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子？”楊磐敏銳地感覺其中有文章可抓。
方景卻冷下臉：“本就天殘，能受家族庇護，已經算是極好的境地了，何來的棄子之說?”
黃大少卻沒有絲毫覺悟，他掰著手指頭緩緩道來：“我聽師父說過，你們方家早些年出了一檔子事，導致你家那個天賦極佳的大哥不能修煉，玉棠鎮長自然不能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恰巧你爹跟一個小妾生了個孩子，對，就是你。不過你生下來就是個天殘，教你父親寒了心，可你娘卻覺得不能就這麽算了，於是她想了一個天才的主意，你猜是怎麽著?”
“原來那方家二少爺雖然是個天殘，卻獨獨生了一雙慧眼，不，應該叫靈瞳，據說可以通曉古今，辨人生死，於是，他倒黴了。”
“他天才的娘親覺得不能浪費這一雙靈瞳，恰逢大公子出事，於是提出將二公子的一雙眼睛剜給大公子，即為修仙靈物，說不定與大公子更為契合，能讓他重新修煉也不是不可能。而她的要求，是成功之後讓她成為方家的女主人，那她的孩子也就成了方家的嫡公子。”
“合該這老二倒黴，那雙靈瞳竟與大公子極為契合，就好像天生這個二公子的靈瞳就是大公子的一般。”
“於是，當年的方家人就說這二少爺生來就是為解方家之困，為大公子送機緣的。”
“難道，這還不能叫棄子嗎？”
方景臉色大變:“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這些？”
黃大少笑了:“因為我的師父叫方浩博。”
“他是當年剜眼的主刀之人。可惜，方家也把他當做棄子，為保證方家的秘密不外漏，將修為盡廢的他丟到了虎狼之地，生生被野獸分屍。”
“方家，真可悲。”
楊磐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是這樣，他知道方家的水很深，已經做好了仔細調查的準備，但誰也沒料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少年一下子就放了一個深水驚雷，被炸出了一臉懵逼。
方景似乎早有所料，他緩緩開口：“那你打算如何？報複方家嗎？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你見到我好像很開心?”
黃大少笑了：“因為我想跟你合作。”
旋即他道：“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中，你隻是受害者，甚至聽說你曾經在你娘親的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被人拖走的時候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我想，整個方家恐怕也隻有你能看了……”
方景頓了頓：“你師父連這些都告訴你了？難怪會被滅口。”
黃大少看著他：“你先別回應，等我說完。我之前沒有到過方府，後來我進了地牢，發現出口直接聯通方家內院，可惜不知道方浩陽的住處，隻能再被抓回去。可是也合該我命好，遇到了……一個同夥，他把我領到了方浩陽的院子裏，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你的娘親，早就成為了一具傀儡。字麵意思上的傀儡哦……”
方景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知道。”
黃大少也是一驚，眉毛皺起來，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為何方景會如此淡定。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路上的苦果也是注定要她一個人吞。”
黃大少還要說什麽，卻一把被楊磐撈了去。
楊磐眼裏閃爍著名為八卦的光芒：“沒事沒事，方二少現在是我的合作夥伴，有什麽事可以跟我來說嘛，跟我合作也就是跟他合作嘛，來來來，這件事還有什麽內情？快告訴我，我們還可以好好謀劃一番……”
申逸風呆呆看著重新恢複成翩翩君子模樣的方景，一句問話不由自主地從他嘴裏發出：“……你，就不會入魔嗎？”
方景麵上帶了一絲苦笑：“大概，是魔也在嫌棄我吧……”
申逸風眨眨眼，仿佛看到自己也曾如他一般掙紮過，最後卻也掉入了無盡深淵。真是，苦也天殘，幸也天殘。
舍利子散發出暖暖的光，讓他的身體恢複了一些溫度。
他看到體內的佛印緩緩旋轉，裏麵傳出熟悉的聲音：“方施主在困境下由能堅守本心，雖不得仙法傳承，但一顆慧心也是難能可貴。”
申逸風聽出深意：“怎麽?不是天殘才讓他不能墜魔呢嗎?”
