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茗一行人終於在茶茗的半個時辰之約內順利出發,月曜遠遠的看著那輛大馬車,神色晦暗:“茶茗,打了一手好牌,拐走了我的一個好棋子。”


    “小殿下,要不要追過去。”一個手下問道。


    “不用,我們這次出來父親囑咐過不可節外生枝打草驚蛇,江府那邊的事也先放一放,唐秦淵有南山佐派撐腰,我們不可擅自行動,現在要另找藥行合作了。”月曜目光如冰,黃金地宮在手掌飛速旋轉。在南平擺了這麽久的棋付之一炬,實在是不甘心。一陣黑煙起,月曜和手下失去了蹤跡。


    出了南平有好幾條路前往七劍門,茶茗是個路癡,所以一切都聽從洛西風的安排。


    他選擇經過蘇皖,然後再直往七劍門。蘇皖離南平不遠,快馬加鞭不過一日路程。當初唐秦淵肯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到南平,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個。


    “前輩,你的師弟是蘇皖的老大誒,你怎麽混的這麽差,除了個無量酒壺啥都沒有。”茶茗打趣張南笙,拓菱聽到這話掩口而笑。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拓菱完全對茶茗百分百信任,把她當成一個貼心的小姐姐。


    張南笙被人揭了短,有些不自在,他假意咳嗽,裝作沒聽見。


    “前輩,不要裝作沒聽見嘛,要不然我就再問一遍。”茶茗不打算放過他,非得追問。


    “咳咳,金錢乃身外之物,我等視錢財如糞土,潔身自好,不屑染上銅臭味。”張南笙背著手加快幾步遠離馬車,也擺脫了茶茗的追問。


    茶茗陪著拓菱一起坐馬車,拓菱眼睛看不見行事很不方便,茶茗跟她在一起可以時時幫助她。


    乾坤囊內的養氣丹按著品階不同分門別類,茶茗拿出了最高品階的養氣丹,每三日給拓菱服用一顆,拓菱每日清醒時間延長至四個時辰。


    拓塔見妹妹日日清醒,天天開心,對茶茗的愧疚越來越深,這樣情誼讓他承受不起,可是他心中又暗暗高興,說不出的愉悅。跟他們三人相處,總能讓人放下所有戒備。


    因為馬車較慢,所以他們走到蘇皖大約需要四日路程。路途無聊,茶茗喜歡給拓菱裝扮。反正乾坤囊裏有各種各樣的衣物和首飾,自己留著也穿不完,幹脆送給拓菱。雖然有高品階養氣丹的支撐,但是仍然無法改變她生命的流逝,茶茗希望拓菱在最後的時光裏每天都是美美的。


    拓菱身子瘦小,體態輕盈,特別適合南城的紗裙綢緞,臉頰一點腮思,唇點絳紅,好一個明媚婉約、纖麗生動的女子。


    “菱兒原來這麽美,跟著你那大老粗哥哥真是委屈你了。”茶茗眼睛斜瞅著拓塔,故意大聲說。哼,這個木頭,都在一起三四天了,他跟自己說過的話不超過兩句,而且這兩句都是同一個詞“謝謝。”張南笙前輩說的話果然對,自己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


    拓塔有些局促的搓搓手,他實在不知怎麽麵對茶茗。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哥哥,哥哥,菱兒好看嗎?”拓菱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哥哥的讚美。拓塔看著她那嬌俏的模樣,眼眶竟有一絲濕潤。


    “好看,菱兒~真好看。”他本不善言辭,這發自肺腑的話說的竟有些艱難。他們兄妹從小生活在草原,那裏氣候惡劣,自然環境凶險,雖然他能獵到不少野獸,但是西域鹽比米貴,更別提各類五花八門的調料,所以熏出來的肉總有抹不去的腥味,又粗又硬難以下咽。還好,家中還有羊奶,菱兒吃肉吃不了許多,有羊奶養著,氣色還算不錯。可是他家僅有的兩隻羊因為沙塵暴被卷跑了,他追了三十裏沒追到,隻能空手回來。


    自從沒了羊奶,菱兒就越來越虛弱,蒼白如紙臉上就不再有過顏色,漸漸發展到需要靠養氣丹才能撐下去。


    他從未想過,能見到這兒的菱兒,麵色紅潤,一笑一顰都那麽靈動,就是那雙看不見的眸子也閃耀著星光,如同草原上一望無際的星河。


    “你個木頭,除了好看,就沒別的話說了?菱兒,咱不理他,還有半日就要蘇皖了,在這馬車待了四天屁股都坐疼了,等我們到了客棧,你泡個熱水澡,隻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醒來後,就有爽滑酥嫩肉汁四溢的膳食等著你。”


    茶茗一張利嘴,說得拓菱直流口水。她想開心的拍掌,頭卻一昏,茶茗趕緊扶著她。


    “小饞貓,說到吃的都坐不穩了。”茶茗不想讓拓塔看到,故意打哈哈。今日拓菱醒的時間比昨天要短,再過段時日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來她了。茶茗扶著她躺下,輕輕蓋上薄被。


    半日之後,他們進了蘇皖。蘇皖地勢平坦,小橋流水,亭台閣宇遍布;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裏,蓄積饒多是蘇皖的寫照。茶茗他們走了不過半裏路程,便過了三座橋,每座橋都造型各異,各有千秋。剛到蘇皖便淅淅瀝瀝毛雨霏霏,室外的女子撐起鐫了花麵的油紙傘,漫步青石刻畫著歲月滄桑彎曲悠長的小巷,茶茗一行人在這江南水鄉的雨水中競享靜謐。


    唐芷卉那樣的女子就是在這水鄉中長大的,難怪骨子裏的優雅藏都藏不住。她給的令牌張南笙到底沒用,他們一行人找了個不大不小的客棧休憩。


    雨天濕漉,空氣裏都浸潤著濃重的濕氣。可是茶茗好喜歡這種濕氣。她和洛西風住在深林的時候那裏四季如春,雨水很少,便是碰上雨也是那傾盆大雨,砸得人腦殼疼。這樣迷迷蒙蒙的細雨,如女子溫柔的手輕撫臉頰,怎會不喜歡。


    “細雨看著柔綿,淋久了也是會傷身。”洛西風撐著紙傘替茶茗遮擋。


    “出了深林,才知這世界是這麽的大。從南平到蘇皖不過幾日車程,卻有完全不一樣的風景。我見識少,你不會笑我吧?”茶茗很多常識都是從洛西風帶回的話本裏得知的,她記憶全失,對中原並無任何了解,更不曾領略過這樣的風光。


    “不會,你未曾去過的地方,我會一一帶你走過。”輕柔的聲音撞擊著茶茗的心房,她覺得今天的這場雨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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