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摩的話讓維克斯內心充滿暖意。


    不過在輕輕抱了抱她以後,他還是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同時,這也是既成事實,但以國家的角度這樣宣稱,有些不妥。”


    “這我知道。”


    空摩突然顯得有些激動,“可是,相比你做的事,這樣太不公平了!”


    “壞人是百花王國,是起源議會,甚至還有來自公會的七星騎士。他們要徹底摧毀我族的聲譽,我們的軀體,他們想竊占彼岸塔,甚至要把我們的文明和靈魂都全部抹去!”


    “而你,挽救了這一切的維克斯,我的英雄,你隻是義人,不該被他們說成是主謀。樹爺爺說,那些公函字裏行間都能看出他們對聖獸力量的忌憚,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但是他們卻想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她提到的情況,維克斯倒也沒覺得驚奇。


    公會拿他做各種實驗,就是想從他身上發現屬於魔物的特質,放他出來的提議,縱然有裏昂的推動,但本身也是為了進行類似對照實驗的觀測,看看他所處環境從囚室變到外界,能否展現出此特質。


    龍骨山一役後,由於他們不懂他和黛安娜經曆了什麽,在他們眼裏,他已經朝著超級魔物邁進了,再加上他參與了複國一事,他身上一定能找到好處。


    所以,該施加的壓力還是施加,換作別的一些勢力,還真可能出賣恩人。


    維克斯笑了笑:“主要是發生了那次汙蔑,當時我隻能想到把視線集中到我身上的辦法,反正債多不壓身,不能讓你們的願景功虧一簣。”


    他認真的說:“現在卡摩拉王朝隻是名義上重建,百廢待興,且還沒獲得南風大陸的各族支持,百花王國虎視眈眈……我隻要在南風大陸,肯定在你的保護下,沒必要直接那麽說。”


    空摩咬了咬下唇,道:“祖母和賢者也是這麽說的。”


    卡摩拉族的老人,肯定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有時候涉及到國家層麵的事情,哪怕事實雙方都心照不宣,但為了利益裝糊塗,相互拉扯,都是常有的事。


    像維克斯這件事,卡摩拉王朝隻要不承認他在這,但又有力量阻止外界的搜查,那他實質上就是在這片土地享有完全的自由。


    “我隻是覺得,明明有力量了,但還是要順應這種規則,我氣不過。”


    “我也明白,我已經是王了,合格的王就該作出這樣理智的選擇……可既然是王,為什麽連恩人都報答不了?”


    “在世界麵前,背負罪名的都是你,憑什麽,憑什麽?”


    她靠在維克斯身上,抓著他的衣襟,眼眶發紅。


    “因為,一切才剛剛開始。”他說。


    “我還不夠強,對嗎?聖獸的力量,正一點點強化我的體質,可想到達直麵起源議會的水平,還要很久。現在的我,也沒法長時間維持聖獸的開眼形態。”


    “真想明天就能騎乘天魔孔雀,飛到公會總部的上空,用無盡的力量,使他們徹底打消對你的企圖。”


    “那一天會來的。”維克斯說:“這是一個漫長的旅途,以百果市作為開端,到彼岸塔的勝局,這一切隻不過是旅途的開端,你剛剛推倒命運的圍牆,邁出了第一步。”


    “是的,我往前邁步了……”


    空摩喃喃輕語。


    “我不再是原地盤桓的獸人流浪者,而是要帶領族人繼續前進的女王,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


    她的聲音越發輕柔,如煙波中的輕微囈語。


    “不論我是什麽身份,在這裏,我隻是這樣的我……”


    為王者提供的披戴,有些繁複。


    可現在,她也不再需要精打細算,一塊富庶大陸的豐裕,足以將相同的帛物,反複織就。


    所以,她不願慢慢處理,不願等待,隻是將這多餘之物,盡皆拋開。


    營帳內,呼吸可聞的距離,香氣的熏染甚至產生難以睜眼的感覺。


    “如今,這不是讓您覺得過激的奉獻……”


    少女聲音輕柔,壓抑著激昂,亦如泣聲。


    “這也不是什麽孤身衝動後的懲罰……


    “這是完全由我的心中所願,希望締造我與您的契約。


    完美的琥珀色蜜脂,紅潤欲滴。


    “這裏沒有女王,讓我作為我自己,向您撒嬌吧。


    細微顫抖中,她完全的伏下身子,象牙般光潔的長發滑過比例完美的柔和與韌性的線條,以往的羞澀的恐懼,並不是完全消退,但隻能占據到極小的一部分。


    “我的愧疚,我的感激,我的眷戀,我的愛……它們共同讓我向您呈現,真實的自我……”


    “您不要有任何的憐惜……”


    “因為,這是我之急需……”


    夜,香氣滲透進營帳每一個物件和角落,絕沒有任何不及之處。


    茉拉尼婭,在這塊土地的居民——卡摩拉族的語言中,被稱之為恩惠之母的土地。


    生活在這土地上的他們,對她的形容非常貼切,就連在此地居留過十數年的曾經的征服者們,都認可這一族的這個稱謂。


    或者說,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戰火燒到了此地。


    百花王國,到底是什麽時候生出的對南風大陸的侵占之心呢?


    或許是從探險家把見聞寫成遊記,在國內傳播的時候,他們就有此企圖了吧。


    那還是“百花”尚未完全歸於白星花統治的時代,那還是飛行船和飛行魔物航線都沒有如今便捷的時代,他們從遊記中遙想一片比河灣穀地繁榮得多的美麗大陸,並且從探險家帶回來的物產樣本處窺見——他書中所言尚不及這片土地真實美麗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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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覬覦路浦斯城,從而給他們在此建立的第一個城市起名新路浦斯那樣,他們覬覦著這廣闊的大陸,在找到借口發動戰爭那天,覬覦依舊沒停止,在幾乎屠盡這裏原本主人的時候,覬覦之心更加膨脹了。


    但是區區十幾年,作為衡量國家建設的時間而言,還是太短暫了。


    金砂王朝數千年的有過的奢靡,大陸的無數絕境,天材地寶,魔物資源……他們尚未體會到其萬一。


    這些,最終還是屬於卡摩拉王朝,屬於卡摩拉的聖王。


    可就算是溪蓮公爵,甚至百花王,他們恐怕也想不到,就連聖王本身,也會屬於別人。


    剛托河水流平緩的河灣處,會生長一種被視作神聖的黑蓮。它綻放隻有一瞬,又美麗至極,堪稱絕景。


    次日清晨,黑蓮盛放,覆滿了河灣的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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