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玥娘子輕笑,伸手指指前麵那個妖嬈女子,“那女子最樂意瞧見沒人破的了她的局,可你到好,這般想要人解局。”


    “你說說,這不是招人厭煩那該是何?”她接著道。


    男子被抵的無話可說,尤其是被眼前這個比他矮比他小且沒見識的女子抵住了。


    丟臉。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是,“你行你上啊。”他憤憤說道。


    這般沒教養的話竟會由他說出。


    他有些後悔,卻是拉不下麵子同她道歉,若是要問為何的話,定然是她比他小,比他矮,還沒見識,但就是這比他矮比他小比他沒見識的丫頭看破他的心思——


    不能忍。


    他更加理直氣壯的抬抬下巴。


    “你惱羞成怒了。”她依舊輕言細語。


    春喜也依著玥娘子點頭。


    “這怎麽能叫惱羞成怒,荒謬。”他甩甩袖口將頭偏到一旁不再看這口齒伶俐的小丫頭。


    他憤憤。


    羞怒的臉紅脖子粗。


    旁邊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讀書人麵子向來淺薄,這個姑娘也是,為何偏偏與他起了爭執,還將那俊俏公子逼的這番境地,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紛紛搖頭。


    “你行你上啊。”


    “逞口舌功夫有什麽了不得的?”


    他們紛紛附和,皆是偏著那名俊俏公子。


    “你們…”春喜站出來雙手叉腰試圖辯論。


    得些嘴上便宜算的了什麽,玥娘子拉住她,她方才所說之話也確實過分了些。倒是沒料到,那名公子臉麵如此之薄。


    讀書人皆是如此嗎?


    真有意思。


    她點點頭。


    “好啊。我行我上啊。”她將綁好的袖口再往上攏攏,露出一截兒嫩藕般的臂,五彩的光撲在她麵上,為她添上一股子幻色。


    鍾靈毓秀。


    那男子身子一顫,腦中不自覺想到這個詞,他很是懊悔的拍拍頭。


    真是荒謬。


    這個又矮又小又土又沒見識的女孩子怎麽配得上這個詞。


    呸呸呸。


    他搓手試圖打消心中無意間浮起來的好感,她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她行呐。”


    “那麽能,上啊。還在這磨磨唧唧的作何?怕了不成?”他跺腳故作譏諷。


    他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這狂妄!”


    “驕傲的小姑娘,上場輸了別哭了鼻子。”


    “那可不好看。”


    “可別受不住啊。”他們皆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


    春喜氣的咬牙切齒,玥娘子倒是波瀾不驚,頗有大將之風。


    眾人的嘲諷又刷了一波。


    “故作鎮定。”


    “小小女子,還要與天相鬥?”


    在他們眼中,穿著土氣過時的小小女子,自然比不得進過學堂穿著富貴的讀書人,他們看來,這讀書人便是天。


    天說你狂妄,那你便是狂妄。


    天道你不行,那你就是不行。


    至於那天為何解不出謎題來?


    玥娘子心中黯然,春喜伸手過來無言安慰。


    鑼聲再次敲了三下,大漢叉腰站在一旁,那妖嬈婦人再次婷婷嫋嫋阿挪多姿的走出,朱唇不點而紅,靡顏膩理,遺視矊些,領如蝤蠐,玉立婷婷。


    頭上簪著的玉瓣梔子隨著走動不住的散出幽香來。


    這女子。


    玥娘子低頭撚神。


    “絕非凡物。”


    那女子走近人群,站在那讀書人的前頭。


    “公子可還要試上一番?”她輕啟朱唇,嗬氣如蘭。


    眾人怔怔,讀書人更怔,那個被人群視作“天”的富貴讀書人瞬間跌入凡塵,起了凡心。


    他搖頭拒絕,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


    “不必了。”他退回一步恭敬的向那女子作了個揖,“再下才疏學淺,當不起當不起。”他再次行禮。


    “公子謬論了。”她笑意盈盈,輕台蓮足往後退上三步站在場中。


    “可還有人應戰?”她將寬大的袖口往後甩甩,伸手指向擺在前方台上的三道關卡。


    眾人唏噓,卻是無人敢應。


    “無人應戰?”她提高聲音問了出來,眼神自左向右掃過人群,眼中帶著的分明是輕視。


    連應戰都不敢麽?怕輸了?無人吱聲了?那女子分明這是個意思。


    “這狂妄。”有人驚歎。


    這是在公然奚落他們了?他感到有無形的手在扇他的臉,狂妄的女子,比方才那個過之而無不及。


    方才那個?


    眾人想到這處紛紛出聲,“應啊,怎麽不敢應,這不就是了?”圍在玥娘子身旁的紛紛往後退去,將她們二人以及那讀書人留在場中。


    狂妄之人必定要更狂妄的壓製。


    “你應?”那女子走到玥娘子前頭,借著身高優勢無形壓製。


    春喜捏住玥娘子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衝動。


    那女子看在眼裏,目中多了一絲譏諷,“女孩子家家的,還是留在屋裏做做女紅。”她說道,放棄眼前這名被眾人托出卻膽小如鼠的女孩子。


    “自然。”玥娘子抬頭應到。


    你應?


    自然。


    那女子沒料到她會應,此刻眼中更是譏諷,“方才可是給過你機會的。”意思是你若再應,便不再給你反悔的機會。


    “當然。”她說當然。


    女子一愣,臉上的譏諷消失一瞬。


    “那就來吧。”她轉身向台上走去。


    玥娘子提腳,春喜試圖跟上,玥娘子拉住她的手,“我去去就來。”她安慰道。


    “可是…”她不放心。


    “難道不相信你家娘子嗎?”玥娘子繼續向前走去,春喜留在原地。


    “小小女子,自然要與天鬥。”玥娘子向前走了幾步忽的轉身說道。


    這算是回應他們方才的譏諷了?


    眾人驚愕,齊齊怔住,隨後便是如潮水一般的鬧騰。


    “狂妄狂妄。”他們齊齊跺腳。


    玥娘子將視線移到那讀書人身上,在夜色中抿唇一笑。


    “你且看著。”她道,轉身往那台上走去。


    你且看著?


    你且看著!


    這是譏諷,嘲笑他丟了比賽失了臉麵,他下意識的拽緊華服下擺,心有不甘。可是...他沒必要對一個女孩子這般敵意吧。


    這是為何?


    他低頭不再望她。


    大漢再次敲鑼,示意遊戲開始。


    女子將方桌上的木奩打開,玥娘子取出謎題,從左到右微微掃了片刻便放了下來。然後蓋上蓋子,提筆蘸墨,身子坐的端正挺立。


    眾人見此紛紛嗤笑起來。“裝模作樣。”有老者捏著胡須嘲諷。


    那女子拿過謎題隻看了一遍,就妄想答題,若是這般簡單的話,那還要他們幫讀書人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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