“魔者，無形也。魔修煉的是魔心，但凡有一絲神智，無論仙凡還是天殘，都有可能墮魔。”
申逸風看了看這個麵帶禮貌微笑的少年，一時有些恍然。
“也許方施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自己吧……”
-
蘇怡醒來時，是在一個巨大的血池子裏。與自己一同沉浮的還有另一個白色袍子的少年。
蘇怡感覺自己渾身都痛，勉力抬起手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渾身上下被人用匕首劃開了無數道口子，而自己身上的血氣也正隨著這些傷口湧入到血池中去。
她突然笑了，張開口就是一大團血液湧進口腔，分不清是血池中湧進來還是自己破爛的胸腔湧出來。
“哈哈，噗，呸呸，哈哈，呸！”
血池邊緣有一個看不清麵目的血人，他似乎淡淡的看了一眼這邊，從血池中站起來走向一旁。
蘇怡好不容易才止住不斷翻湧的血液，她開口道:“李二狗?哈哈，還是這個名字帶感……”
血人用他血糊糊的臉看了她一眼。
“我後來去找你，你已經死了，可我看到一張人皮，你猜我知道了什麽？”
“如果說當年你帶我離開尋仙崖尚還有絲人性可言，現在的你，怕是連一絲人性也沒了吧……”
“讓我猜猜，那個人許給了你什麽樣的未來？舉手投足毀天滅地?還是輕輕鬆鬆升級打怪？可你看看你現在，畏首畏尾連昆侖弟子都不敢直麵？你這樣就算踏上仙途，又能有什麽結局？”
血人披上一旁的黑色長袍，帶上鐵麵具，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沒有想過什麽毀天滅地，稱霸世界。”他又恢複成了在庭院中的打扮。“自始至終，我的目標都隻有一個，我要把那些害尋仙崖至此的仙人通通踩在腳下！”
“就算站在世界頂端，你又……誒？”蘇怡正神情並茂朗誦楊磐給自己的朗誦稿，自我感覺良好，聽到這話驀然一頓。
“嗬?”名字為李二狗的邪修輕笑了聲。
“尋仙崖守著秘境，但從沒有人修仙，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那些仙人覺得，如果我們能修仙，就會反抗他們，就不會允許他們在尋仙崖逗留鬥法，所以沒有人敢收我們為徒……他們不需要能跟他們平等對話的修士，他們隻需要迷信著神仙，心甘情願為他們守著尋仙崖的奴隸！！隻需要他們一個不開心，就可以肆意泄憤的奴隸！”
“你還記得尋仙崖下的光景嗎？沒有生活在尋仙崖下的人，永遠都不能理解真正生活在那裏的痛苦……”
方景卻冷下臉：“本就天殘，能受家族庇護，已經算是極好的境地了，何來的棄子之說?”
黃大少卻沒有絲毫覺悟，他掰著手指頭緩緩道來：“我聽師父說過，你們方家早些年出了一檔子事，導致你家那個天賦極佳的大哥不能修煉，玉棠鎮長自然不能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恰巧你爹跟一個小妾生了個孩子，對，就是你。不過你生下來就是個天殘，教你父親寒了心，可你娘卻覺得不能就這麽算了，於是她想了一個天才的主意，你猜是怎麽著?”
“原來那方家二少爺雖然是個天殘，卻獨獨生了一雙慧眼，不，應該叫靈瞳，據說可以通曉古今，辨人生死，於是，他倒黴了。”
“他天才的娘親覺得不能浪費這一雙靈瞳，恰逢大公子出事，於是提出將二公子的一雙眼睛剜給大公子，即為修仙靈物，說不定與大公子更為契合，能讓他重新修煉也不是不可能。而她的要求，是成功之後讓她成為方家的女主人，那她的孩子也就成了方家的嫡公子。”
“合該這老二倒黴，那雙靈瞳竟與大公子極為契合，就好像天生這個二公子的靈瞳就是大公子的一般。”
“於是，當年的方家人就說這二少爺生來就是為解方家之困，為大公子送機緣的。”
“難道，這還不能叫棄子嗎？”
方景臉色大變:“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這些？”
黃大少笑了:“因為我的師父叫方浩博。”
“他是當年剜眼的主刀之人。可惜，方家也把他當做棄子，為保證方家的秘密不外漏，將修為盡廢的他丟到了虎狼之地，生生被野獸分屍。”
“方家，真可悲。”
楊磐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是這樣，他知道方家的水很深，已經做好了仔細調查的準備，但誰也沒料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少年一下子就放了一個深水驚雷，被炸出了一臉懵逼。
方景似乎早有所料，他緩緩開口：“那你打算如何？報複方家嗎？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你見到我好像很開心?”
