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玲玲沒權去管肖媛複雜的個人關係,縱使她對外宣布謝萊是她的男友,實際上卻還有無數個臨時男友,她也不感興趣。


    “錯了嘛?”歐建豪收緊了手,親了親廖玲玲的臉。


    廖玲玲心下一緊,頓時渾身難受。


    躺著的肖媛卻在這時坐了起來,她捋了捋頭發,笑道:“她可還是個雛兒,歐大公子記得給人家包個超級大紅包,不然我跟你急啊!”


    肖媛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她一步一步走得極穩,她頭也不回出了房間,把廖玲玲的呼喊留在身後。


    十二點過五分,廖玲玲手裏抓著她快爛的羽絨服,走進安全通道,她蹲在角落裏抽泣,樓梯間的燈光稍暗,她臉上的巴掌印卻依舊鮮紅。


    就算遇見這種事,她還得不忘拿上差點被那個男人撕爛的羽絨服,現在物價高,羽絨服再便宜也得兩百塊,可兩百塊已經是廖玲玲大半個月的夥食費。


    她忍著不適,站起來,可沒走兩步就摔了一跤。


    先前在月色喝的啤酒有問題,廖玲玲的頭到現在都還暈,腳下也有些飄,又蹲了一陣,她才從樓梯間出了酒店。


    剛出酒店,她又見到了肖媛。


    這一次,肖媛是真的喝多了,她一看見廖玲玲立馬叫她送她回去,廖玲玲握緊了拳頭,還是什麽都沒說過去扶她坐上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肖媛自言自語說了不少,她像是忘記身邊的人是誰,她說了很多,包括歐建豪想找個鮮嫩的姑娘玩一玩,肖媛當即給他推薦了一個……廖玲玲拉低衛衣套帽,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下車後,她扶著肖媛往裏走。


    “等等,我歇一歇。”小區門口,肖媛靠在廖玲玲身上,從包裏摸出煙盒,抽了一根,指著遠處一棟棟樓房:“你知道這裏房價多少一平嘛?把你賣了,都換不來個廁所,不,你連個馬桶都不值。”


    “歐建豪是個什麽東西?呸!他爹就是一賣馬桶起家的暴發戶,他那樣的爛貨也想上我?”


    “就算是富人,裏麵也是有等級區分的,何況你們這樣的窮人!妹紙啊,你能給我拎包,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對了……”肖媛又去摸她的包,從裏麵抓了一把錢,哈哈一笑往天上一拋:“賞你的,去撿啊!”


    廖玲玲蹲下,把錢一張張撿回來,去扶她:“媛姐,回去吧。”


    肖媛繼續說著難聽的話,她把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在廖玲玲身上,閉眼跟著走。


    廖玲玲扶著她,沒有進小區,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換了兩次車,廖玲玲把她帶到北城一家很簡陋的旅館,一晚八十,多加二十塊,可以不壓身份證。


    肖媛早爛醉如泥,廖玲玲把她放床上後,去了趟便利店,買了幾卷膠布。


    第二天下課後,廖玲玲去了一處肖媛新租的房子,挑了個最大號的行李箱,她把幾個限量版女包和值錢的珠寶首飾裝了進去,還有一件六位數的皮草。


    花了三天時間,行李箱裏隻剩下那件皮草和一紮紮現金。


    廖玲玲再次回到小旅館,被綁在廁所的肖媛,看著她滿眼憤恨,三天,肖媛沒吃飯,甚至沒喝一滴水,排泄物都在身上。


    撕了封住她嘴的膠布,惡毒的話和各種威脅立馬從肖媛嘴裏出來,因為體質透支,她沒罵幾句又沒力氣了,她讓廖玲玲趕緊放了她。


    廖玲玲重新封上她的嘴,脫了她的衣服,給她衝了個冷水澡:“冷嗎?條件太差了,你忍耐些。”


