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府，後花園內。
蔡琰一身素白的衣裙，盤腿坐在一張案幾前，正在彈奏著屈原九歌裏麵的一首“湘夫人”。
琴聲悠揚地在空氣中回蕩，四周空無一人，隻有一隻鳥雀停在樹梢上，似是在聆聽這悲傷的琴聲。
一片樹葉悠然地墜落在琴弦之上，幹擾了蔡琰彈奏的節奏，蔡琰輕輕地歎息一聲，伸手撿起那片樹葉，放在右手的掌心裏怔怔地發愣。
…
就在這時，她身旁的青石小徑上傳來一陣腳步之聲。
蔡琰側頭看去，見是她的侍女雲兮領著蔡睦從院外走了進來。
蔡琰站起身，驚喜地衝蔡睦頷首作禮道：“大兄來啦。”
蔡睦拱手作揖，故作遺憾地道：“愚兄來遲一步，未能聽到琰兒剛才彈奏的妙音，真是可惜。”
蔡琰展顏一笑，“大兄若想聽琴，琰兒自當為大兄彈奏，何來可惜之說。”
兩人說笑間，蔡睦在蔡琰的對麵坐下，侍女雲兮端上清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蔡睦手捧著查盅對蔡琰道：“琰兒，我準備這幾日便要返回陳留老家了。”
蔡琰一聽這話，頓時眼圈一紅，她神情傷感地道：“大兄剛來不久，為何便要急匆匆地回返？”
“琰兒，我聽說董府君已經被朝庭任命為大司空，他正在四處招募名士大儒入朝為官。我擔心叔父他會奉詔入洛陽，最終落得個甄兄所說的下場。”
蔡琰聽到父親有可能麵臨的危機，心情也從悲傷中擺脫出來，她關心地問道：“大兄此去，可是與那王、甄兩位好友同行？”
蔡睦笑道：“王賢弟肯定是要與我一路同行的，不過，甄兄他昨日剛覓得一位絕色佳人，恐怕會在此逗留一段時日。”
蔡琰聞言俏臉一紅道：“此人剛到馬邑，便如此的貪戀美色，恐非良人，大兄日後切莫與之深交。”
“琰兒，你這可是冤枉甄兄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一波三折，甄兄與那位鄒小娘也算是天作之合。”
蔡睦隨即將昨晚在歌舞坊裏麵發生的事情向蔡琰詳細地敘述了一遍，當他說起郭瀟寫下的那首七言律詩時，蔡琰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蔡琰手掌托著下巴，輕聲地重複著蔡睦說出來的那首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真是好詩啊！雲想衣裳花想容，這樣絕美的詩句，怎麽是那樣一個世儈之人作出來的呢？真是奇哉！怪哉！”
蔡睦忍不住笑道：“琰兒，甄兄可不是你口中的市儈之人，他視錢財如糞土，對官位棄之如敝履。可謂是清高灑脫至極的性子。也隻有似他這般淡泊名利的人，才能作出這樣絕妙的詩文。”
蔡琰抿嘴笑道：“大兄，看你都將他給誇到天上去了。”
蔡睦搖搖頭歎息道：“可惜我不日便要返回陳留老家，否則還可以與甄兄多相處一段時日，說不定還能請他前往陳留一行，叔父他老人家可是最喜歡才華卓絕的年輕人。”
蔡琰玩皮地調侃道：“大兄也可以邀請他攜美同行啊。”
“琰兒，你不知道，今日甄兄已經出去尋找屋舍，想來是要將鄒小娘留在馬邑安居，不準備帶她返回中山老家。”
蔡琰皺眉道：“大兄，他不是在酒宴上得罪了兩位西涼將軍，怎麽還敢將鄒小娘安置在馬邑？他就不怕自己走後，那兩位將軍對鄒小娘不利？”
蔡琰接連兩問，將蔡睦給問得目瞪口呆。
他心想：“琰兒說的沒錯啊，甄兄得罪了兩位西涼大將，怎麽可能還會將鄒小娘安置在馬邑城裏，這事也說不通啊。”
蔡睦正在凝神思索的時候，院子外麵突然響起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兩人一起扭頭朝院門處望去，就見蔡琰的侍女雲兮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向蔡琰道：“主母，外麵說西城的城頭冒起了狼煙，可能是白波賊打過來了。”
“啊！”蔡琰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蔡睦也是暗自地吃驚，不過，當著蔡琰的麵，他還是故作鎮定地道：“琰兒不必擔心，馬邑城池高大，守軍又是兵強馬壯，斷不會讓賊人攻進城裏來的。”
蔡琰臉色慘白地道：“大兄，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在外麵也不安全，還是留在府裏暫避幾日。”
蔡睦搖頭道：“甄兄和王賢弟還在蔡府那邊，我必須要回去看看他們是否安全。”
蔡琰拉著蔡睦的衣袖急道：“大兄，我可以讓府裏的家兵去將他們接過來與你同住，你現在千萬不要出去。”
“琰兒，不必了，這是我的私事，怎好勞煩衛府的人，還是我親自去一躺為好。”
蔡琰還想再勸，可這時城頭的狼煙已經升上天空，站在衛府的花園都已經清晰可見。
蔡睦心急如焚，他不顧蔡琰的勸阻，出了後宅的院門，直奔衛府的前院。
在前院的大門處，正好碰到從外麵走進來的家主衛覬。
