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姐姐,你是神仙嗎?”一個稚嫩柔軟的聲音突然響起,吸引了蘇素的注意。


    蘇素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他的臉髒兮兮的,隻看得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著,顯得格外機靈乖巧。


    他看著蘇素沒有回答,眼神裏略有些不安,但還是仰著頭看著蘇素,固執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蘇素一觸及小男孩單純,盈滿期待的眼神,心忍不住就軟下幾分,“姐姐不是神仙,我和你說一樣的。”


    “不,姐姐和我是不一樣的。”小男孩搖了搖小腦袋,一本正經地回道。


    “那你能告訴姐姐,我們為什麽不一樣嗎?”蘇素柔聲問道。


    小男孩撓了撓後腦勺,小心翼翼說著:“姐姐很幹淨,所以和我們不一樣。”說完還怕說服不了蘇素,使勁地點了點頭,增強自己的說服力。


    再低頭看著眼前的小男孩明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蘇素心中微顫,感覺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腦袋,憐愛地說道:“餓了嗎?姐姐帶你吃東西去。”


    小孩聽完蘇素的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突然似是想起什麽又惴惴不安地確認道:“姐姐,這是真的嗎?”


    蘇素含笑點了點頭,她想拉小男孩的手一起走,然而他一臉拘束,生怕自己的手不幹淨,一直背著手,不讓蘇素碰。蘇素也不再勉強,帶著一隻可愛的小尾巴,向周圍最近的攤販走去。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芒灑在桌上,兩人都仿佛鍍上一層柔光,無言的溫柔靜靜流淌…


    蘇素點了兩碗餛飩,便拖著腮觀察著小男孩。


    雖然他看起來很餓很餓,但吃得很慢,如果忽略他破爛的衣服,還稱得上斯文優雅。


    “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男孩聞言立即抬起頭來,清亮的聲音響起:“姐姐,我叫楚瀟”


    “你記得自己的家在哪嗎?”


    楚瀟垂下雙眸,難過地答到:“我不記得了。”


    看著楚瀟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蘇素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安慰道:“沒事的,不哭,不哭。”


    楚瀟是個乖巧的孩子,接過蘇素的手帕,吸了吸鼻子,擦著眼淚,一副忍住眼淚不哭出來的樣子,蘇素看的心快化了。


    蘇素心想這麽聰慧可愛的孩子一個人在街上遊蕩,難免不會遇上危險,她想幫他,然而楚瀟卻記不得自己的家在哪裏,她確實愛莫能助。


    三三雖然給了她劇情,但還是太簡略了,印象中也沒有姓楚的人,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百科全書,“喂,三三,你知道有誰叫楚瀟的嗎?”


    三三冷靜地答到:“江湖八大門派之一花世齋,該門派以善用暗器聞名,而且滿門上下均以楚為姓氏,而宿主你眼前的這個人,他是花世齋的現任掌權人楚瀟。”


    蘇素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碰到一個小男孩居然就是一個門派的掌門,雖相信三三說的話,但眼前的人怎麽看都隻是個幾歲大的孩子,就這樣能管一個門派?


    三三不用猜都知道蘇素心中的疑問,立即科普道:“他其實已經二十歲了,因為練功出了岔子,所以失去了記憶與武功,流落到了這裏。”


    蘇素一聽,頓時一陣汗顏,學武果然是個高危活動,一個不留神就回到解放前,簡直比返老還童藥水還給力。


    再結合楚瀟現在一臉懵懂毫無所知的樣子時,蘇素眼裏儼然多了一縷憐憫,“那他還能恢複嗎?”


    三三思考了一下:“如果把他送回花世齋,他就有辦法恢複。”


    “但是我還要去找阿塵啊。”如果送楚瀟回門派,或許剛好和洛於塵錯過。


    三三幽幽道:“他現在無論生理還是心理年齡都隻有六歲,你如果不帶他走…”


    “停停停!不用說了,我懂了。”蘇素及時打斷了三三,感覺一想到對方會經曆的事,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良心都快被戳成篩子了,於是咬了咬牙道:“我送他。”


    “姐姐,你不吃麽?”楚瀟捧著幹淨的碗,充滿希冀地望著蘇素。


    蘇素溫和答到:“我不餓。”語罷,還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餛飩推到楚瀟麵前,“喏,不夠的話,這裏還有哦!”


    楚瀟一愣,像隻蠢萌兔子傻傻地盯著蘇素,隔了好一會兒小心問道:“我可以把它帶走,給我阿姐嗎?”


    蘇素心想這孩子還挺善良的,這種友好行為當然要支持,蘇素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可以啊!”


    “嗯!”楚瀟聽到肯定的答案,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臉。


    “姐姐,我告訴你哦,我阿姐對我很好很好,她長得和你一樣好看。”


    “嗯!”


    或許是熟悉了,蘇素認真地楚瀟嘰嘰喳喳地給自己講他一路碰到的事,特別是關於他阿姐的事。


    拉著楚瀟小小的手,蘇素不禁對他口裏所說的阿姐升起一種好奇,應是怎樣一個人,才讓這個小正太念念不忘!


    當他們走到一座破廟時,楚瀟停下了腳步。


    “姐姐,我阿姐就在裏麵,不過她,她好像生病了,一直沒醒,我很怕。”楚瀟不由得攥緊蘇素的衣擺,清澈如水的眼睛裏閃爍著不安。


    “別擔心,我們先進去。”


    走進廟宇,撲麵而來便是一股黴味,大殿內塵土封積,蛛網縱橫,寥寥幾尊塑像也殘缺不堪。


    角落裏一個看不清身形的人蓋著舊棉被,身下是平鋪的稻草和破衣服。顯然她就是楚瀟口中的阿姐吧!


    楚瀟拎著打包的餛飩,歡喜地奔向角落,“阿姐,醒醒,快起來吃東西了。”


    蘇素緊跟楚瀟身後,看著楚瀟叫了好幾次,被子裏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平靜得心驚。


    蘇素忍不住掀開被子,發現那人頭頂光禿禿的,也掩蓋不了清麗秀美的容顏。隻可惜此時精致的小臉透著不正常的紅,形狀姣好的唇瓣幹澀充血,顯然已經燒的不省人事。


    發現她隻是普通的發燒後,蘇素覺得她挺幸運的,因為在毒聖給她的藥裏麵,剛好就有治這個的。而她自己是做不到的,畢竟她有技能加持的是用毒,而不是妙手回春的醫術。


    她冷靜地指揮著楚瀟去打一盆清水,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混著水喂給了女子。


    楚瀟也心知自己在這幫不上忙,便主動燒水,用熱毛巾擦著女子冒汗的額頭。


    隨著藥效發作,蘇素摸了摸女子的額頭,發現不那麽燙了,不禁舒了一口氣。


    往外一看,才發現他們已經忙到了晚上,蘇素感到濃濃的疲憊感,楚瀟更是不用說,早就陷入了沉睡。


    最後蘇素也依靠著柱子和衣而眠,在破廟裏湊合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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