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以來都在騙我?”拓塔看著眼前的一切,怒火中燒,漠北的人憨厚,可是不傻。一群中原修煉者屠殺了手無寸鐵的整個部落,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柔弱的姑娘燕燕。


    蘭陵部落每隔幾年就要遷徙,居無定所,想要找到他們並不容易,若不是拓塔幾個月前曾經跟他們有過交情,也不會知道部落就在廢棄的官道附近。


    燕燕沒有看他的眼睛,她撇過臉冷聲說道:“你走吧。”


    “啊……走?蘭陵部落四十六條人命死在你手上,你現在讓我走!”拓塔大喝一聲,扔掉了肩膀上的野豬,凝結靈氣朝她攻去。


    “保護小姐。”燕燕身旁的人立馬護在她身前,舉劍擋住了拓塔的一擊。這幾個人訓練有素,修為極高,幾個回合便把拓塔踩在了腳下。拓塔自認十級靈力已算修為甚高,誰成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想到中原隨便來幾個人都能輕易打敗自己。


    燕燕見他落敗,眼中有一絲不忍,她揮手讓手下放開了拓塔。拓塔掙紮著站起來,怒火熊熊的凝視著眼前的女子。


    “你想為蘭陵部落的人報仇,好,我成全你。現在,你我決鬥,你若能殺了我,就算是為蘭陵部落報仇了。”燕燕目光凜然,毫無溫度,就好像根本不曾認識過他。


    拓塔想起眼前的這個姑娘曾經抱著婆婆家剛出生的小奶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汪彎月,現在麵前如此冷漠無情的人是誰?


    “你在蘭陵部落待了整整二十一天,蘭陵部落收留你,為你療傷給你治病,還免費供你吃喝,婆婆更待你如親生閨女。你的手是那麽柔弱,我們卻沒看清你的心是如此的狠硬。麵對這些熟悉的麵孔,你怎麽下得了手?”


    拓塔對燕燕的話不進耳聞,他在一堆屍體中找到了婆婆。婆婆頭發淩亂,滿臉血跡,眼睛死死的瞪著,滿滿的不可思議,她這是死不瞑目啊。


    燕燕朝婆婆的屍體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再看第二眼。她忍住翻湧的淚水和無盡的悲傷,給了拓塔一記重傷,拓塔抱著婆婆來不及抵擋,硬生生接過這一擊,腥甜的鮮血自口中噴出,他突然哼哼笑出來:“姑娘如此高的靈力,隱瞞了這麽久實在不易。枉我區區十級靈力竟想護姑娘一世周全,真是可笑,可笑啊。”


    燕燕紅了眼,終究沒有落淚:“你救了我,今日就留你一命,我們走。”


    中原人馬裝備精良,帶著拓塔未知的寶物而歸,而蘭陵部落就此消失了,四十六條鮮活的人命隕落了。


    對蘭陵部落的愧疚在拓塔心裏埋了整整四年,連拓菱他都未曾吐露半分。那個沙漠相遇的女子,終於在這煙雨蒙蒙的蘇皖再次見麵了。


    那樣的仇他怎麽能輕易忘記,可是,時間流逝,仇恨的種子並未在他心裏發芽,反而生出了思念的根。


    漠北氣候嚴峻,鹽糧稀缺,為了爭搶豐美的沃土和資源,部落間的衝突不斷。生活在漠北的人見慣了生死,也見多了因部落衝突而一夜被屠的部落,所以蘭陵部落被屠之事終究在拓塔心中變淡了。


    再次見麵,拓塔知道自己思念打敗了仇恨,他根本不想報仇,隻想把那南城柔軟的女子狠狠揉進懷裏。可惜,可是,可憐,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世家大族的身份又豈是他能高攀的。


    雖然蘭陵部落已經不是阻攔他們的障礙,但是他發現了更高更大的障礙,這也是他隨江一哲進入中原之後才發現的。


    漠北民風開放,隻要是自己看對眼的兩人,就能得到親人的祝福。可是中原人講究門當戶對,兩情再相悅也抵不過門戶的偏見。


    拓塔到了匠心才知真正的燕燕生活在天堂,而他不過是在爛泥裏苟活的賤民,怎麽能讓自己汙濁的雙手玷汙仙子的衣裳,所以他假裝恨她,把她推開。


    隻是沒想到,她竟已如此涅槃的方式來救贖自己,拓塔知道,她這是在為消失的蘭陵部落為自己懺悔。


    她的眼淚,讓拓塔心痛。漠北男人的誓言,說道必然做到。中原人勢利,若知道人人稱讚的蘇家長女燦燦姑娘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不知道會有多少流言蜚語。那些曾經踏門求親的青年才俊又有幾個能接受燦燦平凡的容貌?


    拓塔心中有了決定,他合衣而眠,隻待時機成熟。


    第二日巳時,茶茗和洛西風準時來到蘇府。蘇長定好像知道他們要來,有門童留了口信,請他們兩人到匠心天字一號房相見。


    蘇家確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人多眼雜,處處都有蘇重禹的眼線。


    兩人到匠心時,有領班帶著他們去見蘇長定。


    蘇長定跟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輕聲細語招呼他們喝茶。


    因是第二次相見,茶茗對他也沒那麽多拘謹。


    “燦燦姑娘現在可好?我這兒有封痕公子煉製的養氣丹,如不嫌棄,請收下給燦燦姑娘服用。”茶茗遞給蘇長定一個錦盒,裏麵有二十顆高品介養氣丹,對蘇燦燦這種靈力消耗過大的修煉者有很大的幫助。


    蘇長定微微一笑:“封痕公子的丹藥千金難買,姑娘如此慷慨,在下感激不盡,在這兒先替舍妹跟姑娘道謝。”


    蘇家庫房最貴的藥種便是百年冰靈蓮,被蘇燦燦用在了拓菱身上。庫房丹藥很多,但是中原第一煉丹師封痕公子的丹藥卻少之又少,更何況是最高品介的養氣丹,這麽貴重的東西,就是富貴一世的蘇家,也是很在乎的。


    “不用客氣,燦燦姑娘救了菱兒,這份大恩無以為報,這點養氣丹隻是小小意思。昨天,拓塔見過燦燦姑娘後,回來就跟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抑鬱寡歡,不知昨日發生了何事?”


    拓塔不肯跟他們說,茶茗隻能問知情人蘇長定,她知道從他這兒一定能得到答案。


    蘇長定聽聞,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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