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認為她的禱告是有效的,“阿門”二字話音一落,現場便是一靜。


    她屏住呼吸,抓緊鐵欄,順著眾人的視線方向望去。


    天不過蒙蒙亮,莊子裏的人幾乎都穿著耐髒的深色衣衫,葉輕眼前本是一片黯淡,直到眾人自動分散退出一條道,讓那人邁著緩慢的步子前行。


    他的肩頭散落清暉,整個人仿佛籠罩一層薄薄的光,純粹而聖潔,而他身旁之人不禁皆合十雙手,虔誠低頭。


    葉輕看不清他的樣子,卻能感覺出其定然超凡脫俗。


    待他走近了,方體會出他身上帶著的一種清冷之意,不深亦不淺。


    聖僧徑直走向鐵籠,一步再一步,清冷感隨之變得凜冽刺骨,此時,葉輕發現他越靠近,籠子裏的老鼠越是疊羅漢一樣擠到一個角落裏,發出吱吱聲,顯露濃烈的懼怕之意。


    葉輕怔然一瞬,聖僧輕輕揮手,鐵籠已開,而葉輕見著自己小小的身子竟飄了起來,她飄出了鐵籠。


    “聖僧?”先前點火的男人不解看向聖僧。


    聖僧動動手指,鐵籠的門合上,見葉輕落在地,他才看向男人,不緊不慢說道:“無妨。”


    葉輕震驚了!


    聖僧擁有的法力,那麽,她是不是有機會不再是一隻無用的老鼠?


    震驚過後,葉輕又開始琢磨另外一件事,那麽多老鼠,聖僧怎麽就偏偏救了她,她為何會是例外,莫非主角光輝終於綻放了?


    葉輕正沉浸在各種金色氣泡裏,聖僧戳破她的泡泡:“鬆鼠就該有鬆鼠樣兒,沒事不要跟染了病疫的老鼠混在一起玩耍,下次,就沒人能救得了你了。”


    納尼?


    她原來不是灰不溜秋的老鼠,是一隻呆萌可愛的鬆鼠?!


    怪不得,老鼠們總是排斥她,原是非我族類。


    就算沒照鏡子,不知到底是個啥樣,可得知自己是一隻鬆鼠後,葉輕那叫一個心情大好。


    葉輕昂起脖子去看聖僧,雖然還是看不清他,但她就是覺得他偉岸無比,猶如身披聖光、霞光萬道的神明,他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拯救了她的一生耶!


    葉輕沒多餘的悲傷留給身後被燒死的老鼠,她屁顛屁顛跟著聖僧離開了陸家莊,嘴裏唱著新改編的歌:“我是一隻小鬆鼠,小鬆鼠,小鬆鼠,我有許多小秘密……”


    既然聖僧救了葉輕,她自然要自覺滴跟著他走咯。


    盡管……人家說了五六七八次,請她不要跟著他。


    葉輕也不是死皮賴臉貼人家身上,她就跟在他身後六七八九步遠的地方,他走哪兒,她跟到哪兒。而葉輕選擇他的原因有很多,例如他身懷絕技,渾身散發出非凡氣質……


    離開陸家莊後幾日,葉輕確認一個極其悲催、殘忍的事實——她高度近視,原來以為最開始看不清楚事物是初到異世界的不適應,等她養了幾日,眼前依舊一片模糊,舉個栗子,聖僧站在距她一米遠的位置,葉輕看他的臉,就是個大餅,隻有臉形,沒有五官。


    所以,她到現在都不知聖僧究竟有幾個鼻子幾隻眼睛。


    身為一隻鬆鼠,值得“炫耀”的技能——聽覺和嗅覺,聽覺不提,說說那嗅覺,她的確可以極其容易嗅到食物所在方位,但……有個詞兒叫做“物極必反”。她記得某科學雜誌曾說其嗅覺比狗強10倍以上,想象一下,那些被放大n倍的爛腳丫子味兒竄進她的鼻間……打住,她淪為同狗相提並論的生物已經很慘了,鼠艱不拆。


    而聖僧身上的味兒,葉輕覺得特別好聞,好聞到她湊近吸上兩口,真就不餓了,且總覺得精力充沛。


    看不見“恩人”,她卻知曉他的名——亦塵。


    從初春到秋末,葉輕就這樣跟著他翻山越嶺,觀過景山的雲海,賞過幼海的日出,出城池,入鄉野……見他救死扶傷助人與動物,不過,他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似乎極不喜特意與人接觸,孑然一身。


    每每想到他總一人,葉輕就覺心疼。


    可若沒有他,她不也是形單影隻?


