂寥,與身後的繁花形成強烈反差,甚至強烈到蘇素都忽視不了他的悲傷。


    正當蘇素以為他不會回答時,隻聽到他溫潤而又難掩悲傷的聲音:“我曾經在幽冥澗也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色,那時我的父母都還健在。”


    蘇素一愣,她從來都沒過問洛於塵的曾經,為了不,她一直按照現有的年齡來表達自己的應有的心智,一時間知道這世界所有的蘇素也不知該怎麽回答,洛於塵的父母都死了,被所謂的名門正派逼死了。


    在洛於塵眼裏,是他們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美好的回憶背後是親人的鮮血與遺憾,此恨不消,愧為人子。


    思及此處,她的心泛起一陣酸意,這是文字無法描述的,它太單薄,長篇大論也無法親眼所見來得真實震撼,洛於塵他不是簡單的一個人物,在這個世界他是人,同樣是血肉之軀,肩負著本不屬於他這個年紀應該承擔的東西。最終她抬起了手,抱住這承載著仇恨的少年,撫摸著他顫動的背。


    “你知道嗎?其實我的父親待我和你父親對你是一樣的好,可是他們後來死了,是那些人殺死的,我曾經也想追隨他們一並死去。但我忘不了…”洛於塵聲音暗啞,濃鬱的悲傷與恨意藏在眼底,形成純粹的黑。


    “阿塵,我會陪著你的!”蘇素感受到少年突然的脆弱,輕輕拍打他的背部,放柔聲音。當你報完仇,你要發現江湖除了仇恨還有更寬更廣的世界,所以不要死,要好好活著啊。


    洛於塵把下巴擱在蘇素的肩膀上,有種安心的感覺,雖然此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一件事就夠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我母親讓我為她報仇,所以我不能死,哪怕活的毫無尊嚴,都要活著,我,根本沒有資格放棄”,洛於塵眼裏掠過一絲迷茫,語氣裏都帶著一種蒼茫無措“蓁蓁,你說我殺武林盟主,這有可能嗎??”


    “我信你,阿塵那麽聰慧,肯定能做到的,我也會幫你。”蘇素稚嫩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篤定,可靠令人信服。顯然自從生命裏出現係統這個意外,蘇素已經許下了很多承諾,不願逃避,那麽就勇敢接受。


    “嗯”洛於塵其實並不希望蘇素參與到他的計劃裏,隻要她能一直在就好了,他抱著蘇素柔軟帶著馨香的身體,緩緩收緊,像是擁抱著快陷入黑暗時最後一縷陽光。


    在曾經的世界裏,洛於塵的人生分為兩個階段,一麵光明一麵灰暗,前三分之一是令人豔羨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生活,後三分之二都掙紮在仇恨的泥沼裏,而女主就是曾經無意劃過他世界的流星,她從未為他停留,卻停駐在他的仇敵秦千羽的世界,然而他拿出的真心,再也收不回來。曾以為的溫暖卻化身為最鋒利的劍刺進了他最柔軟的心髒。


    或許正因為是這樣,才會有這樣一個係統,來拯救這些反派,他們並不是生來為惡,如果能有選擇,他們會有不一樣的結局,而不是選擇滅亡…


    “是噠,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所以宿主要加油哦!把他的黑化值消到0,阻止他想要自我了斷的想法,就可以完成拯救他的任務啦。”三三突然嚴肅地說道。


    “嗯!我知道的”蘇素感受到肩膀微微濕潤,也放柔身體,靜靜地讓洛於塵依靠著,讓釋放心中的悲傷。


    十歲的洛於塵才不承認剛剛他在一個小妹妹麵前掉了眼淚的事實,他悄悄拭幹臉上的淚,放開蘇素後,神情恢複成往日的嚴謹的模樣,殊不知眼睛依舊紅的像兔子眼睛似的。


    蘇素對此表示十分理解,並裝作看不到的樣子,拉著洛於塵坐在山坡上看著繁花,兩人內心都充滿寧靜,就好像他們共情蠱還未被切斷聯係一樣。清風起,山花搖。蘇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擁抱著那風,閉上眼,感受山野間的芬芳,感受指尖細碎的涼意。


    洛於塵卻突然覺得此時難得安靜下來的蘇素其實也挺可愛的,像隻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白皙的肌膚,細膩精致的五官。


    眼看著風越來越大,蘇素卻毫無感覺的樣子,洛於塵啞然失笑,明明身體那麽弱,還不乖乖聽話,隨即他小心翼翼地脫下外衫搭在蘇素身上,而蘇素剛睜眼就捕捉到洛於塵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心微微一動,喃喃道:“阿塵,其實你很溫柔。”


    洛於塵聽到過後,反而輕笑一聲,平添一絲煙火,整個人也變得真實起來,可能像是為了報複之前自己被看到哭泣的樣子,他把手放在蘇素的頭上,使勁一揉,蘇素可憐的發髻就歪到一邊,看起來格外喜感。


    “……。”蘇素【喂,你肯定是故意的,要不要這樣小氣啊,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是——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亂嗎?】


    三三:“宿主,他就是故意的,揍他”


    蘇素:“咳,我從來不打長得好看的人,他值得被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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