衛覬見到蔡睦，忙迎上來對蔡睦道：“子篤兄，我剛聽到消息，西城門被白波賊給占領了，牛輔將軍正帶兵去搶奪西城門，也不知道戰局最終會如何，你還是留在衛府，這裏總比你那邊安全一點。”
蔡睦拱手道：“多謝大兄好意，我還有兩位好友留在那邊，我必須要回去看看他們是否平安。”
“那子篤你快去快回，如果你那兩位好友願意，你可以讓他們一同到衛府來暫避。”
“多謝大兄，我會將你的話帶到，小弟先告辭了。”
蔡睦說完，快步出了衛府，騎上馬，帶著幾名侍從朝蔡府急趕。
兩府相隔的距離並不太遠，片刻之後，蔡睦便在蔡府的門前跳下馬，快步跑進了蔡府的院門。
蔡睦剛跑進院子，一眼便看到王桀正在門廊處唉聲歎氣。
看到蔡睦進來，王桀快步走上前，神情激動地道：“子篤兄，我們都被他給騙了。”
蔡睦莫名其妙地問道：“你被誰騙了？”
“不是我，是我們倆，我們倆個都被那個甄瀟騙了。他跟本就不是商家子，他是白波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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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蔡睦被王桀的話嚇了一跳，“白波賊？甄兄怎麽可能會是白波賊？”
“什麽甄兄，我敢肯定他就不是甄家的人。子篤，上午你走之後，甄兄，不對，是那家夥的手下突然就全跑了出去，我問他們要去做什麽，也沒人理我。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一個人回來。現在外麵又傳出白波賊奪了西城門，這還不是明擺的嗎，他們就是一夥白波賊，偽裝成商隊混進來奪城的。”
“賢弟，你會不會搞錯了？一百多人，怎麽可能攻下西城門？”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不過，他們是一夥白波賊，想來是不會錯的。唉！想我王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和一個白波賊稱兄道弟，還將他給引進城裏來，我可真是有眼無珠啊。”
王桀越想越氣，將手裏的折扇狠狠地砸在地上，又跑過去狠狠地踩了兩腳。
蔡睦苦澀地道：“賢弟，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你還是跟我去衛府暫避一時吧。”
蔡琰一身素白的衣裙，盤腿坐在一張案幾前，正在彈奏著屈原九歌裏麵的一首“湘夫人”。
琴聲悠揚地在空氣中回蕩，四周空無一人，隻有一隻鳥雀停在樹梢上，似是在聆聽這悲傷的琴聲。
一片樹葉悠然地墜落在琴弦之上，幹擾了蔡琰彈奏的節奏，蔡琰輕輕地歎息一聲，伸手撿起那片樹葉，放在右手的掌心裏怔怔地發愣。
…
就在這時，她身旁的青石小徑上傳來一陣腳步之聲。
蔡琰側頭看去，見是她的侍女雲兮領著蔡睦從院外走了進來。
蔡琰站起身，驚喜地衝蔡睦頷首作禮道：“大兄來啦。”
蔡睦拱手作揖，故作遺憾地道：“愚兄來遲一步，未能聽到琰兒剛才彈奏的妙音，真是可惜。”
蔡琰展顏一笑，“大兄若想聽琴，琰兒自當為大兄彈奏，何來可惜之說。”
兩人說笑間，蔡睦在蔡琰的對麵坐下，侍女雲兮端上清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蔡睦手捧著查盅對蔡琰道：“琰兒，我準備這幾日便要返回陳留老家了。”
蔡琰一聽這話，頓時眼圈一紅，她神情傷感地道：“大兄剛來不久，為何便要急匆匆地回返？”
“琰兒，我聽說董府君已經被朝庭任命為大司空，他正在四處招募名士大儒入朝為官。我擔心叔父他會奉詔入洛陽，最終落得個甄兄所說的下場。”
蔡琰聽到父親有可能麵臨的危機，心情也從悲傷中擺脫出來，她關心地問道：“大兄此去，可是與那王、甄兩位好友同行？”
蔡睦笑道：“王賢弟肯定是要與我一路同行的，不過，甄兄他昨日剛覓得一位絕色佳人，恐怕會在此逗留一段時日。”
蔡琰聞言俏臉一紅道：“此人剛到馬邑，便如此的貪戀美色，恐非良人，大兄日後切莫與之深交。”
“琰兒，你這可是冤枉甄兄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一波三折，甄兄與那位鄒小娘也算是天作之合。”
蔡睦隨即將昨晚在歌舞坊裏麵發生的事情向蔡琰詳細地敘述了一遍，當他說起郭瀟寫下的那首七言律詩時，蔡琰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蔡琰手掌托著下巴，輕聲地重複著蔡睦說出來的那首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真是好詩啊！雲想衣裳花想容，這樣絕美的詩句，怎麽是那樣一個世儈之人作出來的呢？真是奇哉！怪哉！”