黃大少笑了：“因為我想跟你合作。”
旋即他道：“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中，你隻是受害者，甚至聽說你曾經在你娘親的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被人拖走的時候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我想，整個方家恐怕也隻有你能看了……”
方景頓了頓：“你師父連這些都告訴你了？難怪會被滅口。”
黃大少看著他：“你先別回應，等我說完。我之前沒有到過方府，後來我進了地牢，發現出口直接聯通方家內院，可惜不知道方浩陽的住處，隻能再被抓回去。可是也合該我命好，遇到了……一個同夥，他把我領到了方浩陽的院子裏，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你的娘親，早就成為了一具傀儡。字麵意思上的傀儡哦……”
方景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知道。”
黃大少也是一驚，眉毛皺起來，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為何方景會如此淡定。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路上的苦果也是注定要她一個人吞。”
黃大少還要說什麽，卻一把被楊磐撈了去。
楊磐眼裏閃爍著名為八卦的光芒：“沒事沒事，方二少現在是我的合作夥伴，有什麽事可以跟我來說嘛，跟我合作也就是跟他合作嘛，來來來，這件事還有什麽內情？快告訴我，我們還可以好好謀劃一番……”
申逸風呆呆看著重新恢複成翩翩君子模樣的方景，一句問話不由自主地從他嘴裏發出：“……你，就不會入魔嗎？”
方景麵上帶了一絲苦笑：“大概，是魔也在嫌棄我吧……”
申逸風眨眨眼，仿佛看到自己也曾如他一般掙紮過，最後卻也掉入了無盡深淵。真是，苦也天殘，幸也天殘。
舍利子散發出暖暖的光，讓他的身體恢複了一些溫度。
他看到體內的佛印緩緩旋轉，裏麵傳出熟悉的聲音：“方施主在困境下由能堅守本心，雖不得仙法傳承，但一顆慧心也是難能可貴。”
申逸風聽出深意：“怎麽?不是天殘才讓他不能墜魔呢嗎?”
“魔者，無形也。魔修煉的是魔心，但凡有一絲神智，無論仙凡還是天殘，都有可能墮魔。”
申逸風看了看這個麵帶禮貌微笑的少年，一時有些恍然。
“也許方施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自己吧……”
-
蘇怡醒來時，是在一個巨大的血池子裏。與自己一同沉浮的還有另一個白色袍子的少年。
蘇怡感覺自己渾身都痛，勉力抬起手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渾身上下被人用匕首劃開了無數道口子，而自己身上的血氣也正隨著這些傷口湧入到血池中去。
她突然笑了，張開口就是一大團血液湧進口腔，分不清是血池中湧進來還是自己破爛的胸腔湧出來。
“哈哈，噗，呸呸，哈哈，呸！”
血池邊緣有一個看不清麵目的血人，他似乎淡淡的看了一眼這邊，從血池中站起來走向一旁。
蘇怡好不容易才止住不斷翻湧的血液，她開口道:“李二狗?哈哈，還是這個名字帶感……”
血人用他血糊糊的臉看了她一眼。
“我後來去找你，你已經死了，可我看到一張人皮，你猜我知道了什麽？”
“如果說當年你帶我離開尋仙崖尚還有絲人性可言，現在的你，怕是連一絲人性也沒了吧……”
“讓我猜猜，那個人許給了你什麽樣的未來？舉手投足毀天滅地?還是輕輕鬆鬆升級打怪？可你看看你現在，畏首畏尾連昆侖弟子都不敢直麵？你這樣就算踏上仙途，又能有什麽結局？”
血人披上一旁的黑色長袍，帶上鐵麵具，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沒有想過什麽毀天滅地，稱霸世界。”他又恢複成了在庭院中的打扮。“自始至終，我的目標都隻有一個，我要把那些害尋仙崖至此的仙人通通踩在腳下！”
“就算站在世界頂端，你又……誒？”蘇怡正神情並茂朗誦楊磐給自己的朗誦稿，自我感覺良好，聽到這話驀然一頓。
“嗬?”名字為李二狗的邪修輕笑了聲。
“尋仙崖守著秘境，但從沒有人修仙，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那些仙人覺得，如果我們能修仙，就會反抗他們，就不會允許他們在尋仙崖逗留鬥法，所以沒有人敢收我們為徒……他們不需要能跟他們平等對話的修士，他們隻需要迷信著神仙，心甘情願為他們守著尋仙崖的奴隸！！隻需要他們一個不開心，就可以肆意泄憤的奴隸！”
“你還記得尋仙崖下的光景嗎？沒有生活在尋仙崖下的人，永遠都不能理解真正生活在那裏的痛苦……”