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罷,請諸位嚐嚐鮮。”


    葉輕跪在門邊,整個身體貼靠地麵,姬貴妃命令她打開蒸籠,她卻未立馬起身。


    嗅覺靈敏如葉輕,她怎能不知蒸籠裏的美食究竟為何?


    盡管廚子添加了許多香料,蒸籠散發出陣陣誘人香氣,有些像醬肉的味道,但葉輕還是從中聞到一股泛酸的味道,酸中帶腥,她捂住嘴,把新一輪幹嘔壓製下去。


    “回貴妃的話,奴婢身子不適,萬一將病疫染到蒸籠上,致使諸位大人受到牽連,就……不若請在場美人為貴妃開籠。”葉輕埋著頭,聲音不大不小,卻傳入每個人耳中。


    葉輕把這話說到這份上了,姬貴妃再讓她去開蒸籠,其他人便會覺之失禮,讓一個染病的人來到宴會不提,明明得知她有毛病,還讓她去打開一會兒他們皆要入口的美食?


    姬貴妃似若無其事,未因葉輕違背她的指令而怒惱半分,她目光落到兩名美人身上:“你倆去吧,再推辭,美人髓可就涼了。”


    聽到姬貴妃暗指葉輕故意拒絕她的指令,葉輕連頭都不抬一下,姬貴妃要她去開那蒸籠,她非不去!


    兩位美人走向那蒸籠時,葉輕已經屏住呼吸。


    美人認為葉輕那是不識抬舉,她們被姬貴妃喚出來開籠,算是姬貴妃對她們的賞識,美人扭著楊柳小腰,一左一右,一步三搖,盡情展示著她們的身姿。


    蒸籠蓋子還是比較沉,兩美人抬了兩次沒抬起來,最後還是抬蒸籠的大汗搭了把手。


    蓋子一揭,香氣撲鼻。


    坐在兩側的大臣和美人都拉長了脖子去瞅那蒸籠裏的美食,美人髓,聽起來就是一倒極其可口的菜肴。


    姬貴妃看了眼鄭王,用手絹壓了壓嘴角,抹去淡淡的笑意。


    鄭王沒看那蒸籠,隻是讓侍女給他酒盞內添了酒。


    鄭王才舉起酒盞,酒還沒碰到唇,聽得一聲尖叫。


    “啊——”


    那兩位站在蒸籠旁的美人,一人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一人轉身就逃出了大殿。


    待蒸汽散去,蒸籠裏的美食才真正露出原貌。


    籠子裏的“菜”給擺成了玉蓮盤坐式,通體抹了香油大醬,呈醬褐色,“菜”身撒了類似黑白芝麻、花生碎的佐料,“菜”頂端置了些許香菜,用料及色彩搭配倒是豐富。


    然則,麵對此“美人髓”,也有大臣忍不住幹嘔一聲,有一人幹嘔就有第二人。


    一時間,大殿內幹嘔聲起伏,嘔著嘔著,就有人忍不住吐了。


    “怎麽回事?”鄭王瞥向姬貴妃。


    “美人髓適於春日進補,食之大有裨益,王若不信,大可去太書閣瞧瞧。”姬貴妃笑著說道:“至於這美人,便是崔氏,她犯了錯,自願作為菜肴供大家食用。”


    “她所犯何錯?”


    鄭王緊咬不放,姬貴妃唇色稍淺,轉過頭悄聲說道:“崔氏舉止輕浮,今日傑兒入宮,她竟讓人攔住他的去路,將傑兒帶到她的地方……”


    姬貴妃沒再講下去,鄭王皺起眉。


    門邊的葉輕聽到這話,卻是一個冷顫,暗道:“妒忌使人瘋狂。”


    當新生花旦碰上資深影後,隻剩兩個字——完敗!


    崔盈盈都給姬貴妃做成了“菜”,誰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去什麽了三王子,誰又能知道她有沒有自願被做成“美人髓”。


    姬貴妃此舉,一是解決了麻煩,二是威懾在場美人,僅此為鑒,別再有樣學樣不把姬貴妃放在眼中,三是敲打鄭王別玩過火——老娘可是心狠手辣。


    而她之所以敢那麽做,葉輕猜測應該同鄭少傑有關。


    鄭王已經三十有六,兒子就三個,中用的就鄭少傑一人,不出意外,鄭少傑就是下一任君主,鄭王難不成會因為區區一個美人,將未來君主的母親怎樣?


    想到這裏,葉輕打算趁亂偷偷溜走。


    大殿上方,姬貴妃鎮定如常,鄭王的臉色卻極其不好,他道:“都回去。”


    他率先起身走向殿門,而此時,姬貴妃高聲吩咐一句:“葉氏,今晚就由你服侍王。”


    鄭王腳步不停走過葉輕身旁,踏出殿門,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葉輕趴在地上,突然不想起來了。


    “他大爺的姬紋,誰都知道鄭嘯宸心情不好想吃人,她非要把我往虎口裏送!”


    “她什麽意思?”


    “把我往死裏整?”


    “姬玟同誌,我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搶了你家男人,就算我揍了你兒子,又沒讓他不能人道!”


    “你等著歐巴桑,此仇不報非君子!看我如何睡你唯一的男人!”


    葉輕吐槽一陣,還是乖乖跟著內侍離開。


    好歹她是即將正兒八經爬上王榻。


    內侍會將葉輕帶到一個專門替美人服務的地方“珺閣”,業內人士皆稱——王之寵幸美容院。


    美人做夢都想被安排去珺閣,不管以前怎樣,隻要你去了趟珺閣那就是美玉了,這塊玉自然要供鄭國最為尊貴的人享受。


    但在葉輕看來,簡直就是折磨人。


    侍女先請美人脫得一絲不掛,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濕疹膿包等等,一切正常,隨後將美人帶到湯池附近的小屋內,做一套舒筋活骨操,再由嬤嬤按摩把身體按摩一遍,塗上某種據說十分寶貴千金難求的使肌膚潤滑的玉膚膏,然後,美人隨著侍女去湯池泡上一刻鍾。


    湯沐結束,由侍女絞幹頭發,一麵熏香,把整個人弄得香噴噴的,一麵聽嬤嬤教導行事方式、進退尺度,最後裹進長毯子裏,被寺人抬進王的寢宮。


    正常情況下,美人準備好侍寢,王已經躺在寬敞的矮榻上,寺人會讓龍足露出被外,美人被抬去後,從龍足處往上爬。


    美人與王行事時,寺人會在門外按點敲鍾,意思是提醒王注意時間,言下之意,別玩得太嗨保重龍體。


    完事後,沒有王的允許,美人不能留宿,必須立即起身離開。


    離開之前,寺人會問王是否留子,若是不留,則由寺人處理後續事宜,有及時處理法子,也有事後補救方式。


    葉輕把這一係列程序扔出腦海。


    一進珺閣,她施了點小法術讓一眾侍女、嬤嬤、內侍瞎忙乎,她則躺進溫泉裏吸收靈氣,此溫泉源自於隔壁的鄭王專用池水。


    等他們忙乎完,葉輕已經躺在王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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