蔡睦忍不住笑道：“琰兒，甄兄可不是你口中的市儈之人，他視錢財如糞土，對官位棄之如敝履。可謂是清高灑脫至極的性子。也隻有似他這般淡泊名利的人，才能作出這樣絕妙的詩文。”
蔡琰抿嘴笑道：“大兄，看你都將他給誇到天上去了。”
蔡睦搖搖頭歎息道：“可惜我不日便要返回陳留老家，否則還可以與甄兄多相處一段時日，說不定還能請他前往陳留一行，叔父他老人家可是最喜歡才華卓絕的年輕人。”
蔡琰玩皮地調侃道：“大兄也可以邀請他攜美同行啊。”
“琰兒，你不知道，今日甄兄已經出去尋找屋舍，想來是要將鄒小娘留在馬邑安居，不準備帶她返回中山老家。”
蔡琰皺眉道：“大兄，他不是在酒宴上得罪了兩位西涼將軍，怎麽還敢將鄒小娘安置在馬邑？他就不怕自己走後，那兩位將軍對鄒小娘不利？”
蔡琰接連兩問，將蔡睦給問得目瞪口呆。
他心想：“琰兒說的沒錯啊，甄兄得罪了兩位西涼大將，怎麽可能還會將鄒小娘安置在馬邑城裏，這事也說不通啊。”
蔡睦正在凝神思索的時候，院子外麵突然響起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兩人一起扭頭朝院門處望去，就見蔡琰的侍女雲兮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向蔡琰道：“主母，外麵說西城的城頭冒起了狼煙，可能是白波賊打過來了。”
“啊！”蔡琰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蔡睦也是暗自地吃驚，不過，當著蔡琰的麵，他還是故作鎮定地道：“琰兒不必擔心，馬邑城池高大，守軍又是兵強馬壯，斷不會讓賊人攻進城裏來的。”
蔡琰臉色慘白地道：“大兄，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在外麵也不安全，還是留在府裏暫避幾日。”
蔡睦搖頭道：“甄兄和王賢弟還在蔡府那邊，我必須要回去看看他們是否安全。”
蔡琰拉著蔡睦的衣袖急道：“大兄，我可以讓府裏的家兵去將他們接過來與你同住，你現在千萬不要出去。”
“琰兒，不必了，這是我的私事，怎好勞煩衛府的人，還是我親自去一躺為好。”
蔡琰還想再勸，可這時城頭的狼煙已經升上天空，站在衛府的花園都已經清晰可見。
蔡睦心急如焚，他不顧蔡琰的勸阻，出了後宅的院門，直奔衛府的前院。
在前院的大門處，正好碰到從外麵走進來的家主衛覬。
衛覬見到蔡睦，忙迎上來對蔡睦道：“子篤兄，我剛聽到消息，西城門被白波賊給占領了，牛輔將軍正帶兵去搶奪西城門，也不知道戰局最終會如何，你還是留在衛府，這裏總比你那邊安全一點。”
蔡睦拱手道：“多謝大兄好意，我還有兩位好友留在那邊，我必須要回去看看他們是否平安。”
“那子篤你快去快回，如果你那兩位好友願意，你可以讓他們一同到衛府來暫避。”
“多謝大兄，我會將你的話帶到，小弟先告辭了。”
蔡睦說完，快步出了衛府，騎上馬，帶著幾名侍從朝蔡府急趕。
兩府相隔的距離並不太遠，片刻之後，蔡睦便在蔡府的門前跳下馬，快步跑進了蔡府的院門。
蔡睦剛跑進院子，一眼便看到王桀正在門廊處唉聲歎氣。
看到蔡睦進來，王桀快步走上前，神情激動地道：“子篤兄，我們都被他給騙了。”
蔡睦莫名其妙地問道：“你被誰騙了？”
“不是我，是我們倆，我們倆個都被那個甄瀟騙了。他跟本就不是商家子，他是白波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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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睦被王桀的話嚇了一跳，“白波賊？甄兄怎麽可能會是白波賊？”
“什麽甄兄，我敢肯定他就不是甄家的人。子篤，上午你走之後，甄兄，不對，是那家夥的手下突然就全跑了出去，我問他們要去做什麽，也沒人理我。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一個人回來。現在外麵又傳出白波賊奪了西城門，這還不是明擺的嗎，他們就是一夥白波賊，偽裝成商隊混進來奪城的。”
“賢弟，你會不會搞錯了？一百多人，怎麽可能攻下西城門？”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不過，他們是一夥白波賊，想來是不會錯的。唉！想我王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和一個白波賊稱兄道弟，還將他給引進城裏來，我可真是有眼無珠啊。”
王桀越想越氣，將手裏的折扇狠狠地砸在地上，又跑過去狠狠地踩了兩腳。
蔡睦苦澀地道：“賢弟，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你還是跟我去衛府暫避一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