    偶爾,亦塵也會扔給她一些果子,“好心”告訴她鬆鼠該吃些什麽。


    “春日的樹芽,夏季森林裏的蘑菇,你應該都會喜歡,到秋天,你就不愁吃喝,如紅鬆果仁、櫟樹橡子……”


    好吧,葉輕承認她啃樹皮的時候給他瞧見了。


    她饑不擇食,也是怕跟丟了人嘛。


    一晃眼,便是小寒。


    一人一鼠,行至潯翱山山腳一家客棧。


    兩名男子圍著一年輕婦人,兩人衣冠楚楚,臉上卻帶著痞笑:


    “這寒冬臘月的天兒,小娘子一人在這客棧外,可是饑寒交迫?”


    “不如隨我兄弟二人進去,取取暖,充充饑?”


    “多,多謝公子好意,我就不……”婦人正搖頭,她話未說完,對麵的青衣男子已伸手去拽她的手腕。


    這時,一隻潔淨的手橫在兩人麵前。


    一瞬,青衣男子像是給人推了一把,猛然後退好幾步,再一屁股重摔到地。


    亦塵看一眼兩人,道:“莫強人所難。”


    “禿驢!”青衣男子爬起來,舉起拳頭要衝過去揍壞他好事的僧人。


    亦塵立著沒動,青衣男子頓感不好。


    兩人之間仿佛豎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青衣男子越往前衝,越是覺得腿如灌鉛,氣喘如牛。


    本隻有幾步遠的距離,青衣男子的手沒碰到亦塵那素白袈裟,一團灰影衝過去,對準他的手指狠咬一口。


    葉輕下口可不輕,男子白胖胖的手指立馬鮮血淋淋。


    竟然說亦塵是禿驢,看她不收拾他。


    青衣男子痛呼:“哎喲,我的手!”


    亦塵也沒看已溜走的葉輕,他同那婦人說道:“姑娘,進去吧。”


    見手指出了血,青衣男子倒吸一口涼氣,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要攔下亦塵,身旁的灰衣男子急忙阻止了他:“別惹事,那僧人看起來不簡單,你沒看他穿著袈裟?”


    此年間的僧侶還很少,一般僧人,出行在外僅著納衣,袈裟可是正式法事才會穿的重要法衣。


    灰衣男子提醒他道:“說不準,他還是一位會咒術的法師!”


    “屁法師,法師能讓我們遇上?!”


    密教為佛教眾生宗派之一,密教中有很多咒術成分,靠咒符能夠防身護體、消災解難、淩虛飛升、降妖伏魔……懂此術之人甚少,灰衣男子也隻是聽說過。


    青衣男子的話不無道理,他們遇上法師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興許,剛才那僧人動手太快,他們沒看見而已。


    “先進去歇著,你麵色鐵青,難看得要死。”


    男子冷哼一聲,往客棧裏去。


    人都散了,葉輕也準備進客棧。


    誰知,一根木棍擊中了她的腦門,她嘴裏發出一聲慘叫:“啊——”


    “哪裏來的畜生,趕緊滾出去!”


    冬日風大,看門的店小二操著掃帚將躺在地上的葉輕一把掃遠,隨即合上了木門。


    葉輕在樹下挺屍半刻鍾,胡須都凍掉了兩根。


    緩過勁兒來,她跑向客棧,順著外牆爬了上去,吸吸鼻子,她立馬找到了亦塵所在的房間,卻在亦塵隔壁的屋頂上停了下來。


    “……眼瞅著天黑了,那小娘子又是一個人,一會兒,你劫美人,我去放把火,宰了那多事的禿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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