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命長孫錦即刻出發的指令到達長孫府,歐陽懿德和季連高興不已,曆經那麽多年,他們終於可以踏上故鄉的歸途,歐陽懿德立馬吩咐人收拾箱籠準備離開,季連也給王宮中的季語傳了消息,讓她趕緊出宮。


    直到翌日出琀丹城,長孫錦都沒有機會進一趟王宮,見一麵葉輕。


    “公子且放心,仙子亦能脫身。”歐陽懿德見長孫錦坐在馬車上愣神,安慰道:“我們暫且先回襄國,留在琀丹城內的人會給我們傳遞有關仙子的信息。”


    長孫錦放下車簾,默不作聲,他靠在車壁上閉了眼。


    一閉上眼,他就想起封妃宴那日,葉輕依偎在鄭王身邊,吃著鄭王親手剝的鬆子的畫麵,兩人關係甚為親昵……


    眼前的場景又是一換。


    那日在太書閣,長孫錦問葉輕,如果有可能,她是否願意跟他一起回襄國,她卻說她不過是虛無縹緲的……


    長孫錦的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團棉花,堵得他喘不過氣來,又像是被人推到河中,他無論如何出不了水麵,冰冷的河水直往他口鼻裏灌,直到有一雙手把他從河裏撈起來。


    他猛然睜開眼,然後,再見不到那個女子。


    琀丹城至襄國算不得遠,乘坐馬車約行七日便可到達,而在臨出鄭國邊境時,長孫錦一行人來到一個小鎮,夜裏,他們歇在一座廢舊的空屋。


    屋子用泥土夯建,門早不知去了何處,隻是屋頂零星鋪留有些茅草,若風稍大,整個屋頂便是一個空洞。


    屋內什麽都沒有,屋子中間卻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高台。


    長孫錦盯著那高台怔然良久,翌日一早,他讓季語去尋了粘土,他們問他要做何,他答:“她並非虛無縹緲,我要證明她存在過。”


    他執拗著在空屋裏呆了幾日,直到做好一個女子的泥像。


    當長孫錦等人離開那座不再空蕩的屋子,佛珠的指示終於從長孫錦身上轉移到了那屋子。


    葉輕見到那與她相似度不高的泥像時,才再一次理清了思路,佛珠指引的廟宇,不是位於襄國的朝天塔,亦非他在未來修建的眾多廟宇當中的一座,而是他十八歲及冠之前離開鄭國前,那座他塑了一尊泥像的破屋。


    後來的故事,葉輕無意間聽人提起。


    鄭王寵愛的惠妃一夜之間煙消雲散,她留下一顆仙丹,病危的鄭王服用後,立刻病情好轉,不久後,鄭王出兵鄰國,正式將幾個屬國收入囊中,念著“舊情”,鄭王留下襄國君主長孫錦,封為文安侯。


    長孫錦信奉“紫霞仙姑”,向眾人宣揚與人為善、渡人渡己,在統一後的鄭國修建了很多廟宇,裏麵皆供奉仙姑泥像。


    而最初那尊泥像,由鄭王下令重塑金身。


    直到鄭王因思念成疾去世,新任鄭王鄭少傑上台,紫霞教發展如火如荼,鄭少傑曾打壓過一次,後不了了之。


    對了,故事的後續,還是萬事通——石禎相告訴葉輕的。


    …………


    …………


    此次回上古已過一月有餘,葉輕和胡影楓搞清楚事情始末,一麵著急完成任務,一麵擔心時隱那塊茅坑裏的石頭變卦……


    “我知道是我說話不算數了,沒有第二天去找他換榕生回來,但還不是因為你快把鄭嘯宸玩死了。”葉輕一巴掌揮過去,望著捂住後腦勺要暴走的胡影楓,她瞪眼:“你把雪狼放出來留下,告訴他,我已經在燒水磨刀了。”


    “燒水磨刀是什麽梗?”


    “快去,他懂。”葉輕讓胡影楓去曲靖山,約時隱在泥塑像破屋見。


    胡影楓預感不好,卻還是一個閃身不見了蹤影。


    他走後,葉輕把雪狼關進鐵籠裏,當真變了口大鍋,底下燒著柴火,鍋裏沸水滾滾。


    “小家夥,怕不怕?”她把刀子在雪狼身上擦了擦。


    這頭雪狼竟然還是個傻的,它以為葉輕在跟它玩兒,直往她那刀子上蹭。


    “你能被狐狸抓到……這智力……我的意思是……估計是你貪圖他的美色?”


    與葉輕親//熱的雪狼是頭母狼,應該還很小,初開靈識不久,見它天性與人親近,不易傷人,她索性把雪狼從鐵籠裏放了出來。


    葉輕才扔了個飛盤出去,雪狼像狗狗一樣高興得跳起含住。


    他們可以先去曲靖山把榕生帶回來,卻擔心耽擱時間太久,畢竟,葉輕想問三頭蛇的事情。


    與此同時,胡影楓已經帶時隱折回。


    “大叔,趕緊交人。”


    葉輕一吹口哨,雪狼就被喚回來,這雪狼表現得相當友好,還似乎是見麵熟的類型,它跑到葉輕身邊直用身子去蹭她,又一邊對著時隱搖了下尾巴。


    時隱放了榕生,臉色難看的喚雪狼回去:“小七。”


    胡影楓卻瞥一眼時隱,嘴角一揚。


    “小七寶貝,咱再玩會兒?”胡影楓拿出個像呼啦圈的東西,雪狼一見那圈,興奮著衝過去,跟他玩起跳圈。


    頓時,時隱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他有沒有對你不好?”葉輕問榕生。


    榕生搖頭:“他做的魚可好吃了,還有……”


    葉輕賞給他一記爆栗,讓他進屋去:“念你的經。”


    榕生貼在空蕩蕩的門邊,露出個小臉,癟了癟嘴:“輕輕,狐狸說你心裏有了其他人。”


    “他說的話,十句有九點九九句都不可信,我心裏隻有你一個。”葉輕mua一聲,送去一個飛吻。


    “他說你在cos妲己,妲己是誰啊?”


    “我看起來很閑是吧?你們一個個的……”葉輕抓頭發:“那個誰,時大叔,過來跟我說三頭蛇的事!”


    “那年出現在昆澤,隻因我恰好在附近,像那為非作歹的妖物,我見了,則統統殺之。”


    時隱身上的煞氣又刷一下躥了出來。


    葉輕不自覺後退半步。


    就在此時,光門忽現,葉輕去抱榕生:“我們有緣再會,胡影楓別玩了,我——”


    話沒說完,光門猶如吸塵器的口子,開關按下,口子裏一個個漩渦瘋狂轉動。


    一股勁風強行將葉輕三人吸了進去,而時隱和那頭傻乎乎的雪狼小七跟著一起被卷入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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