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紅衣少女也是懂得詩文的,自然知道這首詩裏麵的意思是將自己比作瑤台的仙女。


    她在暗自歡喜的同時,也在偷偷地打量郭瀟和王桀,心裏在猜測著這首詩究竟是他們之中的哪一位所作。


    這邊,董擢向蔡睦開口詢問道:“賢侄,此詩是何人所作?”


    蔡睦伸手向郭瀟一指,道:“此詩乃是小侄的好友甄兄所作。”


    郭瀟見董擢的目光望向自己,隻得無奈地衝其拱手作揖。


    董擢手捋須髯,衝郭瀟點頭道:“此詩比之李延年的佳人歌也毫不遜色,少君大才,可願出仕否?如果少君有心於仕途,老夫可代為向大司空舉薦。”


    董擢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向郭瀟投來羨慕的眼光。


    “多謝孟高公看重,隻是在下生性憊懶,不適合為官,在此隻能辜負孟高公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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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聽這話,就向看傻瓜一樣地看著郭瀟,麵對這麽好的一個機會,郭瀟竟然棄之不顧,大家都覺得這人估計是讀書讀傻了。


    在場諸人在心裏腹扉著郭瀟自不用提,可郭瀟淡泊名利的這種姿態,卻令董擢很是賞識。


    他用手一指麵前案幾上的青銅爵,對紅衣少女吩咐道:“鄒小娘,你去給甄君敬一爵酒,以答謝他為你新賦的這首絕妙的好詩。”


    “奴婢尊命。”紅衣少女答應一聲,纖手拾起案幾旁的青銅酒勺,往青銅爵內添滿了酒漿,這才蓮步輕移,朝郭瀟身邊走來。


    “多謝甄君為小女子賦詩,恭請甄君滿飲此爵。”紅衣少女屈身蹲在案幾前,雙手托起青銅爵,舉過頭頂,遞到郭瀟的麵前。


    郭瀟伸手接過少女手裏的青銅爵,揚起頭來一飲而盡,隨即先朝董擢拱手致謝,這才將青銅爵交還給麵前的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伸手接過青銅爵,朝郭瀟抿嘴輕笑,那一抹風情,讓郭瀟也禁不住為之心頭一蕩。


    就在紅衣少女站起身的時候,坐在郭瀟對麵的那位武將突然朝董擢一抱拳,道:“孟高公,末將願以五十匹絹布贖下此女。”


    此人話一出口,廳內頓時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郭瀟麵前的紅衣少女聞聽此言,頓時臉色大變。待她回身瞥見對麵那個男子的容貌時,嚇得她的身體都微微地顫抖起來。


    “胡赤兒,你也太小氣了一點,如此的絕色美人,豈能隻值五十匹絹布。孟高公,末將願出一百匹絹布,贖下此女。”坐在胡赤兒上首的中年武將豪邁地笑道。


    “張濟匹夫,你是成心想要壞我的好事不成?”


    “咦!胡赤兒,你說的是哪裏話來,美女人人都愛,我願意出更高的財貨來贖買,有何不妥?”


    “好,那我出兩百匹絹布。”


    “我出二百五十匹。”


    “三百匹。”


    “我出三百五十匹。”


    眾人都冷眼旁觀地看著那兩位武將為了一個女子爭相出價,沒有一個人覺得此事有何不妥,就連坐在上首的董擢也是手捋須髯,笑嗬嗬地看著那兩人爭相出價。


    郭瀟望著眼前那位泫然欲泣的少女,心中隻覺有一股怒火在熊熊地燃燒。


    他突然站起身來,衝董擢拱手道:“孟高公,在下願出五百錠黃金贖下此女。”


    郭瀟的話,令廳中的諸人都是大吃一驚。五百錠黃金贖買一位歌姬,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坐在郭瀟對麵上首位置的張濟騰地站起來,抬手一指郭瀟,怒道:“你一個商家子,有何資格與我們爭搶女人?”


    張濟一開口,胡赤兒也站了起來,對郭瀟破口大罵。


    蔡睦見狀,正要起身替郭瀟出頭,郭瀟衝他一擺手,然後衝張濟冷笑道:“張濟將軍,在下有沒有這個資格,應該有孟高公來決定吧?難道張將軍竟敢連孟高公也不放在眼裏?”


    “你…”


    張濟被郭瀟這句挑拔離間的話擠兌得麵紅耳赤,他有心想要發飆,卻又擔心董擢會因此對自己有意見。


    就在他麵露遲疑之色的時候,董擢在那邊輕咳一聲道:“張濟,休得放肆。”


    “諾。”張濟見董擢已經臉有怒色,忙乖乖地坐了回去。


    喝退了張濟,董擢對郭瀟笑道:“少君大才,與鄒小娘正是一對璧人,老夫便做主將鄒小娘賜給你做為妾室,如何?”


    郭瀟忙道:“孟高公能允許在下以財物贖人,我已經感激不盡,怎敢再貪圖孟高公的賞賜。”


    董擢見郭瀟堅持要以黃金贖買,便也讚許地衝郭瀟點點頭。


    旋即,他又對呆立在一旁的紅衣少女道:“鄒小娘,自今日起,你便是少君的人了。少君這般年紀輕輕,便已是才華卓絕,且家世又不俗,你能覓得如此佳婿,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紅衣少女悲喜交加地上前朝董擢叩拜道:“奴婢多謝主上成全。”


    董擢頷首笑道:“你以後切莫忘了老夫今日的援手之德,去吧。”


    “奴婢定當銘記於心。”紅衣少女叩謝過董擢之後,含羞帶怯地走到郭瀟的身側,接替了那位替郭瀟佐酒的侍女。


    對麵,張濟和胡赤兒都怒視著郭瀟,恨不能走上前來一把掐死郭瀟才解恨。


    這邊,蔡睦朝郭瀟拱手笑道:“恭喜甄兄抱得美人歸,嫂夫人天姿國色,真是羨煞小弟也。”


    王桀也在一旁打趣地道:“甄兄有此良緣,還真得要好好謝過小弟與子篤兄才是,若非是我和子篤兄一力相勸,你今天可就沒有機會在此與嫂夫人相逢了。”


    郭瀟苦笑著舉起酒盅,道:“那我就先敬蔡兄和王賢弟一盅酒。”


    說完,他舉起酒盅,揚起頭一飲而盡。


    等他放下手裏的酒盅,紅衣少女立刻皓腕一抬,伸手為他添上了酒漿。


    這邊郭瀟被兩位好友逼著喝酒,那邊董擢則在翻看著侍從收上去的詩稿,口中還時不時地發出叫好的聲音。


    就在眾人等待著他做出點評的時候,廳門外突然跑進來一位侍從,他一臉驚慌地跑上前,朝董擢行禮道:“主上,大事不好了,郡守府那邊傳來了消息,今有十萬白波賊入侵河東。”


    “啊!”大廳裏頓時安靜一片,原本喜樂的氣氛瞬間化為烏有,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擔憂的神色。


    對麵,張濟猛地站起來道:“孟高公勿憂,區區一夥白波賊,不過是廯介之患,隻要他們敢來,末將定會殺他個片甲不留。”


    董擢聞言喜道:“張將軍豪氣幹雲,來,老夫敬你一爵酒。”


    “末將不敢。”


    有了張濟帶頭,武將們紛紛站起來向董擢表示決心。文官們自也不甘示弱,直言要與馬邑共存亡。


    突然而至的一條壞消息,敗壞了董擢的雅興,他也無心再為眾人點品詩文,而是匆匆地宣布結束今晚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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