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是事情總該弄明白為好。


    玥娘子抬腳往街頭走去,春喜跟在後頭,再後頭的車隊此刻又行了起來,朝著洛城周府駛去。


    “哎呀,娘子,這回我們換個好點的客棧吧。咋們現如今有了銀子也不必擔心自己的住處了。”春喜快步跟上,嘰嘰喳喳的說道。


    她們如今再也不用省吃儉用,上次可是得了一千兩呐,一千兩在這洛城,最起碼能買個小宅院了吧,也不知這洛城房價如何?她仰著頭擺出一副沉思樣子。


    “好啊。”玥娘子也點頭,“總不能虧待了你。”她笑嘻嘻的偏頭講道。


    “娘子你真厲害啊。”她兩眼冒泡的搓手說道。


    玥娘子自然曉得她說這話的意思。


    “恩。是挺厲害的。不過厲害歸厲害,你見過哪個厲害人會被自家人誇成這樣的。”她也轉頭。


    “對啊,厲害人好像從不說自己厲害。”春喜摸著下巴一副驚訝的開口,“含蓄,要含蓄點才是。”她點頭應是。


    隨即靠過去拉住玥娘子的手臂,“先去尚衣閣嗎?”她扶著包袱問。


    玥娘子神情一滯。


    猛然聽到這個地方,到底還有些不適。


    “...先...安定下來吧,不急,日子還長,不著急。”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朝前走去,步子急的春喜都險些趕不上。


    其實,自己還是會有一點急切的吧,否則,怎會還趕著落雨季節就往這處來。


    可就在馬上就能揭曉答案的時候...她卻猶豫起來。


    “先歇下再說,想必這洛城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吧。”她笑著說道,步子也漸漸放慢下來。


    春喜開心的應是。


    二人進了街角的客棧。


    行人依舊熙熙攘攘,小攤販也不住的吆喝,一切如常,誰都沒瞧見有兩人尾隨了玥娘子一路,瞧見她們進了客棧才慢慢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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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間幹淨整潔的屋子,大大的方形窗戶上掛著一片深藍的窗簾,此刻雖是下午,外邊也有幾抹殘陽,很是光亮。


    但進了這屋子便不同了。


    簾子拉的緊緊,再將門拉上,便是一片漆黑,軟塌旁邊的小幾上擺了盞小小的豆油燈,火苗直直的燒著,散著幾點殘光。


    隱隱著能瞧見那軟塌上偏躺了個人,至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基本瞧不出來。


    “吱嗝”一聲,緊閉著的門被人推開,於此同時,一摸陽光順著開著的門泄了進來,憑著這點光亮能叫那推門進來的女子瞧見軟塌上頭躺了個男人,夏季正盛時候卻穿著一件黑狐披風。


    男子此刻不悅的皺眉。


    那女子急忙將門關上,才搓搓手憑著豆油燈光慢慢過去。隨後在離那軟塌三步遠處停下身子恭恭敬敬的伏地。


    “莊主,那女子尋著了。”她恭恭敬敬的開口,聲音溫柔悅耳,如黃鸝出穀,那男子顯然沒這欣賞的欲望,原本的清冷的他此刻也靠坐起來。


    “有消息了?在何處?可是到了這洛城?”他嗓音依舊清冷,隻不過顯得急切幾分,他轉身下榻,坐在右邊的紅木凳上,將手肘撐在小幾上。


    “有了,那女子今下午進了洛城,此刻正住在洛城主街旁鳳凰分街的街頭客棧裏。若左若右二人親眼瞧見的。”女子答。


    那男子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敲著紅木小幾,發出清脆的嗒嗒聲,目光卻是投在小幾上唯一的物什上......


    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淡黃宣紙,上麵寫了兩排女式小楷,字形俊秀獨樹一幟。


    那女子抬頭,一眼就能瞧出那是當初在祁縣時玥娘子贏了銀子轉贈給她的新謎題。而這普普通通的謎題此刻卻被尊貴無比的少莊主拿在手裏,還費了這麽多功夫尋那女子。


    這謎題真有獨特出彩之處?


    她搖頭不解。


    “你不必回去了,就留在洛城吧。”男子慢悠悠的說道。


    跪在下去的女子猛地一怔,隨即欣喜的叩頭道謝,“多謝少莊主。”


    這麽說,是代表她被主子重用了,留在洛城主子身旁可比繼續留在小縣城好上許多。


    少莊主揮手,她很長眼色的低身慢慢退出將門拉上。屋子前頭是一片茂密的墨竹,長的既高又密,慢慢的低頭朝那個自己剛剛出來的屋子壓去,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她呼了口氣,提著裙擺抬起步子從院內的甬道上走出。誰能想到汝南四莊之主竟住在洛城東郊的小院子裏呢?


    院裏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直到再無音響,齊書白才呼出一口長氣慢慢鬆開還緊握成拳的手,五指緩緩攤開,指尖帶著蒼白,骨節分明,既細且長,中指靠近食指的方向還長了一層不厚不薄的繭,一看就是時常拿筆杆子的手。


    手掌完全攤開來,才隱約能瞧見巴掌中央還刻了些什麽,齊書白此刻也在端詳那字,右掌中央刻了一個“汝”字,像是拿了極細的墨尖兒一筆一筆劃拉上去的,字體周圍的皮膚明顯比其它地方紅一點還往上凸起一截兒來,看著不大明顯。


    雖是如此,卻還是覺得可惜,就像是一灘汙泥濺上了貴人腳背一般,盡管那泥並不髒,反而帶著端正大氣。


    齊書白怔怔的端詳了許久,黑色的字體在昏黃的豆油燈下顯得有些泛黃。他用左手拿起那張放在小幾上的宣紙,抬到與右手並立的位置。


    若是有心人便能瞧見......那宣紙上的小楷字跡竟與他右掌上的字體字跡......近乎....一模一樣。


    雖然,宣紙上並沒有出現那個“汝”字,但字跡的橫豎撇捺,甚至是寫字人每個字停筆時的勾起....都一摸一樣。


    “一摸一樣啊。”齊書白歎氣將紙張放下,“一摸一樣能代表什麽?”他再次歎氣,“關鍵是這......這謎題,這謎題也一樣。是她嗎?她回來了?”在他都要順應天命的時候以一種奇特,甚至是誇張的形式回來了?


    “怎麽會...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那女子說寫這謎題的女子比一般女孩子高些,身邊還跟了個小丫頭,說話語氣也是一板一眼,瘦弱,蒼白。


    “.....所以,這不是自己的丫頭。”他的丫頭明明不高,說話溫吞,更不可能同其她女孩子成為朋友,胖嘟嘟的,也不蒼白。


    最重要的是...他的丫頭死了...死在陽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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