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鏡子裏的女子,長發及腰,肩若削成,腰如束素,耳邊隨意簪著一朵清新的繹心花,一雙杏眸顧盼神飛,唇若施朱。


    有少女的純稚,也有精怪的妖媚,清純與妖媚互相碰撞,從而形成了她獨特的魅力。


    她也是從三三那裏了解到,妖怪一生隻能擁有一個名字,而在她還不懂這個規則的時候,就碰上了那個逗比和尚,於是她就隻能叫繹心了,從此與那些霸氣側漏的擦肩而過,怎麽辦,這樣一想,又想打和尚了。


    當她從洗手間出來時,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和那窗外隨風而顫抖的樹葉,


    男孩還在床上睡覺,隻見他的手突然一掀,上半身赫然暴露在空氣裏,蘇素走到他的床前,想為他掩上被子,一低頭卻發現他肚子上居然一片青紫,就連手肘也像是在地上磨過一樣,通紅通紅的,上麵還有剛結痂不久的小傷口。


    這樣的傷口應該存在有幾天了,蘇素凝視著對方尚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聽著他輕淺而有節奏的呼吸,一瞬間心裏湧上了一種複雜感,有心疼也有憤怒。


    在他沒有黑化時,他也是個需要守護的孩子。


    也許是陳燼在睡夢中感覺冷意,他下意識想伸手拉被子,結果撈了個空,不由得皺了皺眉。


    蘇素看到他的動作,輕柔地把它蓋到男孩身上,見他還沒醒,甚至看翻了個身繼續熟睡的模樣,不禁也露出了個輕鬆的笑容。


    許是到了一個固定的時間,陳燼因為剛醒來,眼神恍惚。他試著眨了眨眼睛,才看到頭頂熟悉的白色牆壁。


    “你醒來了啊?”蘇素坐在他的床邊,捧著臉溫柔地看著他。


    “你是誰?”循著聲音,男孩好奇地望著一襲古代長裙的蘇素,眼裏也隻有好奇沒有害怕,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麽,他看了一眼剛拿回來的“仙草”,脆生生地問道,“姐姐,你就是我帶回來的那個仙草嗎?”


    蘇素點了點頭,溫柔地說道:“我叫繹心,你叫什麽名字?”


    “繹心,你的名字真好聽。”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陳燼,你可以叫我阿燼。”


    男孩的表情成功得萌到了蘇素,她再也不能控製住自己蠢蠢欲動的雙手,揉了揉男孩的頭,笑靨如花,“阿燼,你好。”


    “繹心,你好。”男孩一板一眼地回到,那正經的小模樣又逗笑了蘇素。


    咕——


    肚子傳來的一聲長鳴驀地打斷了男孩想要說話的想法,他埋著頭不願抬頭看蘇素,因為那羞怯之意,就連他白淨的小臉也因此染上兩片紅雲。


    “姐姐,我帶你去吃飯。”男孩彎下腰一邊穿著鞋,一邊衝蘇素說道。


    “你去吧,我不需要吃飯的。”蘇素心想自己這麽出去也太過引人注意,索性就待在這裏不出去了。


    “那我就一個人去了,你不要走哦,我會回來找你的。”男孩一把拉住蘇素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眨啊眨,裏麵盛滿了央求,想要從她口裏得到一個承諾。


    蘇素也沒讓小孩傷心,蹲下身子,給了他一個暖暖的抱抱,“快去吧!我等你。”


    看著陳燼一步三回頭的終於走出了房門後,蘇素隻是滿眼無奈地跟上對方的後麵。


    她是妖,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她,除非她想讓對方看見。


    於蘇素而言,她想守在陳燼的身後,不想讓他受傷,同樣也不想讓他知道。


    她隻想他這一生能夠順暢的活,不去遭遇那些晦澀黑暗的事。


    孤兒院雖然人少,但因為大家年齡相近,認知在同種程度,所以並沒有一些地方存在的醃臢事,於是這也是反派童年記憶裏的唯一亮色。


    然而在兒童不是黑就是白的世界,陳燼的噩夢來自學校,他對年歲較大孩子所說的話同樣深信不疑。


    “你知道你的爸媽是怎麽死的嗎?他們是被你克死的,你就是個災星。”


    “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許告訴你的院長,否則我就燒了你們那個破院子。”


    ……


    在不大不小的地方裏,但凡發生一點事就能一傳千裏,陳燼父母的事也是如此。


    家長們的閑言碎語和主觀臆測影響著三觀還不健全的孩子,他們自以為是保護世界的獨裁者,把自己的快樂和私欲淩駕在受害者之上。


    殊不知自己的所謂的正義,所謂的私欲,可以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蘇素的人生很順暢,校園欺淩這種事在她記憶裏隻存在於報紙上,所以她根本無法想象現在她眼前這個堅強開朗的孩子會變成未來那個殘忍冷血的人。


    熟悉的聲音此刻拉回了蘇素無限蔓延的思緒,原來陳燼正在和他其他的小夥伴打招呼。


    她就看著陳燼和幾個男孩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食堂,也就打消了跟上去的念頭,停留在原地,等著他出來。


    蘇素看著不遠處草地上互相追逐著的小孩,開心地笑著,跑著,臉上的笑容熱情得像個小太陽。


    有這麽一瞬間蘇素覺得自己的心開始蒼老了。加上她穿越過的時間,她的實際年齡其實也快奔三了。


    她見男孩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於是就沿著這條石子路慢悠悠地走著。


    食堂並不大,它的前方是一條小河,清澈見底,河邊還長著不少美麗的野花和小草。小孩子也很喜歡到這裏來玩,可是院長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於是在河邊建了一個竹籬笆。


    然而還是有些淘氣鬼把竹籬笆捅了個窟窿,千方百計地想要過去。


    所以當蘇素來到這裏時,就聽到孩子尖銳的哭鬧聲。


    她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找去,發現河中央有個小女孩胡亂地撲騰著四肢,無力掙紮著。


    蘇素麵色一凜,立刻想要衝過去把她救起來的時候,可是當她的手一碰到女孩的身體像是觸電一樣,整個人都被彈開了。


    蘇素不信邪又伸出手想要一把抱起女孩帶她脫離水麵,卻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定住了一樣,直直地落進河裏。


    蘇素根本動彈不了,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沉入水底,再也沒有聲息。


    看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隕落在自己的麵前,她心裏是恐懼悲傷的,她為什麽救不了女孩呢?


    蘇素浮在水裏,愣愣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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