    肖媛暈了過去。


    她把她拖出廁所,擦幹了身體,接著打開帶來的行李箱,費了很大的勁兒把肖媛放了進去。


    合上拉鏈和鎖扣,廖玲玲拍拍箱子。


    肖媛曾說這個行李箱花了她十二萬八,某奢侈品牌定製款,廖玲玲希望它別中看不中用。


    天氣預報說,周三,小雨轉陣雨。


    廖玲玲個子小,可從小幫著幹活,力氣倒還是不小,她拖著行李箱上了紅頂山,雨滴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她來到半山腰,從背包裏取出折疊鏟,兩個小時後,廖玲玲把氣息微弱的肖媛放了進去。


    “你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拿去吧,給自己買條活路。”


    一張張鈔票撒向天空,再落到肖媛身上,廖玲玲把那件皮草蓋在她臉上,起身把土往回鏟。


    周三晚上,廖玲玲買了機票回老家,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卻完全沒有感到愉悅,隻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她下了飛機去了大伯家,又連夜坐出租車回了鎮上。


    大伯母嫌生病的奶奶麻煩,把她趕了回去。


    廖玲玲在家鄉待到周五,周六一早回京華市,接受了警方的問話,她去了冷飲店打工,周日,她向店長請假調班,店長聽說她家出了事也沒說什麽。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廖玲玲又想起下午錄視頻時的場景,她搖了搖頭,把那些記憶擠出腦海。


    “姑娘,行人不允許上立交橋。”


    身後傳來交警的聲音,她沒有轉身,從橋上跳了下去。


    …………


    …………


    一個半月後,袁巧回了趟冷飲店,自從得知肖媛失蹤的真相,她就辭職了。


    “店長沒在,你再數一下,有問題找我。”正是高峰期,以前的同事將裝有工資的信封交給她後,回了店工作。


    袁巧坐在店外的長條凳上,打開信封,把裏麵的錢數了兩遍,才放進羽絨服內側包裏。


    “那我先走了。”她跟同事打過招呼,剛要走,卻給另一個女生喊住:“對了,有你的快遞,前天收的,忘給你說了。”


    快遞盒有點沉,她看一眼郵寄信息,不由得怔住。


    南市寄來的?


    寄件人——表姐!


    袁巧把盒子抱緊,緊緊摁在胸口,她急忙低頭離開冷飲店。


    袁巧是廖玲玲奶奶庶輩姊妹的孫女,本是挺遠的親戚,兩人身世類似,從小就認識,袁巧學習不好,高中畢業後來了京華,為免他人說閑話,廖玲玲讓袁巧去冷飲店麵試的時候沒提兩人的關係。


    廖玲玲都算好了,不管怎樣,她知道袁巧至少會幹完一個月,因為臨時辭職,會扣上個月獎金。


    廖玲玲的快遞,袁巧一定能收到。


    回到簡陋的出租屋,她鎖上門,拆開普通鞋盒那麽大的快遞盒,裏麵有兩個鐵盒,還有一封信。


    袁巧打開信,見到廖玲玲工整的筆跡,她眼前一花——那是淚水打濕了雙眼。


    她的信十分簡短:


    “巧巧,回南市去吧,替我照顧奶奶。”


    看到這裏,她不禁想起廖玲玲以前說過的話。


    “這是座總會有奇跡發生的城市,不管我們出生怎樣,隻要我們努力,它一定會讓我們破繭成蝶。”


    “我要留在這裏,在這裏紮根!”


    “受點委屈又怎樣?我們就當積累經驗,總有一日,我們不再給別人打工,我們也會在這街上開一家比這兒更好的冷飲店。”


    信裏,她卻讓袁巧回去。


    她捂住嘴哭起來,不敢哭得太大聲讓別人聽見,隻能小聲抽泣。


    哭累了,袁巧想起去打開那用膠布封住的鐵盒。


    一個鐵盒,恰好裝滿五疊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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