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佛像中的張世卿告訴葉輕,他們要找一座廟宇以完成法印加持,前幾次任務,佛珠也都指向位於某個地方的廟宇。


    可這一次,目標位置怎麽會移動?


    莫非,這廟宇還建在了雲朵之上不成?


    為一探究竟,葉輕三人隱身進入長孫府。


    長孫府後院,長孫錦獨自站在庭院當中,月光傾灑,將他的身影拖長。


    直到另一個影子重疊在他的身影上。


    他舉起手來,遙遙指向當空明月:“季連,你看今晚的月色……”


    季連不曾抬頭,他看向院子當中亮著燭火的屋子,打斷他:“公子,進屋吧,歐陽先生還在等你。”


    長孫錦放下手,重重歎息一聲。


    “季連,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我知道。”


    季連麵上十分平靜,長孫錦卻受不了這種“靜”,季連越是表現得不在乎,長孫錦胸口壓著的大石越發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壓得他即將窒息。


    霎時,長孫錦情緒激動起來。


    “語兒也是我的妹妹,我怎能忍心親手把她推進萬丈深淵?若是用她換取我的自由,我寧願一輩子待在這籠子裏!”


    “長孫。”抓緊長孫錦的肩膀,他咬了咬牙,緩了兩口氣,才道:“如果你可以一輩子安然無恙的待在琀丹,我也願意一輩子陪伴在你身邊,但眼下……我們隻有這一個法子,去改變鄭王的心意。”


    “既然他是那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我們怎能確定語兒能夠成功?季連,我們是她的兄長,我們不能……”


    “她能夠成功。”季連轉過身,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她……”


    季連再一次打斷他:“要找到一個忠心的人並不容易。你不要再說了,她已經接受了一段時日的訓練,她一定可以做到。”


    季連不再多言,長孫錦站了會兒,耷拉著頭,終是進了屋。


    通過兩人的對話,再加上胡影楓打聽出來的消息,葉輕算是搞懂了長孫府幾人在謀劃的事情。


    長孫錦本是襄國的王子,卻從小被送到鄭國做了質子,鄭王答應襄王,待長孫錦長到十八成年之時,就讓他回到襄國。


    然而,鄭王七年前去世,如今的鄭王鄭嘯宸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他的處事方式更是異於先者,他膽大心細,行事雷厲風行,早些年,周圍幾國送來的五位王子,已經被鄭嘯宸想辦法除掉三位,不是病逝,就是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不測,或者讓人發布一些子虛烏有的言論,使其本國徹底放棄王子。


    其他幾國的實力皆遠不如鄭國,縱使得知王子死因有疑,亦不敢去討回一個真相。


    而長孫錦在未來兩個多月,極有可能隨時遭遇不測。


    歐陽懿德便是長孫錦母親請來協助他順利離開鄭國的謀士。


    季連為襄國要臣之子,為了保護長孫錦,同樣是在年幼時就送到鄭國。


    理清思路,胡影楓卻是挑了眉:“定位當真顯示的是長孫錦?”


    “不信,你自己看看。”


    胡影楓把手放在榕生額前,靈識一探,皺了眉:“什麽都沒有,你倆不會合起夥來逗我吧?小葉子,這逗我玩一點意思都沒有啊,咱早確定目標,好再去尋處仙山吸收靈氣……”


    “你才逗我呢?”葉輕再去查看,小點明明隨著長孫錦而移動。


    葉輕凝眉。


    她能夠感受到佛珠反饋的信息,胡影楓為什麽不可以?


    “什麽意思?”胡影楓反而去看榕生:“榕生,你性別歧視?隻準女生看,不讓男生看?”


    “無不無聊?”


    葉輕一巴掌招呼過去,他就安靜了,還像小狗撒嬌般蹭了蹭她。


    回歸正題,葉輕將此事又縷了一遍。


    她納悶道:“好好的廟宇,怎麽就變成了一個人呢?”


    榕生的解釋較為詩意:“他內心住了一座佛?”


    胡影楓瞥他一眼,表示不屑:“我還是釋迦牟尼嫡傳弟子了。”


    “反正佛珠指示是他,那就是他吧。”


    雖然事情變得有些奇怪,葉輕想了想,還是先讓榕生將長孫錦當做一座廟宇,去念經。


    可念到天亮,狐狸都睡得翻了肚腹,佛珠沒有一絲變化。


    “怎麽辦?”狐狸睡醒了,打個哈切。


    “再觀察唄。”葉輕用他說話的風格回答一句。


    見榕生撅起小嘴,葉輕把他攬進懷裏:“跟你沒關係,佛珠不會有問題,廟宇一定跟他有關。”


    那個他,長孫錦,正拿了水壺給屋裏兩盆花澆水,細心擦拭了每一片葉子,長孫錦才回到書案前,手持竹簡。


    一個時辰後,歐陽懿德來到長孫錦屋裏,再次說起昨晚的事,不管長孫錦是否同意,他們都要將季語送入王宮。


    歐陽懿德走後,長孫錦放在書案上的竹簡卻再拿不起。


    他雙眼失神的望著窗邊的那盆花,直到夜裏,長孫錦都沒有踏出房門半步。


    長孫錦躺下後,葉輕喊醒睡了一整天的狐狸。


    “小狐狸,你看好榕生,我進去一趟。”


    胡影楓化作人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進去幹嘛?”


    “入夢。”


    當年,那位高人想教葉輕八卦,但葉輕怎麽都學不會,倒是從他那兒學了點“旁門左道”的小技能,例如,如何進入普通人的夢境。


    進入到長孫錦房內,靠近矮塌,葉輕坐在塌沿邊兒上,一手在半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圖案,她吹一口氣,圖案落入他的前額。


    葉輕掀開被子,她將自己的手搭在長孫錦的手背上。


    再合上眼,葉輕眼前浮現出長孫錦的夢境。


    於他人的夢境當中,侵入者隻能看見做夢之人所看見的景物。


    葉輕看一眼四周,不由得眨眨眼,這不是紫霞瀑布?


    往前走了幾步,她找到長孫錦。


    長孫錦夢裏的場景,正是那日他誤擾仙姑修行時,長孫錦仍跪在瀑布前,不過,那瀑布後的高台上沒有什麽仙姑,長孫錦的身邊沒有季連和歐陽懿德。


    見此,葉輕靈機一動。


    忽至一陣清風,長孫錦偏頭望去,隻見天際飄來一位衣袂飄飄的仙子。


    隨即,葉輕飛落長孫錦身旁。


    “仙姑。”長孫錦潛意識裏把她當了仙子,見了就拜。


    “起來吧。”葉輕手一抬,長孫錦起了身,她道:“我見你在此多時,可是有甚苦惱之事?”


    長孫錦微微搖頭。


    “那你為何在此?”


    “母親相信世上有仙,小生卻不信,可前些日子見到仙姑,小生想要信上一回,小生在此祈禱,期望仙姑能讓小生有生之年與母親見上一麵。”


    言語間,長孫錦又跪下,行了大禮。


    “令母信仙,可信奉教派?”


    “小生不知。”他頓了頓,續道:“小生聽歐陽先生說,家鄉近來修建一座朝天塔,以求諸神庇佑,若是如此,母親應信奉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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